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幼崽體林慰賢是個撒嬌怪
林家因為林慰賢的病，這陣子的氣氛持續(xù)走低。但林伯?dāng)⑼砩匣貋韼淼南�，算是為一大家子人定了神�?br />
只是無人的角落里卻有一人與大家欣喜情緒格格不入。
“林仲嚴(yán)，你這陣子都在忙什么，慰賢那你一次也沒去過�！�
林伯?dāng)⒂行┎粷M林仲嚴(yán)這不顧手足，當(dāng)甩手掌柜的舉動，可他這二弟又是出了名的鋸嘴葫蘆，他要不想說，誰來都撬不開他這兩片蚌殼。
“你這幾天既沒去學(xué)校，也沒去公司實習(xí)，成天早出晚歸，慰賢那也不去，你到底在忙什么！”
打林慰賢出事到醒來，林仲嚴(yán)出現(xiàn)過兩回，急救那天和林慰賢轉(zhuǎn)進一般病房那天。
面對林伯?dāng)⒌馁|(zhì)問，林仲嚴(yán)始終維持著一言不發(fā)的狀態(tài)，始終專注的在手提電腦上敲敲打打，靜音鍵盤發(fā)出的踏踏聲聽的林伯?dāng)⒛樕y看非常。
“林仲嚴(yán)！說話�！�
林伯?dāng)⑦@一聲很突然，寂靜的空間里十分格格不入，在地毯上拼模型的林湫湫小朋友不滿的叫了一句“爸爸！”
林仲嚴(yán)認(rèn)真的敲完了最后一個字節(jié)，無悲無喜的回答了他的話。
“有事，明天我?guī)т袖腥タ次抠t�！�
說完，林仲嚴(yán)抱起坐在地毯上拼模型的林湫湫，頭也不回的走上了樓。
“二伯，我爸爸好吵�！�
林湫湫雙手環(huán)著林仲嚴(yán)的脖子，小腦袋埋在他的脖子處，對著林伯?dāng)⒆隽藗�鬼臉，小聲的貼著林仲嚴(yán)的耳朵，喋喋不休的編排著自家老父親。
“二伯，明天什么時候去看小姑姑啊，我做了一個新的模型送她。”
“你早點睡覺，明天二伯叫你�！�
林伯?dāng)崃藫崃咒袖械暮蟊�，軟著聲音說道。
“嗯，二伯，住醫(yī)院一定很無聊，我要早點睡，早點醒然后去陪小姑姑�！�
小孩子困意總是來的快，林湫湫說完，非常應(yīng)景的打了個哈欠，林仲嚴(yán)把人送回房時，沒花什么心思，小屁孩就睡的安安穩(wěn)穩(wěn)了。
看著躺著床上的人，林仲嚴(yán)臉上的笑慢慢消失殆盡，眼神里的寒意越來越重，這幾天突然出現(xiàn)的記憶里不止有林慰賢，還有他大哥大嫂、許家，唯獨沒有他。
至于結(jié)局？死的干凈。
每一段記憶里他的家人們都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死的干凈。
他們這些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
斷斷續(xù)續(xù)的夢魘最后，他看見的是暴雨如注的北城，林慰賢抱著林湫湫的骨灰盒跪在法院門口。
“二伯會保護你們，一個都不會少。”
林仲嚴(yán)抽了張紙擦干凈了林湫湫頭上的汗，緩著步子退出了房間。
“湫湫睡了？”
“睡了。”
兄弟二人簡短的對話完，又陷入沉默。
林伯?dāng)⒆跇翘菖_階上，西服外套被他掛在扶手上，男人的腳不安分的踢踏著矮一截的臺階。
這樣子懶散的很，林仲嚴(yán)看著林伯?dāng)⒌谋秤澳X子里又出現(xiàn)了那個夢，這么大個人，最后怎么會燒成那么面目全非的樣子。
林仲嚴(yán)搖搖頭，快步走到了林伯?dāng)⑸磉呑�，但二人中間隔開的距離還能坐個林慰賢。
