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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著你了?我這就出去把他們都宰了�!�
正經(jīng)的語氣,卻不是在開玩笑。
鐘檐見他認(rèn)真,忙道,“別,我開玩笑的,別傷了秦姑娘的心�!�
申屠衍眉頭皺了皺,覺得自己沒出息到家了,現(xiàn)在居然跟一個小姑娘爭風(fēng)吃醋起來,要是被他軍營里的弟兄們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話呢。
“秦姑娘?你打算怎么辦?你是……”要娶她嗎?他這樣想著,卻怎么也問不出口了,他平生里天不怕地不怕,末了,卻生出了患得患失的心情。
鐘檐沉吟,“我也想不好,秦姑娘出身雖然不好,可是品貌卻是半個云宣城的千金都及不上的,配了我這樣一個傘匠,實在可惜了,況且……”
申屠衍忽然想起了什么,忽然低笑了出來。
“況且……你還房事不濟吶?”黑暗中那個聲音語氣再正經(jīng)不過,可是內(nèi)容卻不太正經(jīng)。
鐘檐原本平下去的火氣又通通上來,還沒有發(fā)作,他的身體被一個灼熱的身體所環(huán)住,隔著衣物,依然能感覺到那就要呼之欲出的。
他不喜歡這樣的接觸,太能夠暴露自己,喜怒哀傷,無論是哪一種情緒的暴露,都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隔著一堵墻,院里忽然飄來一句貓叫,他吃了一驚,身體往被窩里縮了縮,忽然,環(huán)在他腰間的手忽然收緊了力道,然后,這樣一句話飄進了他的耳朵里。
“你房事濟不濟,我清楚�!�
☆、。
十五歲的鐘檐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年的混世魔王,人情世故也知曉了一些,而這一些變化,是從父親的連年的貶黜開始的。
鐘弈之在朝為官十余年,原本是萬事通透,仕途一路行來,也還算通順�?墒仟毩⑽χ�,哪里會不濕衣袖之說。
永熙四年的禮部宗廟祭祀之案,便在他的宦海生涯投下了,但是我聽說一個傳言,你想不想聽……”
鐘檐聽著學(xué)子間的私下議論聲,權(quán)當(dāng)了一樁八卦來聽,看了一眼立在帝王身邊的錦袍皇子,沒有看清,也不打算看第二眼。
整場瓊林宴里,鐘檐坐在席位的最末,他現(xiàn)在的門第也只能安排到這里,他不覺得落寞,只覺得御用的點心實在是好吃,就摻了幾塊黃金團,皂兒糕進了衣袖,想著帶回兒帶給申屠衍,他想起申屠衍捧著點心啃的樣子,一定像極了毛茸茸的大狗,不覺莞爾。
鐘檐微微抬起頭,眼前忽然站立了一個身形瘦長的少年,瞇了眼,笑,“鐘賢弟這是怎么了,吃御宴還要打包帶走,家里連這么幾個點心錢都出不起了嗎?”
“鐘檐,你要是想吃點心,我家里很多,你上門來吃啊�!辈煌c林乾一,王坤憨厚,可他沒有經(jīng)過腦子的言語同樣刺傷了少年的心。
鐘檐忽然睜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曾經(jīng)是好友現(xiàn)在卻是陌路的兩個少年,手中捏著的那枚皂兒糕已經(jīng)在掌心中化開了水。
鐘檐頭低了低,他的心里這樣難受,他積攢了的自尊與驕傲被人隨意地棄擲委地,沒有半絲心疼。
許久,他才笑了出來,“哦?天子賞的點心自然是珍若至寶,當(dāng)然不是尋常錢物能夠衡價的,這樣說來,小弟我還真是出不去這‘無價’啊,還是說,林兄,王兄,覺得天子賞賜之物同那些市井里的點心是一樣的?”
他嘴角的笑意更甚,幾乎快要滿溢出來�?墒切膮s沉到了谷底,他知道那一年埋在湖邊的寶貝是再也找不回來了。
對面的林乾一臉黑了黑,極其輕的冷哼了一聲,才要開口,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你們少年人,再聊些什么呢?鐘賢侄,可不可以說給我聽聽呢?”
