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4
何老太趕忙讓人送我去醫(yī)院搶救。
再三囑咐，務(wù)必要救活我。
何以桉看著何老太上心的模樣，十分無語：
媽，你別再封建迷信了。顧言歡就是江湖騙子，怎么會害了我，我現(xiàn)在不是好端端站在這里嗎
何以桉言辭鑿鑿，可沒人看見他背后那團(tuán)鬼火燒得更旺，那是何家發(fā)家留下的血債！
從前我相伴他左右，還能警告性的壓一壓。
而如今，何以桉唯一下場就是血債血償，何家將會斷子絕孫！
何老太指著何以桉的手指不停哆嗦，
你女兒死了！你知不知道，就是被你身邊這賤人害死的！
聽見女兒死了，何以桉怔愣了。
他高大的身形一下子頹廢了下去，瞳孔渙散。
踉蹌著后退了一步，不，不可能，媽你在騙我！云云......云云用了吊命的香薰，她怎么會死！
她不是在醫(yī)院搶救嗎
他雙手抱住頭，不可置信云云去世的事實。
宋知意見狀，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得意。
但依然流下兩滴虛假的眼淚，貼心的抱住無措的何以桉。
以桉哥哥，這說不定只是阿姨太著急了，說錯了。云云去世，我們怎么會不知道！
你閉嘴！
何老太又是一巴掌甩在宋知意臉上，你這個小妖精，都是因為你。
要不是你在從中挑撥離間，買通醫(yī)生，連云云麻藥都不給她上，她怎么會死！！
聽見沒有上麻藥，何以桉猛地一震。
轉(zhuǎn)眼難以置信盯著自己的一向嬌嬌弱弱的小青梅，麻藥
你不讓醫(yī)生給她打麻藥！
宋知意從來沒有被何以桉用這般神色看過，緊咬下唇。
一副受盡了委屈的姿態(tài)，不是你說......她在言歡肚子里吸收了天地精華嗎
打了麻藥的身體，取出來的血怎么算純正的。
而且我肚子里還有了孩子，萬一我喝了藥身子骨出現(xiàn)意外怎么辦
以桉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也只是......只是一時鬼迷心竅！
她訴說的肝腸寸斷，將自己不存在的委屈編造的十分逼真。
可謂是聞?wù)呗錅I，聽者傷心!
可何以桉只剩下怒火。
他猛地反手一把掐住宋知意的脖子。
賤人！
你好大的膽子！
宋知意被掐得臉色漲紅，雙腳在地上亂蹬，以桉哥哥，我懷了你的孩子......我懷了你的孩子啊。
孩子！你也配生下我們家的孩子！
何老太憤憤不平一個眼色，身邊的人立即上前抬腳就對她的肚子踢了兩腳。
我們何家只有云云一個孩子，你算什么東西除了耍些下三濫的手段，根本就是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給我查，將這女人那些把戲全部給我查出來！
頃刻間，宋知意的身下全是血！
好疼啊！好疼！......以桉哥哥，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沒有了。
求求你，救救我們的孩子。
她痛苦的眼淚不斷滑落。
可這一次，何以桉不再被她的眼淚所迷惑。
何以桉松開手，冷眼看著狼狽不堪的宋知意。
何老太恨鐵不成鋼看著自己的兒子：以桉，當(dāng)初是我去請言歡下山，你百病纏身，她挖出自己的心頭血救你。不惜和道觀里的師兄們反目，我原以為你就算對她沒有感情，也應(yīng)該會善待她。
到底是我看錯了你，白白害死一條命！
何老太一字一句，愧疚如排山倒海向何以桉襲來。
我為他安康，手上布滿取血留下的刀疤；我為他吃素行善事積德；為他九死一生生下云云。
明明那時候他也說過，會好好愛我。
究竟是為什么
不知不覺將我傷害到無法修復(fù)的地步！
他趔趄地連連后退，掩面哭泣。
是我錯了！
5
啊啊啊是我錯了！
悲傷到無以言說的地步，何以桉身體劇烈顫抖，隨時快炸開。
怒火攻心下，他抬腳又在宋知意的肚子上補(bǔ)了兩腳。
把她給我關(guān)在地下室！
話落，他猛地捂住胸口，沒憋住，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涌而出。
以桉！
何老太驚呼一聲，連忙沖過去扶住搖搖欲墜的何以桉。
快，快叫救護(hù)車！
何以桉躺在急診室搶救的時候，我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
下山得知前因后果的師兄們，當(dāng)即就說要去何家，要他們好看！
師兄！是我不好，沒有跟你們商量，想著......自己就可以解決何老太的請求，讓你們憂心了。
大師兄長嘆一口氣，溫和的嗓音里帶著一絲哽咽。
言歡，這怎么能怪你，全是我們幾個師兄不稱職，都沒想著當(dāng)年查清你為何下山！
還偏見的認(rèn)為你貪戀權(quán)勢。
可那種還恩，換做我們也會這般，是我們不好，讓你遭了大罪！