林慰賢和湫湫那么大的時候，三個人就這么坐在軍區(qū)的老宅子樓梯上玩彈球，那個木制樓梯沒現(xiàn)在林宅這個寬，林慰賢身量小，三個坐在一排太擠了，所以一般都是他抱完他大哥抱著。
可現(xiàn)在這么坐著，林仲嚴(yán)才意識到無憂無慮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很多年，爺爺前幾年走了，爸爸媽媽身體不好也定居國外了，林家現(xiàn)在確實該由著他們這輩人撐起。
“當(dāng)時林慰賢就這么點兒高�！�
林伯?dāng)⑵鋵嵭愿窀庀�，像林媽媽，他的話打斷了林仲�?yán)的思緒。
林仲嚴(yán)看著林伯?dāng)⑻撎摫攘藗�高度，突然笑了，林仲嚴(yán)這一笑，比畫著樓梯的扶手的林伯?dāng)㈩D時有點臉熱，他太清楚林仲嚴(yán)在笑什么了。
“笑什么笑，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也不說去醫(yī)院看看，她今天一醒就讓我告訴你。”
林伯?dāng)盗R了句林慰賢是個小沒良心的，小時候還黏著他呢，越到后來越黏著林仲嚴(yán)。
“有點事，明天去看她�！�
林仲嚴(yán)只要一想到林慰賢死在工地上的樣子就一陣陣的心悸，撐著臺階的手力道控制不住的增大，循著腦海里那些殘缺的記憶，他找到了那個工地，確實和記憶顯示的一樣，是藺岐家的。
“等慰賢好了，我?guī)е鰢�。�?br />
“你說什么？”
林伯?dāng)⑼耆珱]想到林仲嚴(yán)能說這事。
林仲嚴(yán)最終還是說出了這些天一直憋在心里的想法，眼下林慰賢確實很安全，但誰知道未來呢，他承認(rèn)自己有點魔怔，但那是林慰賢的命，他親妹妹的命！
“她成績很好，申請留學(xué)很簡單，最快……她把高二上完我們就能走，我這邊申請材料很快能辦下來，到時候我就能帶著她去英國�！�
林仲嚴(yán)低著頭連珠炮似的說著自己的打算，完全沒意識到一旁林伯?dāng)⒌哪樕絹碓嚼洹?br />
“好端端的出什么國，就算要出國也得慰賢自己答應(yīng)，你在這替她打算個什么勁。”
“我是她二哥，我讓她去她就得去！”林仲嚴(yán)說這話時的表情猙獰又偏執(zhí)，“我就不信她不答應(yīng)�！�
疑團太多了，莫名涌入的記憶也無邏輯可循，但他將記憶按照林慰賢的年紀(jì)變化梳理出了幾個關(guān)鍵節(jié)點。
第一個就是高二暑假，林慰賢死在了藺岐家負(fù)責(zé)的工地。
“放大爺?shù)钠ǎ种賴?yán)你神叨叨的說什么屁話！”
林伯?dāng)⑻炙α肆种賴?yán)后腦勺一掌。
“你有事就說，藏著掖著打什么謎語！這個家，爸媽交給我撐著，你還想越過我辦事？再說了，要是慰賢她愿意，你們就去，你問都不問就決定了？你搞哪門子一言堂！”
林伯?dāng)⒄f完也沒再理臉色難看的林仲嚴(yán)，這鋸嘴葫蘆不想說，他絕對撬不出來。
但他無所謂他又不是不能自己查，談覃安那個老東西不是約了他么。
“早點睡，明天帶湫湫去醫(yī)院的時候注意安全，最近不許自己開車�！绷植�?dāng)@了口氣，“別想那么多，總歸我是你們大哥�！�
林伯?dāng)⒁徽茖⒛X袋混沌的人堪堪打清醒，林仲嚴(yán)沒再反駁，只低低答了句‘好’。
林伯?dāng)⒑土种賴?yán)遵從著全天下兄弟間的相處模式，維持著有事商量、無事互不打擾的基本狀態(tài)，但眼下，顯然不是無事的狀態(tài)，林伯?dāng)⒒胤壳吧钌畹目匆谎哿种賴?yán)。
