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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稚嫩的笑聲仿佛一曲輕快的童謠,喜氣洋洋。
惠兒掩唇淺笑,道:“七王爺好可愛啊,真像個漂亮的瓷娃娃�!�
花響故作置若罔聞,浮夸地打個哈欠,返回自己的臥房。
一個月過去,她依舊強迫自己與孩子保持距離,不為別的,只因為她清清楚楚的明白一點,若還想帶著孩子一起遠走高飛,一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神色憂戚地坐到茶桌旁,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她尋著味道的來源走到衣柜前。打開衣柜,在柜角發(fā)現(xiàn)一個香囊。拉開香囊的收口,看到滿滿一袋子的樟腦球。
這時,惠兒給她端來一盅枸杞烏雞湯。
“樟腦是今日放進去的?”花響隨口問。
“正是,到了雨季,廣儲司自會送來�!�
正值秋雨瑟瑟的季節(jié),確實應(yīng)該放些樟腦,只是味道不咋樣。不過樟腦是好東西,不僅可以防霉、防蛀、防蟲,還是行軍打仗途中的好幫手,有消炎止痛、輕度麻醉等功效。
花響若有所思地抿著一口高湯,道:“天氣轉(zhuǎn)涼,孩子的棉衣……需要自己做還是怎么的?”
“您選好衣料,奴婢送去‘衣作’裁剪即可,也可以親手縫制幾件。主子可是想給七王爺做小衣裳?”
“從沒學過,不會�!彼ⅠR否定。
“您若不嫌棄的話,奴婢教您繡花、裁剪?”
刀槍劍戟斧鉞勾叉都用過,就是這繡花針,真心沒碰過。
“聽你這口氣,想必有兩把刷子?”
“皮毛而已,奴婢自小跟隨家母習得些湘繡的基本功,不過難登大雅之堂�!�
花響忽然來了興致,命惠兒取些刺繡作品過來。
惠兒拿來團扇,扇面上的仕女圖由她一針一線繡制。湘繡其精妙之處當屬針法千變?nèi)f化,作品色彩鮮明,形神兼?zhèn)�,風格豪放。
花響端詳團扇面,嘖嘖贊嘆,繡工細膩,惟妙惟肖。
擁有這等精湛手藝,卻為了滿足皇帝坐擁天下美女的私欲,只能當個打雜的宮女,真是可惜。
剛欲開口稱贊,花響忽然想到一個計劃,情緒不由一頓。
……惠兒方才提到親自挑選布料的事兒,那她豈不是可以在掩人耳目的情況下,走出小筑觀察后宮地勢走向?
嗯,就這樣辦。
“太復(fù)雜,我可繡不來,你還是陪我去廣儲司選衣料吧?”
惠兒神色為難,坦言道:“您的進出,須爭得王公公的同意。”
花響暗暗攥拳,正打算再想對策,聽聞屋外發(fā)出“圣上駕到”的通傳之聲。
于是乎,她一不做二不休,猛地將茶壺摔在地上!
“我想親自給我兒子選兩塊兒布料都不行?!”
惠兒嚇了一跳,趕忙跪地請罪。
俄頃,陌奕宗撩簾而入,見一地碎片,不悅道:“怎么個意思,悍婦當夠了,打算當一陣子潑婦?”
花響氣哼哼地撇開頭,道:“外面在傳我的流言蜚語,謠傳我與兒子面向犯沖之流,旁人不知曉真相,你還不知曉嗎?我就是想走一趟廣儲司,給兒子選幾塊做棉衣的布料,就這么點兒小事兒,還得三請四奏?”
聽聞,陌奕宗與王德才笑著換了個眼色,好似在說,死丫頭終于想起兒子不是路邊兒撿來的了?