二師兄淚眼婆娑，轉(zhuǎn)身要去找何家人報仇。
我趕緊叫住他：師兄！別去了！何家人本來就是罪孽深重，我們不插手，一年之內(nèi)！何家必亡�。�
我強(qiáng)行護(hù)了何家九年安生，因果循環(huán)，我遭此一難，也是上天給我的答復(fù)了。
我們就......別再節(jié)外生枝了。
我閉上眼睛，緩緩放下心中的酸楚。
而后開口：只是還望回到道觀，各位師兄能幫我渡了我的女兒！
我拿出脖子上小小玉墜，里面裝有女兒的骨灰。
她身上流淌何家人的血脈，我實在不忍心那些邪祟復(fù)仇，將女兒的魂魄也牽連其中。
師兄們鄭重點點頭：師妹，你別這么說，我們是一家人，你不說我們也會幫你的。
我回了山上。
什么也沒有帶。
全身上下唯一掛有執(zhí)念的便是女兒。
......
另一邊，何以桉經(jīng)過數(shù)小時的搶救。
暫時脫離了危險，只是醫(yī)生嘆氣：不知道為什么，何先生九年前的舊疾又犯了。
聞言，何老太心底一沉。
何以桉的病哪里是簡單的病重，說到底還是祖上積怨太多，報應(yīng)在了他身上。
當(dāng)初她請我強(qiáng)行改變了何以桉的命運，不成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回到了起點。
待何以桉醒來，何老太坐在他的病床前，心中五味雜陳。
我要去見言歡，我要向她贖罪。
何以桉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何老太按住。
她已經(jīng)回去了，你現(xiàn)在照顧好自己就行。
何老太心疼地說道。
她回哪去
她也沒有家人，還能回哪去
何以桉沒法冷靜下來，在他的記憶里，我沒有家人，我又能去哪里！
他情緒格外的躁動，何老太趕緊摁住，說出了何以桉以及整個何家最不愿意面對的事實。
她是道觀的的人，當(dāng)初也是機(jī)緣巧合，我出手相助，言歡才同意來我們家。
你別再去叨擾她了，......倒是宋知意，你打算怎么處理。
何老太丟出一沓照片，里面全是宋知意買通醫(yī)生、以及真正的老騙子，謊稱自己身體不好需要以孩子作為藥引的證據(jù)，包括什么讓我血肉剔骨渡福氣這種話，全是宋知意的騙局。
還有云云，死之前的香薰，也是宋知意讓人下了毒素，誘騙你上當(dāng)。那孩子，連骨頭都是毒素！
何老太每揭發(fā)一份真相，何以桉的臉色就越是難看。
在他心中，宋知意是年少時愛而不得之物。
可他做夢也沒想到，華美的皮囊下，爬滿了腐朽的虱子。
宋知意三言兩句的謊話，讓他辜負(fù)了真正愛他的妻子！
半響，何以桉閉眼，斂去眼中的痛苦之色。
我要她不得好死！
6
幾天之后，何以桉出院，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回家。
進(jìn)屋后，前往關(guān)押宋知意的地下室。
宋知流了產(chǎn)，下身沒有及時處理，隱約散發(fā)著惡臭。
甚至爬出了蠕動的蛆蟲。
見到地下室的門被打開，她格外激動。
宋知意瞬間放聲大哭：
以桉哥哥，你原諒我了嗎
你是來帶我回家家的嗎
她爬到何以桉腳邊，仰頭露出自認(rèn)為楚楚可憐的表情：以桉哥哥，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念在我們曾經(jīng)的情誼，就原諒我這一次。
本來就該是我嫁給你！
何以桉一腳踹開宋知意，眼神嗜血：嫁給我！
你算什么東西，當(dāng)初我生病，你二話不說跑到國外去逍遙快活。
現(xiàn)在回來，破壞我的家庭，殺死我的女兒，你也配求我原諒你！你就是下十八層地獄也不為過！
何以桉捏住宋知意淌血的下巴，對背后的保鏢冷聲：就把她關(guān)在這里，隨你們怎么玩！記住，別弄死了！
不要啊，不要！
宋知意喊破了喉嚨，何以桉也沒有回一次頭。
見何以桉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宋知意徹底絕望。
配合著凄厲的求饒演變成咒罵。
何以桉！你個懦夫！如果不是你蠢！顧言歡怎么會失去女兒！
說白了還不是你花心！
你活該！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顧言歡為你所做的一切你看不見，我隨便說什么你就是什么！還不是你自己有眼無珠，不懂得珍惜！
宋知意的每一聲咒罵都捅進(jìn)了何以桉的心中，往事歷歷在目。
我對他無微不至的關(guān)切，虔心祈禱他平安順心，溫柔賢良的妻子是被他自己的愚鈍活活逼離開的！
胸口又是一陣翻云覆雨的情緒，沒憋住，何以桉噗呲——一聲，又是口鮮血吐了出來。
他強(qiáng)撐著理智沒有倒下。
他知道，無論如何，總歸要見我一面，向我道歉！
......
