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求救般的眼神
錄制開始五分鐘后，杜白意識到這份工作比預想的要簡單很多。
無非是從幕后轉了臺前。
節(jié)目組顯然沒對觀察團的金融素養(yǎng)有所期待，只拿來了簡單的商業(yè)計劃書。
杜白翻完其他選手，沉思片刻，從中挑出3號和8號，與9號宋光霽放在一起。
此時臺上1號選手已經自述項目完畢，三位評委經過輪流提問，各自寫下分數(shù)放入信封，公證人員收走后，鏡頭轉向觀察團。
年輕人在最初時總是表現(xiàn)得十分熱情。
五位藝人按下綠色通話鍵，提了一些無關痛癢又顯得好笑的問題，諸如‘你有女朋友嗎’之類。當1號靦腆地給出否定答案，一名女藝人立刻瀟灑爆燈，投出一百萬節(jié)目創(chuàng)業(yè)金，再加五十萬個人投資。另外有兩位不甘示弱，接連爆燈。
一陣此起彼伏的哄鬧里，坐在第二排最右的杜白沉靜得尤為突出。
不像是藝人，反倒有些像對面看熱鬧的三位評委。
到3號上臺講述他的‘社區(qū)o2o’商業(yè)模式，節(jié)目已錄制近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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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人們像被針尖戳破的氣球玩偶，倦怠地開始漏氣。
觀察團這節(jié)，只有杜白一人按亮綠燈，問：“你是怎么挑選朝安區(qū)負責人的？”
其他藝人大多一臉莫名其妙，但有些觀眾卻注意到，三位評委看了觀察區(qū)一眼，然后避開麥竊竊私語起來。
聽過3號認真的回答，杜白點點頭，在面板輸入一行數(shù)字，選擇個人投資，爆了紅燈。
——5，000，000。
主持人驚訝地向杜白確認五百萬投資額，大家紛紛扭頭，尹涵潤‘嘖’了一聲。
4號、5號再上場時，杜白又安靜了。
按照賽制，第一組五位選手將有兩位晉級，公證人員在大屏幕公布出評委綜合計算得分。
2號5號晉級，其余淘汰。幾位藝人臉色微變。
觀察團成員押寶似的投拍，本就是節(jié)目組故意設置的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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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號被淘汰，幾臺攝像機同時對準了杜白，試圖從中捕捉到戲劇性的表情更替。然而杜白仿佛早有預料似的，神色沒有絲毫改變。
但同時也有人發(fā)現(xiàn)，3號分數(shù)排在第三位，與第二名僅有03分之差。
第二組選手錄制前，節(jié)目組給了十分鐘休息時間。
離杜白最近一位男藝人過來打招呼，試圖加杜白微信，杜白冷淡地拒絕了。他提前看過嘉賓資料，知道這位男藝人叫鄒曜，同樣來自g市，原劇情里杜寶的狐朋狗友之一。
杜寶雖然愚蠢，但如果沒人慫恿，怎么會輕易虧出去兩千萬？
杜白一眼都不想多看鄒曜。
錄制繼續(xù)，杜白等到8號，又問了一個藝人莫名其妙、評委卻看來好幾眼的問題，再次投出五百萬個人資金。
“絕了�！币瓭櫚胝姘爰俚赝虏郏拔覀兊膽蚍萑荒雺毫�。”
“兄弟們誰拿出一千萬來打，我贊助一萬！”尹涵潤干脆插科打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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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贊助兩萬�！�
“我三萬�！�
節(jié)目組笑瞇瞇地讓攝像使勁拍。
重新熱過現(xiàn)場，9號宋光霽上臺了，杜白以審視、專注的目光看他。
宋光霽身材格外頎長，氣質溫和干凈。
他畢業(yè)院校雖然也是雙一流，但對比前幾位名校海歸總有些遜色，可能是因為緊張，他的發(fā)言顯得不是那么自信。
現(xiàn)場有些沉默，評委的提問似乎也只是在走流程。
或許知道自己晉級無望，他望向觀察團，眼里含著令人心酸的可憐期盼。
但觀察團成員此時都很乏累，除了杜白，無人注意到宋光霽求救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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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爆燈。
杜白看著宋光霽像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失魂落魄地站在臺上，聽完評委最終點評，又一臉茫然地被請下臺。杜白低頭拿出手機，給姚信發(fā)微信：麻煩幫我約下宋光霽，節(jié)目錄制完后我想單獨和他聊會兒。
二十分鐘后，公證人員公布第二組結果。
6號、10號晉級，獲得杜白五百萬的8號排第三，以01分之差遺憾出局。
終于有人意識到了一些不對勁。
尹涵潤擲地有聲的說：“杜白一定是節(jié)目組派來的撿漏王！”
錄制從開始到結束，花了四個多小時。
散場后杜白回了休息室，他近乎防備地盯著玻璃窗外夕陽一點一點沉下，頓時感到坐立難安。
他非常、非常不喜歡天黑了還待在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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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等宋光霽忐忑進入休息室，杜白迅速起身，言簡意賅道：“我會給你一千萬。今天來不及談了，明天我再約你�！�
杜白給司機打去電話，同他們揮手道別，把墨鏡揣兜里戴上口罩離開了。
宋光霽以為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迷茫地問姚信：“杜先生剛才說……要給我一千萬？”
手機提示音響起。
姚信打開看完后說：“你加他微信自己聊吧�！�
杜白回到家時，杜修永正坐在沙發(fā)上松開領帶。
杜修永看了他一眼，突然問：“上班很累嗎？”
“還行�！�
外邊已經全黑了，從花園一路走來的杜白渾身發(fā)涼，手腳有些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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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口罩丟進茶幾邊的垃圾桶，坐下來緩了一會兒才說：“明天中午我想請人吃飯，哥你有地方推薦嗎？要安靜人少私密性好的�！�
杜修永沒問杜白請誰，想了想，說：“有個會所應該能滿足你的要求，明天早上我讓秘書把會員卡送家里來�！�
“好。”
杜白本想回房洗熱水澡，看著杜修永寡淡的眉眼，覺得自己似乎不能總這么理所當然，便問：“哥你吃蘋果嗎？”
杜修永臉上有短暫的不解，遲疑地點了點頭。
于是杜白從果盤里拿了一個蘋果去廚房洗干凈，瀝了瀝水后放在杜修永手里。
杜修永想說這個蘋果女傭已經洗過了，但又什么都沒有說。
次日中午，杜白再次來到了寰星娛樂附近。
杜修永推薦的會所同處郁氏企業(yè)地標建筑群里，在高端購物中心的上三層，擁有獨立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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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白出示會員卡，向電梯旁的侍應生打了招呼，上第二層打算先找個位子等宋光霽。
會所二樓，偌大的豪華餐廳只有窗邊坐著一桌客人。
陳德曜抿了口酒，說：“昨天那個投了一千萬的杜、杜什么……”
“杜白。”史誠聽不下去。
“對，杜白小朋友有點意思，如果我二十歲，我會對他嗤之以鼻，但如果我三十歲，我會做出和他同樣的選擇�！标惖玛赘袊@，“現(xiàn)在我四十六，只覺得后生可畏啊�！�
“時代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多厲害。”曹力學意有所指地看向郁云深，笑著問：“郁董，真的不喝點？”
郁云深淡淡一笑，沒什么興趣地搖搖頭。
《創(chuàng)業(yè)新生代》雖然是郁云深攢的局，但這批苗子一般，他后續(xù)并沒有太關注，所以不知道三位評委說的什么，只漫不經心地想著姓杜的怎么這么多，抬眼便看見杜寶被侍應生領著走進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