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馬歧路
再次恢復意識時,身子輕盈靈活得仿若重塑,肌肉的酸軟全消,腿心也再無異樣感。
莊蓁無需睜眼,也能感知到近在咫尺的熱源,便翻了個身,熟門熟路地滾進了身后寬闊的懷抱里。
四肢如藤蔓攀纏那精悍如獸的軀體,臉頰貼緊赤裸結實的胸膛,鼻息間盡是讓她迷醉的酒香。
莊蓁自己蹭玩了一會,在那皮肉間嗅得飽足了,才懶懶地繼續(xù)往上爬。
折騰了大半夜,或許在她昏睡過去后,郁岱還得收拾殘局、觀察藥效,因而她的小動作并未擾動他沉沉的睡意。
莊蓁向來是被先哄入夢的那一個,鮮少有機會細看他的睡顏。
濃密的睫毛低垂,遮住了那雙對她時柔若秋湖、對外則桀驁不馴的琥珀色眼眸。
正因這慣常無保留的溫情、無條件的偏愛,郁岱罕見的怒意才顯得尤為可怖,也讓她手足無措得只能迭聲求饒保證。
昨夜的一切仍歷歷在目——從惶恐失去的驚悸,到情事疲憊至極時的口不擇言,再到隨之而來的懲戒,皆足以在心間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她許久未被郁岱如此動怒地教訓,回瑞后倒是接連發(fā)生幾回了。
究其根源,都是因為莊家為她定下的婚約。
聯(lián)姻既成事實,唯有與尹敘真正完婚前的這段空隙,容莊蓁和郁岱兩人在其中掙扎、喘息、沉淪、又逃避。
從避而不談到私定終身,他們這對青梅竹馬的關系也走到了岔路口——或是徹底陌路,或是相守余生。
莊蓁至今不清楚郁岱奪取婚約的底牌為何,他沒細說,她也被連番呵哄承諾裹得頭腦發(fā)昏。
但這幾日獨處之時,結局的不確定性便悄然冒頭,逼著她面對非黑即白的抉擇。
人總會心存僥幸,以為歲月漫長,可供猶豫逃避,卻不知每一次相見都可能是永訣。
郁岱為莊家出手而受襲一事,不正赤裸地揭示這世道的陰詭與無情?
而她,又真的能承受永遠失去郁岱的代價嗎?
莊蓁凝視他那張相伴十數載的面容,好不容易消腫的眼眶又漲熱了起來,心尖更是一抽一抽的,平息的混亂思緒再次翻涌疊加。
是陌生的,或說自己不敢承認的情愫。
還未理清這到底為何,莊蓁就忍不住湊過去,“啾”地親了下郁岱的眼瞼。
他的眼睫不安地顫了顫,又歸于沉寂,未被她驚擾美夢。
此時約莫是五點半,窗外晨光熹微,從遮光簾的縫隙瀉入,影影綽綽,模糊而清涼。
莊蓁往郁岱懷里鉆得更深,直至把自己嵌得嚴絲合縫,珠玉歸匣般逃避地閉上了眼。
再次醒來,她已被細致地伺候洗漱妥當,連頭發(fā)都梳順編成了拳擊辮的樣式,偶爾會翹起的幾綹碎發(fā)都被用定型霜壓得服帖。
郁岱那雙手,能執(zhí)劍,能操盤,亦能承包小青梅的多款發(fā)型需求。
頭皮被拉扯微微繃緊,莊蓁下意識抬手摸了摸。
郁岱垂眸瞧她,見她睡意未散,迷迷瞪瞪的模樣可愛得緊,便捏住她下巴,牙癢般親咬了一口,低聲問。
“發(fā)什么呆呢?”
她眨了眨眼,還神游在半夢半醒間,他又揶揄地逗弄道。
“偷親我還賴床的調皮寶寶,怎不理人?”
脈脈溫情似錦裹身,一如無數相伴的晨昏。
然而,知曉了背后隱秘的沉重情意,她便再難無負擔地享受了。
莊蓁心頭掠過一絲莫名的回避,轉瞬即逝。
她不愿細究,便嬉笑著掩了過去,轉而往郁岱懷里依偎得更深,拖著軟甜的長音喚道。
“captaaaa~(隊長大人)”
膩人的稱呼引得他低笑一聲,大手落在她后頸,掌心順著背脊緩緩摩挲,嗓音懶散又透著縱容。
“tch,
all
bratty
cuz
i
spoiled
you,
huh(嘖,看來我是真的把你慣壞了�。�
莊蓁聞言,故意在他懷里蹭扭得起勁,甜蜜蜜地撒嬌討要鼓勵。
“gi
love,
i’
runng
low
on
vibes~(快疼疼我,我能量不夠啦)”
“well,
y
little
clgy
thg(哎,我的小粘人精)”
他失笑,將她攬得更緊,手掌在她后腰輕撫,端的是無底線的包容耐心。
“need
a
little
ck
boost
or
what(想要點幸運加成嗎)”
她眼眸一亮,連忙點頭,嬌里嬌氣地發(fā)布命令。
“ck,
power,
love—gi
the
full
packa!(運氣,力量,愛—全都給我打包)”
明媚得毫無陰霾的模樣,似是把昨晚的種種焦躁不安都抹去了。
再次完美履行了照料職責的郁岱輕笑著,扣住她的后頸,在她額頭上落了溫存一吻。
“all
yours,
schtzli
go
sash
it(都給你,我的寶貝。去碾壓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