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流民

    “世子殿下，在下乃是京城南山書院的教習(xí)先生，今日見到殿下新作的這首《使至塞上》，方知此前自己有多盲目自大，還請殿下見諒�！�

    “世子殿下，在下是京城國子監(jiān)學(xué)生，此番過后，學(xué)生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在下北山書院教習(xí)，若是日后殿下有閑暇，可往我北山書院走走�！�

    “……”

    一番文人騷客的常規(guī)吹捧之后，時間已經(jīng)過去足足兩炷香時間。

    眼瞅著楊康的下人有可能馬上就要領(lǐng)著從人市里新買的仆從回來，于是，終于有人將話題引入正題——

    “世子殿下，如果方便的話，能否再勞煩您為今日詩會題詩一首，畢竟，往年游湖詩會都有壓軸之詩問世，名動京城，可今年……當(dāng)然不是說您的這首《師至塞上》不好，只是它拿出來，多少有些不符今日游湖詩會的主題……”

    這話說出來。

    其他人雖然沒有補(bǔ)充，但陸昭看他們的神色，也能猜到，在場這些人心里應(yīng)該大抵都抱著同樣的心思。

    兩世為人，陸昭知道盛情難卻的道理，當(dāng)下整理下衣衫，也就長身而起。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再次落筆默寫唐詩三百首，順帶著繼續(xù)裝逼時。

    人群外面忽然傳來一陣騷動。

    “不是，誰讓你把他們都帶過來的……這是游湖詩會，不是朝廷發(fā)放賑災(zāi)糧的粥棚�！�

    “是啊，而且就算是楊康公子讓你把人送過來的，也不能把他們送到這兒吧？馬棚那邊兒地方那么大，下人又都在那兒待著，怎么不把他們帶到那兒去，真是，憑白壞人心情……”

    “來人，趕緊把他們都攆出去……”

    跟在騷動最后響起來的，似乎是先前離開的楊康仆從的辯駁：

    “是我家公子讓我送到這里的！我不送到這里還能送到哪兒？”

    說罷，那人聲調(diào)猛地拔高：

    “世子殿下，我家少爺愿賭服輸，已經(jīng)把您要的流民都買回來了，您看看，要怎么接收？”

    隨著他的吼聲。

    場間一群看客不由自主的給他，準(zhǔn)確地說，是給他帶來的那群流民讓開一條大路。

    陸昭早就被外面的聲音打斷了思緒，此刻循聲看去。

    就見一群衣衫襤褸，面色蠟黃的老老少少正在楊康手下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朝著會場中央挪動。

    另一面兒。

    察覺到陸昭目光注視此處。

    楊康那名手下遙遙沖陸昭抱了抱拳：

    “世子殿下�！�

    “這就是您要的那些流民，原本的確如您所說有八十幾個，但是到京城這兩天，陸陸續(xù)續(xù)的死了一些，就只剩下六十九個，我家公子信守承諾，一個不差，全都給您帶過來了�！�

    他一面說，一面從袖袋里掏出一沓有些泛黃的麻紙遞到陸昭手里后，才接著補(bǔ)充道：

    “這些都是他們的賣身契，我家公子讓我交給您�！�

    “現(xiàn)在人契兩清，還要向我家公子復(fù)命，告辭。”

    他說完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整個過程壓根不給陸昭開口的機(jī)會。

    直到那下人走出老遠(yuǎn)，陸昭才從兩世為人，初見流民的失神中回過味來。

    稍稍動了動脖頸，陸昭低頭看向跪在最前面，衣衫殘破，透著一股臭味的老者，蹙眉道：

    “你們這些，都是從西境過來的流民？”

    聽到陸昭發(fā)問。

    那老者身體一顫，急忙以頭拄地，慘聲道：

    “是，小老兒家住陽關(guān)，這些人要么是小老兒的同鄉(xiāng)，要么是小老兒沿途收納的跟小老兒一樣的苦命人……還有很多，走在半路就沒了……”

    聽到這里，陸昭心頭不自覺地緊了一下：

    “怎么會這樣，據(jù)我所知，西境這兩年不是還算安穩(wěn)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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