“嘖，就說了弟弟比妹妹難管多了�！�
林伯?dāng)⒄Z氣頗為嫌棄的說了句。
久違的，這晚兩兄弟都夢到了大院那段時間。
“大哥！爺爺好壞，我不跪�！绷治抠t跪了還沒五分鐘就開始耍橫，“我好累，我要出去看電視。”
“好～不跪。”林伯?dāng)⒋蛄苛讼�，確定禁閉室周圍沒人，直接將人抱到了自己懷里，林慰賢懶洋洋的躺在他臂彎里，他本人倒是還端端正正的跪著，“你乖一點，大哥抱著你就不累了，不許鬧�！�
“好吧”小林慰賢躺在林伯?dāng)牙�，甕著聲音問出聲：“大哥，你累不累啊。”
林伯?dāng)⒌皖^看著眼睛亮晶晶的小孩，臉上完全沒有作為一個二十三歲成年人被罰跪的羞恥感，那表情看著還挺高興，林伯?dāng)Ⅻc了兩下林慰賢的頭，故意冷著聲說：“不累，但下次不許拿彈球砸人，再亂砸打你手。”
林伯?dāng)⑻搹埪晞莸某读讼滦×治抠t的手，配合他這表情，還真有幾分唬人。
但鬼靈精的小人，乖張的吐了吐舌頭，直接將手握成拳藏到了林伯?dāng)⑼馓紫聰[里。
“討厭，你要打我，我也不和你好了。”小林慰賢嘴上這么說，但躺在林伯?dāng)⑼壬系纳碜拥褂∽C了那個詞——‘口嫌體正直’。
“我還要告訴晉容姐姐，你是打人狂，讓她不和你好！哼�！闭f完林慰賢就把臉埋到了林伯?dāng)⒏觳怖�，氣呼呼的不理人�?br />
“你就知道氣我是吧，林慰賢�！绷植�?dāng)⒙犞治抠t的話也不生氣，戳了戳她氣的圓鼓鼓的小臉，“那大哥就是這么一說嘛，你怎么這么記仇，這就要不理我了？”
“咳咳。”
林仲嚴(yán)靠著柱子看了有一會兒這一大一小黏糊糊的二人，說不上來的情緒讓他有點煩悶，林慰賢這死丫頭就知道纏著林伯?dāng)⑺o賴，可看見他就和老鼠看見貓似的。
林仲嚴(yán)一直覺得，林慰賢要是被慣壞了，那林伯?dāng)⒕褪亲畲蟮湼?br />
“林慰賢，你給我跪好！”
雖然林仲嚴(yán)當(dāng)時只有十三歲，但他那少年老成的樣子，一看就是林爺爺林將軍親手帶出來的好孫子。
他吼這一聲倒行之有效。
六歲的林慰賢相比自己這個事事都依著自己的大哥，她還是很怵林仲嚴(yán)的，林仲嚴(yán)聲音一出，嚇得她連滾帶爬的回到了自己那個小蒲團上，再不敢和林伯?dāng)M。
林伯?dāng)⒖粗虻囊?guī)規(guī)矩矩，肩膀縮成一團的林慰賢又好氣又好笑。
“大哥，你時間到了，晉容姐在外面等你�！�
林仲嚴(yán)提著戒尺走到林慰賢身邊時，林伯?dāng)⒚黠@的看到小屁孩嚇一抖，女孩藏在袖子下小小的拳頭捏的更緊了。
嘖，還知道怕，那還能管。
“仲嚴(yán)——”
“哇——大哥，你別走，我下次再也不拿彈球砸人了。”
林伯?dāng)⒈緛砭拖霂е艘黄鹱�，誰知剛出聲轉(zhuǎn)圜，跪的好好的林慰賢突然就哭嚎出聲，淚眼汪汪的看著他，果然，他沒出息的又心軟了。
算了，慣著吧！
“走，大哥帶著你一起走。”
林慰賢聽到林伯?dāng)⑦@么說，抽抽噎噎的伸出手就要人抱。
可惜她還沒碰到人，林仲嚴(yán)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她的衣服后領(lǐng)。
“大哥，晉容姐后天要出國交換了，你確定你要帶著她？”
得，林慰賢聽完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那可是林伯?dāng)⒌男母螌氊悤x容姐！