“就這事兒也至于讓你摔鍋砸碗兒?走,朕陪你去。”
跟誰出門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走出這巴掌大的封閉小院兒。
花響跟在陌奕宗的身后,守在圍墻外的侍衛(wèi)自然不再阻攔,她順利離開住所,登上前往廣儲司的輦車。
不看不知曉,原來后宮構(gòu)造遠比她想象得要復(fù)雜,尤其是門,特別多。門的顏色與大小幾乎如出一轍,門內(nèi)建筑也是大同小異,這樣的設(shè)計,必然存在撲朔迷離之感,避免刺客一下子便找到皇帝的老巢。
她靜下心,憑借較好的記憶力,認真記錄九曲回腸的道路。
其實她在懷孕期間,并未閑著養(yǎng)胎,而是搜集少得可憐的資源,然后整日窩在寢室中制作逃跑工具。譬如撕扯長裙和床單,擰成繩索;譬如順走紗簾兩側(cè)的掛鉤,捆綁成協(xié)助爬墻的爪勾,以及用象牙工藝品打磨而成的利器。
只要可以用來逃跑,皆為她所用。
最為阻礙行動的腳鐐已卸去,至于鈴鐺,不讓它作響很容易,只要將滾燙的蠟油滴入鈴鐺內(nèi)壁即可。待蠟油冷卻之后,會在鈴鐺內(nèi)壁形成一層厚厚的蠟?zāi)�,由此便可以讓鈴鐺保持安靜。
如今,只待弄清出宮路線,她就會像脫弓而出的羽箭一般,飛出宮闈!
……
御駕抵達廣儲司。在廣儲司,幾乎可以領(lǐng)到一切生活所需,大到金銀珠寶,小到針線頂針,只要不超出品階限額,要啥給您找啥。
皇帝親臨,廣儲司上下無不驚慌失措,頃刻之間,噼里啪啦跪了一地。
嘛情況,話說今兒這太陽是打哪邊兒出來的?皇上怎會來此雜亂之地?
陌奕宗命太監(jiān)取來各種材質(zhì)的上等衣料,供花響隨意挑選。
管事兒太監(jiān)偷摸打量花響的穿著,分明是個宮女沒錯,那么她的月響根本不夠挑任何一匹布料。
于是,管事兒太監(jiān)捧著記錄薄,走到王德才的身旁,請他簽字批準。
花響聽到細碎的交談聲,看向陌奕宗,問道:“我給圣上生了皇子,餉銀一月多少?”
銀子很是關(guān)鍵,否則她即使出了宮也得餓死在半道兒上。
圣上?陌奕宗微挑眉,她居然沒有“你你”的稱呼他,真是懂事兒了?
“你想要多少?”
聽罷,王德才趕緊上前附耳,提醒道:“圣上,各宮各殿的奴才都在旁跪著呢,眼多嘴雜,您悠著點兒……”
“她應(yīng)該拿多少?”
“七王爺享正四品俸祿,每月白銀二十兩,花香宮女則是可領(lǐng)……五十文�!�
“……”花響嘴角一抽,一兩白銀等于五百文,兒子的月俸祿是他娘的年俸祿的數(shù)百番!真能欺負人。
不過不管怎樣,兒子銀兩多就成,反正孩子還小,娘親幫忙“保管”一下,估計可以覓走一些些。
俸祿多少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guī)矩,陌奕宗從不關(guān)心,此刻險些脫口而出,真少。
“選你的布料,朕私下補貼你�!�
花響輕描淡寫地應(yīng)了聲,指尖拂過一匹匹華美的綢緞……腦海之中,忽然浮現(xiàn)出這些衣料裁剪成可愛的小棉襖,穿在兒子身上的畫面。
不知不覺地彎起紅唇,又垂下落寞的眼眸,只可惜,她無緣見到那一幕。
小弄盞,莫怪娘狠心,娘本不該屬于這皇宮,不屬于你的父親。
……
返回小筑的途中,陌奕宗答應(yīng)花響的要求,放棄乘坐輦車,漫步返回。
路徑鳥語花香的湖畔,陌奕宗命眾人退下,攤開掌心,亮在她的眼前。
花響不想與他牽手,于是將雙手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