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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次又一次的謊言與背叛,讓朕越發(fā)厭惡一種叫‘人’的活物兒�!�
“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明知我恨透了你,為何還要把我留在你的后宮?”
“至少夠坦率,并非笑里藏刀,而是明刀明槍。不過今日……”
猝不及防間,他直視她的雙眼。
“你順從得有點做作,是不是憋著問朕,鈺國皇帝是否遭到處決?”
他的視線猶如穿透心脾的火光,令她無所遁形。
倏地!她把絲瓜擦用力投入池水之中!
“他是君,我是臣,問問不行��?!”
水花四濺,陌奕宗慢悠悠地蹭掉水跡,笑道:“呵,心虛才嚷嚷�!�
“我就是想知道,是死是活給句痛快話!”
“活的�!�
花響暗自舒口氣,彎身撈到絲瓜擦,繼續(xù)幫他搓背。
“知曉朕為何要留他一命嗎?”
“我只知曉你不會留下一個沒用之人浪費口糧�!�
陌奕宗打個響指,道:“鈺國礦產(chǎn)豐富,金銀滿山總怕有人惦記,因此鈺國皇室祖輩,皆會秘密挖鑿藏金洞,朕要鈺國皇帝交出藏寶圖�!�
聽罷,花響指尖一頓,方道:“鈺國國庫里的銀兩還不夠你搜刮嗎?你也太貪了�!�
“誰會嫌金子多?養(yǎng)兵、養(yǎng)臣、養(yǎng)女人,一睜眼便有幾百萬張嘴嗷嗷待哺�!�
花響手中的動作明顯慢下來,故作調(diào)侃道:“鈺國皇帝年近七十,說難聽點兒,反正時日不多,我若是他也不會交出藏寶圖。”
“人都有軟肋,總有一招兒‘適合’他�!彼銎痤^,狐疑道,“你們好歹是君臣一場,你就不想替他求求情?”
“鈺國富甲一方,抵御外敵的戰(zhàn)爭從年頭打到年尾,說實話,皇帝長什么模樣我都快忘了。再者,鈺國亡于他手,茍活豈不是更屈辱�!�
她的神態(tài)麻木冰冷,陌奕宗咂咂嘴,道:“你花家在你被俘之前已經(jīng)沒了家眷,所以朕在想,逼得你必須向朕求情之人,會是什么人?”
她拿腔拿調(diào)地嘲諷道:“不勞您費神,壓根沒有�!�
陌奕宗轉(zhuǎn)過身,趴在池邊,笑得高深莫測,道:“有。敢賭嗎?”
花響懶得跟他耍貧嘴,撂下洗浴的東西,走到屏風(fēng)后穿戴。
腳鐐聲嘩啦作響,他沉思片刻,揚聲道:“腳鐐換一個情報,你考慮一下。”
花響移到屏風(fēng)前,忽然大發(fā)雷霆道:“陌奕宗!我肚子里揣的可是你的種!你憑什么跟我談條件?!”
其實他會這樣講,就是給自己找個臺階,畢竟當(dāng)初撂下狠話,只有求他才能卸下腳鐐,可她偏偏不肯上道。
“你屬驢的?說尥蹶子就尥蹶子?!”
花響趟著腳鐐走向他,抓起木質(zhì)水舀砸向他的頭部!
陌奕宗握拳沖撞水舀底面,只見水舀在他頭頂上方四分五裂!
他躍身而起,掄起鐵拳向她打去,當(dāng)拳頭與她相距一寸之際,又戛然而止。
水滴順著指骨落下,濺在花響的唇邊,她雙眼赤紅,大口喘著怒氣,對!她就是滿腔怒火與怨氣,無時不刻不想宰了他!
陌奕宗緩緩情緒,平靜地問道:“無端端又抽什么瘋?”
“你以為你對我的凌辱我會忘記嗎?!不會!永遠不會!我不承認我是你的女人、更不想做你的忠仆!想征服我下輩子吧!”
強者不是不怕死,而是害怕也要往前沖!所幸,無數(shù)次的沖鋒陷陣沒有將她嚇退,反倒是床笫之私讓她瑟瑟發(fā)抖。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淪為帝王的玩物,每當(dāng)午夜夢回,夢到陌奕宗曾在她身上做過的那些舉動,便會從噩夢中驚醒,大汗淋漓。
陌奕宗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她,深邃的狹眸中沁著焦慮,他知曉她與其他女子不同,乃是指揮千軍萬馬的女中豪杰,倘若他對她有好感,就不該粗暴對待,無奈真正考慮到這一點之時,他已經(jīng)讓自己在她心中化成魔鬼。
悠悠地,他伸出手,撫上她蒼白的臉龐……
花響揚手打開,怒不可遏地喊道:“霄云國至少擁有五百架投擲火石的大型木質(zhì)武器!若想攻入城池,首先要選擇暴雨天!其次是源源不斷的木梯!行了么?你想知曉的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日后別再來煩我!”
她怒步離開,步伐又急又快,不慎被腳鐐絆倒,身體猛地向前方摔去,幸好陌奕宗反應(yīng)機敏,一個箭步拽住她的手臂。
“摔死算我的!別碰我!”
“朕由著你吼,但你也不能沒完沒了!”
“我喊停的時候你也沒停!”
“你是戰(zhàn)俘!要殺要剮都隨朕高興,何況是那點兒事!”
“色魔!”
“活該你有色!”
心里想好讓她發(fā)泄,但是自小到大,且不說受沒受女人的氣,甚至不曾有人膽敢在他面前叫囂。
花響的雙手被他攥在掌心,她掙脫不開,氣得渾身發(fā)抖。
“陌奕宗你就是個無賴!”花響狠狠一口咬上他的肩頭。
對敵無數(shù),初次用牙。她也是要瘋了。
鮮血順著他的肌肉線條泊泊流淌,他緊蹙濃眉,長噓一口氣,一把將她攬入胸膛。
“論你今日之舉,斬首一百回都不多。行了,氣性真夠大的,冷靜冷靜�!�
孕期女子的情緒經(jīng)常大起大落,身體也容易感到疲倦,此刻她確實產(chǎn)生一種快要虛脫的不適感。
“你若是希望我順利生下孩子,就再別來招惹我�!�
陌奕宗將薄唇抿唇一線,良久,悠長的“嗯……”了一聲。
而后,命王德才將腳鐐換成脆響的腳鈴,并且在小筑四周調(diào)派御林軍監(jiān)守。
不是非要折磨她,是她抓住機會,一定會跑。
…………
半年后的某個夜晚,撕心裂肺的喊叫聲劃破靜謐的夜空。
宮女惠兒端出一盆血水,疾步穿梭在小筑之間。
臨盆將至,花響癱在床上,口中咬著布卷,睜大無措的雙眼,汗流浹背。
幾名產(chǎn)婆圍在床榻四周賣力助產(chǎn);數(shù)位御醫(yī)守在廳堂寸步不離。
雖然屋舍簡陋,但屋中堆滿補氣補血的佳品,陣勢不亞于貴妃產(chǎn)子的待遇。
諸位名醫(yī)之所以會如此盡心盡力,正因為遠在戰(zhàn)場的陌奕宗,萬里送書傳來圣旨。
陌奕宗本以為可以陪在花響身旁,不曾想霄云國這塊骨頭實在難啃。這一戰(zhàn),便是半年。不過據(jù)他推算,霄云國已然彈盡糧絕,不出三日,定可攻破城門!
營帳之外北風(fēng)呼嘯,帳內(nèi)也不平靜。
王德才見他已經(jīng)來來回回轉(zhuǎn)了上百圈,斗膽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