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沒打算走
裴寂淵的指尖輕輕撫過臉上的疤痕:“我為他殺了很多人,也替他培養(yǎng)了一支只聽命于他的暗衛(wèi)。”
江棲月想起他身上各種刀劍傷痕,心頭一顫。
“直到一年多以前……”
裴寂淵的聲音突然變得嘶�。骸拔野l(fā)現(xiàn)他與北蠻密謀,準備賣國投敵�!�
燭火噼啪作響,映出他眼中深沉的痛楚。
“我一直覺得他是個非常有抱負的人。我能接受他在官場上和政敵斗得你死我活,我甚至不介意為他手染鮮血。
我沒有父母,在我眼里,他給了我一口吃的,把我養(yǎng)大,教我讀書寫字,習武做人,和我父親一樣。
我能接受他所有的行為,可就是沒想到,他為了權利,竟然打算發(fā)動戰(zhàn)爭,叛國求榮。我勸他回頭……”
裴寂淵突然冷笑一聲:“他覺得我不再受他掌控,是個心腹大患,設局要除掉我和三個最忠心的部下。
我們四個被他派到鐘鳴寺進行一個刺殺任務,其實是個針對我們設的局。
整個鐘鳴寺里全是桐油和火油,還有大量的軟筋散和暗箭,只等我們去送死。
只有內力最強,閉氣后逼出了軟筋散。但受傷很重,沒法救人。最后……只有我活了下來�!�
“后來呢?”她輕聲問。
“后來我回到丞相府,親手殺了他�!�
裴寂淵語氣平靜得可怕:“在他六十大壽那日,用他教我的刀法。隨后將他通敵叛國的證據(jù)丟到了刑部大門口�!�
江棲月倒吸一口冷氣。
“怕嗎?”
裴寂淵突然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盲婚啞嫁的夫君,是個弒主的叛徒,手上沾滿鮮血的惡鬼�!�
江棲月眼眶一熱,蓄滿了淚水。
她抬手撫上他疤痕猙獰的那半邊臉,指尖微微發(fā)抖卻堅定:“我只知道,現(xiàn)在的裴寂淵是個會為孩子們縫補衣裳的好父親,是個會為妻子擦汗的好丈夫�!�
裴寂淵瞳孔微縮,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雖然他通敵的罪名已經(jīng)坐實了,但是……他為官多年,手下能人異士無數(shù),難保不會有人為他報仇。
我不敢賭,就想去帶走已故兄弟們家里的妻兒好好安頓。玉瑩的父親叫裴甲,是我手下十二個將領里年紀最大,武藝最強的。
她母親早就不在了,沒了父親,她沒辦法生存。
裴毅軒的父親叫裴丁,他妻子得知丈夫葬身火海,死無全尸的噩耗之后,殉情走了,只剩下了裴毅軒。
最后一個……是裴癸。他比我還小幾歲,是我們兄弟中年紀最小的,小寶是他的孩子,當時才勉強能走路。她妻子得知丈夫故去,直接改嫁了,也不愿意帶著小寶這個累贅。
他們……是我傾力培養(yǎng)的部下,更是我的兄弟,我不能看著他們的孩子孤苦無依,像小時候的我一樣。
我廢了好大力氣,才做了一份沒問題的戶籍信息,留在這邊當獵戶。
但是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要為丞相報仇,說不定什么時候,危險就找上門了,你知道你要面對什么嗎?”
“我知道了。我會和你一起面對�!�
江棲月思索了一會兒,堅定的抬眸,回答道。
兩人四目相對,剎那間,裴寂淵突然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我本想瞞著你的。等孩子們大了,不太需要人照顧了,我就放你走�?墒恰�
他聲音沙啞:“可是我現(xiàn)在動心了,我知道你跟著我可能會有危險,可我已經(jīng)舍不得放你走了。
我是個惡事做盡的壞蛋,手上沾了數(shù)不清的人命,我還癡心妄想,想把你留下……”
江棲月突然抱住他,接著踮起腳,吻上他的唇,打斷了下面的話。
裴寂淵錯愕地僵住了。
回過神后,他突然兇狠地回應起來,咬住她嬌嫩帶到唇重重啃噬,江棲月痛得皺了皺眉,卻沒舍得推開。
直到江棲月覺得肺里的氣息已經(jīng)消耗殆盡,再不喘氣就要憋死了,才推了推他。
裴寂淵這才大發(fā)慈悲,將呼吸還給了她。
江棲月趴在他懷里,平復著劇烈的呼吸。
“我不想瞞著你,所以把這些都告訴你。如果你介意……不用等五年,我現(xiàn)在就可以放你走�!�
江棲月忍不住想笑。
“那你這人可就過分了,剛剛你親了我,那就算非禮了,你既然想放我走,非禮我干嘛?”
江棲月戳了戳他的胸膛。
裴寂淵斂眸:“所以……你真的要走?”
江棲月聽著他擰巴的話就來氣,生出了逗弄他的心思:“對,我要走。你去寫和離書吧!”
裴寂淵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比剛剛更瘋狂的吻落了下來:“不許你走,我貪心了,要你一輩子。”
江棲捧著他的臉,把人推開:“真過分啊,說了讓我走,又不許�!�
裴寂淵認真地點頭:“是的。我給你選擇了,但是你不許選�!�
江棲月繃不住笑了:“好霸道。”
“嗯。”
“不過……我喜歡。”
裴寂淵的呼吸仍有些不穩(wěn),他緊緊盯著江棲月,漆黑的眸子里翻涌著不安的情緒。他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唇角,聲音低啞而固執(zhí):“所以你不走了對嗎?”
他這副患得患失的模樣看起來就很好欺負呀。
“我頭一次見有人反悔毀約還這么理直氣壯呢!”
江棲月嬌嬌地控訴他,瞧不出是在生氣,倒像是調情。
裴寂淵直接將她抵在窗邊,雙手撐在墻上,將她困在懷里:“對,反悔了。我說過我是壞蛋,所以可以理直氣壯地毀約�!�
他低頭逼近她,鼻尖幾乎抵著她的鼻尖,嗓音低沉而危險:“五年之約作廢,你只能是我一輩子的妻子。”
江棲月心跳加速,卻還是故作鎮(zhèn)定地挑眉:“哦?你這是要強留我了?”
他毫不猶豫點頭承認,眼神灼熱而偏執(zhí)�!班�,強留�,F(xiàn)在,你說,你不走了,會留下陪我一輩子�!�
江棲月終于繃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來,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仰頭在他唇上又輕啄了一下:“傻子,我本來就沒打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