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林伯?dāng)⒁酪啦簧岬淖叱隽私]室，林仲嚴(yán)盯著她罰跪。
林慰賢不是安靜的性子，跪了沒兩分鐘她就想作妖。
“二哥、二哥，還沒到三個小時嗎？”林慰賢敢在林伯?dāng)⒛侨鰦伤Ｙ�，在林仲�?yán)這她哪敢說什么腿疼，不想跪了，只能像個復(fù)讀機一樣重復(fù)著‘二哥’、‘二哥’
“二哥、二哥，你干嗎不理我。”
“二哥、二哥，你在寫什么，讓我看看，我想看�！�
林仲嚴(yán)自認(rèn)自己不是林伯?dāng)⒛菢訜o腦慣著人的性格，面對犯錯的林慰賢他只有鐵面無私，林慰賢嘰嘰喳喳的吵他可以無視，但耍心眼他第一個不允許。
“不許哭！”
林仲嚴(yán)聽林慰賢那沙啞的聲音就知道她又要哭，放下解題的筆，抄起戒尺對著桌面就是一劈。
戒尺破開空氣的聲音嚇得林慰賢打了個嗝兒。
果然，她二哥根本不吃她這套！林慰賢再沒敢耍心眼裝哭，扁了扁嘴喪喪的垂下了頭。
“除去大哥抱著你的半小時，你跪了還沒十分鐘，早著呢。”
“大哥沒抱我，我自己跪的！”
“呵呵。”
睨了眼撒謊不打草稿的人，林仲嚴(yán)又繼續(xù)解題了，林慰賢看看他看看蒲團，最后選擇了閉嘴，那戒尺打人可疼了，她記得的，上次大哥的胳膊都被打紅了，好一陣子都不能抱她呢……
她可不想挨打。
林慰賢是個小人精，審時度勢她練的奇好，知道自己的苦肉計對自家二哥沒用，她徹底放下了造次的心。
“哦�！�
林慰賢就知道，在她二哥這假哭沒用！
“那二哥你千萬要數(shù)好了時間啊，一分鐘都不能多，到了三個小時就要放我走。”
“嗯�！�
扣了扣手指，林慰賢一句話也不敢說了，開始在心里默默數(shù)起了數(shù)。
至于林仲嚴(yán)大概什么時候來的？一開始唄，就他大哥那樣，沒個人望風(fēng)，他們倆都沒好果子吃。
林仲嚴(yán)瞥了眼可憐巴巴扣著手指的林慰賢差點沒繃住笑，但只要想到這人無法無天的性格，他又按捺死了那點‘放她一馬’的心思。
林家家規(guī)【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大破大立，曉喻新生】
第三視角的林仲嚴(yán)看著兩個小人，臉上出現(xiàn)了這陣子第一個放松的笑。
沒有那些奇怪的預(yù)知夢，林仲嚴(yán)醒來的時候渾身輕松，夢只到那里便戛然而止，但當(dāng)時情形他仍記憶猶新，林慰賢被林伯?dāng)T的嬌滴滴的，沒跪三十分鐘就爬那睡著了，林仲嚴(yán)只覺得小女孩兒真難帶，打不得又罵不得。
輕輕戳了兩下睡的流口水的邋遢人，林仲嚴(yán)眉頭皺的更緊了。
“咿～臟死了林慰賢�！�
話是這么說，林仲嚴(yán)最后還是從口袋里掏出餐巾紙擦干凈了她臉上的口水。
林慰賢的睡眠質(zhì)量叫人望塵莫及，在風(fēng)口坐了會兒，他見這人根本沒有醒的趨勢，只能不情愿的把人抱回了屋子，至于那沒跪完的時間，他替林慰賢跪完了。
“二伯，我收拾好了，我們快去吧�！�
“好，走吧�！�
林湫湫的聲音拉回來陷入回憶的林仲嚴(yán)。
抱著林湫湫的時候，林仲嚴(yán)想無論如何他都會改變的，至少先把林慰賢誆到英國躲一陣子，讓他有時間把那些信息整理清楚，畢竟林老將軍說了“枕戈待旦、秣馬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