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流放宿營第一夜
流放宿營。與鶴之同入京城,借住國公府,只待明年春闈下場。”他聲音微頓,“我與鶴之兄心思相同�!�
京中國公一脈,乃謝氏一族巔峰,若朝廷連謝國公一家都容不下,他們這些謝氏子弟日后還有何前途可言。
謝豫川點點頭,沒再多問,只道:“既然同行,往后便是一家人�!�
謝武英和謝文杰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聽六哥的�!�
女眷大多在前,平日久居深閨,哪走過如此艱難的路,謝家女眷彼此互相扶持鼓勵不掉隊,免得旁邊哪個脾氣不好的官差沖過來甩鞭。
謝豫川清淡的目光掃過身旁,不著痕跡將所有押送官差的音容相貌,暗中記在心里。
“此次路程近三千里,官府限二月之期,趕在隆冬年前到達流放之地,如此算來,押送的官差們必然要驅趕我們,至少日行五十里,路上怕是不容易過啊�!�
隔壁同行的犯人隊伍里,居然有人還有閑心算賬。
可惜前后左右無人應他。
浩浩蕩蕩一隊人,不知不覺行了大半日,直到霞光漫起。
在二樓書房專心工作的涂婳,也沒有注意到窗外天色由晝入夜。中途完成一小節(jié)的創(chuàng)作,起身休息時,才猛然間想起來,謝豫川似乎一下午都沒有找過她。
走到陽臺,迎面一陣涼風撲來,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長款毛衫。
押送官差們似乎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地方過夜。
涂婳借著月色找了半天,才看見謝豫川。
他正靠著樹干閉目休息,神情很是疲憊。
涂婳想了想,沒有打擾他。
從別墅出來,一路步行至流放的隊伍中,直到站在謝豫川的面前,都沒有人發(fā)現“她”的存在。
因能量不足,只能暫時維持“隱身狀態(tài)”的涂婳,心里非常有安全感。
古代的夜晚,靜謐而清新。
特別是他們差官選的這個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頭頂星空,腳踩荒地,原始的很。
倒是遠處有條小河,淅淅瀝瀝,在寂靜的夜晚傳出潺潺的水聲。涂婳看見幾名身穿“差”字服的人,正挽起褲腿,在河里抓魚。
差官們休息時,自然選最好的地方埋鍋造飯,火堆燃起,寒冷的夜里,不一會篝火邊就聚攏了不少的官兵。
食物在滾水中慢慢熬煮,很快發(fā)出陣陣香氣,勾得四周身心俱疲的犯人們口水直流,五臟六腑跟著嚷嚷。
可惜,官差們充耳不聞。
犯人們多歇在下處,一百多號人聚在一起,行了半日腳程,大家都累的說不出話來。
許多人過慣了富貴日子,一下子如此落魄,身心都難以忍受。
寂靜的夜里,涂婳能聽見不少壓抑的哭聲。
就是她身旁靠在一起取暖的謝家人,也有幾位女眷默默抹淚了。
“唉——”
看著讓人心里難受。
正在補覺的謝豫川,耳邊突然聽到一聲嘆息,恍恍惚惚睜開眼,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怎么了?”
身旁周氏見兒子突然驚醒,還以為他哪里不舒服。
周氏一開口,其他人也都不放心地看向謝豫川。
聽見聲音的涂婳,也不禁回頭看向謝豫川。
兩人之間不過四五米的距離,月色下,謝豫川的臉色比白日里更加蒼白。
“沒事,行軍習慣了�!�
“伱若哪里不舒服,不要瞞著。”
周氏蹙眉看著兒子,很是不安。
“娘,別擔心,我還死不了�!�
“說的什么胡話。”
周氏睨他一眼,“喝點水吧�!�
“不急�!�
他攔下母親,眸光莫名掃向四周,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有人在看他。
想到某種可能,他斂起神情謹慎地打量四周。
涂婳打量他,發(fā)現前幾日結痂的傷口又裂了,
摸出手機,語音道:
“你傷口化膿了,給你的消炎藥怎么沒用?”
謝豫川耳邊,熟悉的聲音響起。
他眸光驟變,原本凌厲的氣息瞬間消弭,緊繃的神經隨即放松下來。
涂婳:“藥沒有了?沒有,我可以再給你點�!�
家里好像還有幾盒。
謝豫川:“還有一些,只是前兩日不便使用,如今可以了。”
涂婳懂了,前幾日在詔獄,隆慶帝的人盯他盯得緊,若是身上有什么特別的變化,很容易讓夏侯桀再次懷疑。
她提醒他:“化膿不好,別把傷口拖嚴重了。”
炎癥不消,后面的路怎么走。
謝豫川心中動容。
“多謝家神提醒�!�
“嗯�!�
她觀察了一下謝家人的狀態(tài),二十多人走了大半天的路,狀態(tài)都不怎么好,謝老夫人年紀大了,走了半日,身子骨吃不消,正疲倦地靠在行囊上補眠。
流放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