時隔九年，再一次我回到了山上。
師傅兩鬢白發(fā)，抱著我哭得昏天黑地。
隨后，師兄們找來僧人，一起配合超度了女兒的亡魂。
事后，師兄安慰我：云云走的時候唯獨放心不下你。
剛才大師與她交談，她說看見你能放下何以桉那個混蛋，她也放心了。
師妹，不必再自責(zé)了，人生還長。
我拭去眼角的淚，振作起來。
半個月后，聽聞師傅要云游四海，為道觀積福。
我主動請纓。
師傅憂心：再次入世，我們不是為私人感情。而是為飽受苦難的人解疑答惑，路途遙遠(yuǎn)，舟車勞頓，你可想好了
我毫不在意點點頭：我已經(jīng)沒了大半修為，剩下一點若是能為道觀祈福，幫助人們，也是好事一樁！
我虔誠跪在地上，我這條命是你給的，徒兒應(yīng)當(dāng)常伴師傅左右。
好！師傅滿意點頭：你也算是長大了。
準(zhǔn)備陪師傅云游四方前夕。
來道觀里的游客說，京圈太子爺何以桉正一步一磕頭從山下上來。
聽到這個消息，師兄們義憤填膺。
攔在半山腰。
何以桉！你與我們師妹已經(jīng)兩清，你還來作甚
這虛情假意的眼淚當(dāng)真是可恥！
何以桉雙眼猩紅，跪地連連向師兄們磕頭。
求求你們，再讓我見一面她吧！
我有話要對她說。
他額頭嗑出血也置若罔聞。
動靜很大，我不能坐視不理。
于是我還是出面了。
見到我，何以桉喜極而泣。
起身想要靠近我，卻被我?guī)熜謧円煌弱叩觅橘朐诘亍?br />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tài)度！
我波瀾不驚看著他：
何以桉，我跟你再無可能，你們何家早該倒臺，要不是靠著我，你也已經(jīng)死了。
你沒發(fā)覺嗎你的身體越來越差！這全是你們何家欠下的債，是我續(xù)了你九年的命！
如今你們何家是時候該還給我了。
他面色蒼白，不用看也知道那些臟東西又纏上了他。
可那又怎么樣
這本該是他的劫！
何以桉面色憔悴，忍不住輕咳兩聲：
言歡，是我有眼無珠，害你受盡苦楚！
你說得對，我是無福消受你的福澤，......可是我們成婚九年啊，你真的愿意放下我嗎
我一字一句，嘲弄道：
九年又如何，你對我根本沒有真心！
你知不知道，我此生最恨的就是遇見你媽，欠下一段情，被迫嫁給你！
聽見我后悔嫁給他，何以桉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徹底擊垮了他內(nèi)心的信心。
他又咳出了血，是我該死，我罪該萬死。言歡，你打我罵我吧，只要你能消氣，只要你能原諒我。
此刻的他，完全沒有了何家少爺?shù)耐䥽?yán)，只是一個被悔恨徹底擊垮的可憐人。
這副模樣，師兄們看的厭煩。
師兄們立刻上前，一人抓住何以桉的一只胳膊，將他強(qiáng)行拉了起來，往山下拖去。
滾吧！別再來了！
之后，我隨師父云游四方，失去的修為在一點點歷練中恢復(fù)當(dāng)初，并且突破境界！
而何家，一年不到就垮臺了。
何老太臨終前，悔不當(dāng)初。
何以桉也沒能熬過那個冬日，備受煎熬死去。
據(jù)說死去時候，連尸體也沒人給他收！
令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