鐘檐抬頭愕然,他已經(jīng)有四五年不與那人接觸過了,鐘家敗落以后,那人步步高升,他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會記得他。
“右丞�!绷⒃谥車膶W(xué)子紛紛起身,向蕭無庸行禮。
“你們年輕人應(yīng)當(dāng)像現(xiàn)在這樣,多交流,多學(xué)習(xí),但是也要保持赤子之心,這樣才能提出創(chuàng)新的想法,為國家效力�!笔挓o庸面帶微笑,目光卻是看著鐘檐的,所有的進士都能看出蕭右丞對這個末席寒門學(xué)子的不同。
聆聽了蕭無庸的教誨,所有人都紛紛點頭稱是。
瓊林宴會一直持續(xù)了很長時間,到了午夜,人潮才一波一波向著外面。鐘檐從瓊苑的大門出來的時候,看見申屠衍正倚在門邊,身體微彎著,蜷縮在門口。
“走,我們回家去�!辩婇芘牧伺氖焖倌甑募珙^,輕笑起來。
☆、第三支傘骨轉(zhuǎn)(上)
申屠衍半瞇著眼,其實他根本沒有睡著,甚至沿著宮殿的院墻走了一遭,他這樣的下等奴隸是不會被允許進入瓊苑的,百無聊賴,索性攀上了東邊院墻的那可古槐樹上。
在樹上,視野變得開闊起來,華燈初上,人聲鼎沸,這是大晁的都城――東闕。
這種喧囂,與他在草原見過的喧囂很不同。在草原上,是生靈萬物的喧囂,而在這里,是人心的喧囂。
他的目光尋了許久,也躊躇了許久,方在人潮中尋到那一抹青衫。
朝服以朱紫為貴,而鐘檐身上正是最末等的青色�?墒巧晖姥軈s覺得目光怎么也移不開了。
現(xiàn)在,那個少年向他走來,臉上是笑彎了的眉眼,少年緩緩向他伸出一只手,骨節(jié)分明,手掌心微微濕潤。
他說,“喂,大塊頭,看少爺我多想著你吧,這可是御賜的點心呢……”
申屠衍看著少年手掌心上不成形狀的點心,眼里有些發(fā)澀,忽的猛然抓起那團膏狀物往嘴里塞,囫圇吞棗般咽了下去,他說,“好吃,唔……很好吃。
鐘檐淡淡瞥了他一眼,哼的一聲,“牛嚼牡丹,不知所謂�!�
申屠衍也跟著嘿嘿的笑,他看到的其實是不同的,他看到那個身形瘦弱的少年提著一盞燈,在瓊苑的歸路上煢煢獨行,臉上沒有快樂甚至悲傷的表情,與眾生無異。
可是卻又很不同。因為他知道,這里雖然人聲鼎沸,卻只有他是與自己有關(guān)聯(lián)的。少年孤身一人,穿過無垠的黑夜,要帶給他一枚捏壞了的糕點。
很多年后,申屠衍時常想,如果他和鐘檐一樣,都生在鐘鳴鼎食之家,然后兩家對面而居,他垂髫未冠,他尚總角,過些竹馬青梅的年歲,然后一道兒長大,立相同的志,遇相同的人,走同一條路,而不是日后的各自陌路。
可是前半生匆匆而就,常不隨人愿,亦非天刻意為之。
鐘檐這樣仔細(xì)想著,方才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趙世桓,其實是在瓊林宴會上,那時跟在蕭無庸身后的官員,露出緋色羅袍的一角,神色恭且穆。
從頭到尾,蕭無庸從學(xué)問問到了朝事,趙世桓始終不發(fā)一言,以至于他現(xiàn)在才猛的想起。
“我之前一直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他,原來是在那里�!辩婇茑�。
“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說三天后我們?nèi)贾��!辩婇艿馈?br />
三日便這樣過去了,并沒有發(fā)生什么大事,兗州那邊也沒傳來什么更加壞的消息。胡家的人使了銀子,胡老板想必也不會過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