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江城(4) 榆江李氏
柒和瞳孔縮小,一時間瞠目結(jié)舌,連忙又放下了手,藏在小七毛茸茸的尾巴下面。小七也很識趣地用蓬松的尾巴卷住柒和的手腕,懶懶打了個哈欠。
所幸柒和一個人躲在架子后面,沒人發(fā)現(xiàn)她的舉動。周晉又介紹了幾個高階法器,柒和毫不留情全要了。
從城主庫房出來時,柒和滿身都是防御法器,頭上的發(fā)簪,可以擋一次元嬰修士的攻擊,價值十萬靈石;
腰間五色絲絡(luò)的禁步,據(jù)說是裁了天邊云霞,添了重明鳥羽擰的線編織而成,驅(qū)魔辟邪,可以抵擋邪魔反噬;
甚至夾在袖口的小銀片,據(jù)說拿出去都可賣上十五萬靈石
柒和也沒忘了給小七脖子上帶個金閃閃的圈。周晉介紹時,頗為得意得說,那頸環(huán)是添了幾厘東洲斷水鋼所鑄,能讓靈獸發(fā)揮自身兩倍的實力。
看周晉神情,柒和將手中的劍向后藏了藏,沒好意思說她整把劍都是斷水鋼鑄的。
蘇瑾與寒予二人倒是不好意思,一人只取了一件玉佩,說是可以喚出什么獸靈,保護佩戴者。
溫斂倒也厚臉皮,很是拿了幾件好看的步搖項鏈一類的東西,柒和湊過去八卦道,“師哥這是要送給哪家仙子��?”
溫斂一拍柒和腦袋,道:“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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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和捂著額頭,夸張地喊著:“小七他打我�!�
懷里的小七立即跳出來,齜牙咧嘴地,金眸冷冷豎著,氣勢倒是足,可惜小小一只,還沒有溫斂膝蓋高。
這一下卻暴露了柒和手上的手環(huán)。
當(dāng)她意識到周晉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時,連忙將袖子放了下來,但為時已晚。
周晉上前兩步,變了臉色,看著柒和道:“道友這件法器,可否讓我仔細看看�!�
柒和訕訕笑著,伸出手啦,道:“前些日子,幾十靈石在榆江收的。我看著樣式很特別”
周晉目力過人,只消簡單一瞥,便道:“這就是當(dāng)年榆江李氏鑄造的法器�!�
柒和摸不準(zhǔn)周晉的態(tài)度,也萬萬想不到這玩意也能成為“法器”,一時不知是走了狗屎運還是真的踩了狗屎,道:“那這東西還能要么。”
柒和生的玲瓏,膚色雪白勻凈,杏眼圓圓。長長的羽睫下臥著兩丸墨黑靈動的瞳仁,稍微放軟了語氣便叫人心生憐意。
周晉放松了表情,帶著些安慰的意思,道:“當(dāng)年榆江李氏,是知名的煉器世家,出過金丹九重的器修,風(fēng)頭無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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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后來出了那事,城中人便對他家的東西避如蛇蝎,當(dāng)年許多高階法器都流落在外,被不懂行的人當(dāng)凡物了�!�
——我就是那個不懂行的人。
柒和有些尷尬。
周晉語氣中多有唏噓之意,當(dāng)年他家的東西,動輒幾十萬靈石,如今
半晌回過神來,看見柒和求知若渴的一雙眼,莫名干咳了幾聲,道:“多是人們以訛傳訛,說他家的東西沾了病氣,實際上并無這回事。柒和安心戴著就是。”
柒和放下心來,拎著小七,抱回懷里,道:“多謝周城主。”
既謝他的法器,又謝他的答疑。
周晉道:“不必客氣。”
那邊寒予正把自己拿的玉佩遞給蘇瑾,蘇瑾滿臉通紅囁嚅著推脫,半晌才收下。腰間兩枚相似的玉佩叮叮當(dāng)當(dāng),碰出的聲音清脆悅耳。
寒予見蘇瑾收了,執(zhí)劍對周晉道:“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先去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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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舊宅,確實是很舊很荒的。除了梁上高高的紅燈籠,其余皆顯頹敗之感。圍墻下東倒西歪幾根旁逸斜出的枯草,石獅子立在街邊,落滿了一層厚厚的灰。想來是那日景鈺與尤笏兩人打斗揚起的塵土。
紅漆稍稍有些剝落,走近了才見到柱子上竟還雕著花。
這宅子怎么看都像恐怖片里的會鬧鬼的那種。兼之街上空空蕩蕩一片,柒和后背發(fā)涼,走在中間,探頭去看寒予。
寒予長得好看,手也好看,骨節(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按在剝落紅漆的大門上,輕輕一推,門“嚯”一聲便開了。
眾人涼涼對視一眼,都暗自握住劍,向里邁步。
柒和幾乎是在宅門推開的瞬間便察覺到了,魔氣。
她皺皺眉,哪里都有這種討人厭的東西,真晦氣。好看的眉蹙著,魔氣不能近她身分毫。
倒不是明霜的靈印,是方才從周晉出拿的絲絡(luò)禁步在起效果。
柒和低頭看了一眼,暗自嘆了一句,法器真是好東西。若是之前,碰到些魔物,還得花費自己的靈力啟動靈印,這下有了法器,甚至不需要動用重明靈印了。
——省了不少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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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和默默捏了捏腰間的禁步,見眾人皆沒什么反應(yīng),道:“師兄,師姐,這里有魔氣。”
寒予與蘇瑾皆回頭,面帶疑惑地看了一眼柒和,對于他們來說,自身強悍的靈力能將這微不足道的魔氣壓制的不敢露頭,這般微弱的魔氣他們自然是感覺不到的。
柒和卻只當(dāng)他們是沒有重明靈印,對魔氣感知遲鈍。
溫斂擰眉,收了那副隨意的樣子,握了意心劍,道:“這城主還真是沒安好心�!�
柒和連聲應(yīng)道:“就是就是�!�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既然是荒了快十年的宅子,來看看又有什么可怕?可周晉恨不得給他們從頭到腳裝在法器里,分明是這宅子有古怪。
寒予道:“柒和,跟緊師兄�!�
寒予的本意是叫柒和跟著自己,沒成想她往溫斂的方向靠了幾步,認真道:“跟緊了�!�
寒予這才反應(yīng)過來,柒和不是往日那個整天圍著自己的小丫頭了,囑咐溫斂照顧好柒和,便邁著長腿四處巡查。
小七也感覺到了一點古怪,雖還是懶懶趴在柒和懷里,身上卻暗暗使了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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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大門,里面更是一副荒殘。濕厚的青苔毯子似的爬上門檻,華麗高大的屋墻上爬滿綠的黃的葉子,風(fēng)過處寂然冷清地搖動。
園子中有座八角的亭子,琉璃瓦檀木量,彩繪著各式圖案。
顏色大多有些褪了,那描金的邊卻還耀眼,教人想起剛熄滅的篝火中,灰燼里埋著的幾點紅光,冷清地閃,訴說這舊日的輝煌,終究還是歸于一片黑暗。
那精致的亭子塌了兩角,露出的檀木骨架被風(fēng)吹的變了色,好似榆江塌了的那一角。
柒和下意識覺得,有人在這里打過架。
耳邊是墻上枯葉輕擦發(fā)出的“沙沙”聲,柒和抱緊了暖暖的小七。
不遠處還有幾方石凳,圍著一個半倒的桌。
寒予上前去看,念了個訣拂去石桌面上的薄灰。桌面斜向一邊,有個整齊的斷口。
“是劍痕�!碧K瑾此時沒了拘束,脫口而出。
寒予點點頭,俯身仔細查看,道:“不像是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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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和有些不解,呆呆問了句:“為什么?”
寒予耐心地解釋道:“金丹前多修習(xí)功法,劍招練得少,柒和才升金丹不久,尚未修出劍心,不能辨別也是正常的�!�
“這般整齊的斷口,應(yīng)是利器所致,刀斧一類又比劍要厚重一些,劈將下來,這斷口必有崩裂。
柒和,你仔細瞧,這斷口整潔如新,且長,只能是劍才有這樣長的鋒。若是劍修,揮劍之間,力道絕不止劈開一個豁口,這整塊石桌都會碎�!�
柒和似懂非懂,點頭道:“所以說,這是一個,不是劍修的修士,拿一把很好的劍砍出來的?”
蘇瑾點點頭,道:“還有一種可能。這是位元嬰以上的劍修劈出來的�!�
——只有元嬰以上的劍修,才能如此自如地掌控劍意。
元嬰以上的修士本就不多,再縮小范圍到劍修
總不能是玄清山上幾位跑下山來砍人的桌子吧。
其余宗派,離此地較遠,更沒有大老遠跑來砍人桌子這一說。除非是來尋仇滅門一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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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是如此,元嬰級別,一劍致命,何苦將這園子砍得七零八落。
柒和環(huán)顧四周,除了這石桌,那亭子上,枯敗的梅花樹,和正門所對著的屋前柱子上都有這樣的痕跡。
痕跡凌亂,像是哪個熊孩子拿劍亂砍弄出來的。
溫斂亦環(huán)顧一圈,道:“只怕,不是一場急病使這家人滅了門。”
柒和默然,這滿園的場景,所有的痕跡上都寫著兩個字:“謀-殺。”
毫無疑問這是一樁人禍而非天災(zāi)。
古怪之處正在這里,既是人禍,緣和周晉告訴他們是急病,滿城的人也這樣說。
難道大家都是瞎子不成?
一位元嬰修士即可坐鎮(zhèn)一方宗派,這榆江李氏,曾經(jīng)可是有位元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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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和摸摸摸了把頭上的發(fā)簪,也不知這法器好用不好用。彼時天色有些暗了,許多角落鋪上一層黑影。仿佛里面躲著人似的。
躲著那個,滅了李氏滿門的人。
柒和心頭悚然。
穿過凌亂而詭異的院子,寒予一手執(zhí)劍,劍意已隱隱在劍鞘中涌動,側(cè)著身子,輕輕推開正屋。
隨著門“吱呀”著發(fā)出尖利的怪聲,柒和只覺一股涼意順著整個人直沖進頭皮里去。后背明明白白地發(fā)冷。
那是個人。
柒和想也不想轉(zhuǎn)身挺劍便刺,送出去的一瞬間,心口猛地刺痛,柒和手中脫了力,劍鋒朝下歪了,她支持不住,伏下身子,眉毛擰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