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尸身不腐，心口插桃釘

    意識是劉樂紙化左臂突然展開，像盾牌般擋住從火焰中射來的七根毒針

    義莊地窖的陰寒滲入骨髓。李玄將最后一張鎮(zhèn)尸符貼在門楣上，符紙上的朱砂在黑暗中泛著微光。七日過去，陳玉卿的尸身非但沒有腐爛，皮膚反而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玉白色。

    "道長，蠟燭"劉樂遞來的手在顫抖。年輕捕快的紙化左臂已經(jīng)蔓延至肩胛，皮下《孝經(jīng)》文字變成了深黑色，在燭光下如同無數(shù)小蟲在爬動。

    李玄接過蠟燭，火光映出停尸板上駭人的景象——陳玉卿心口處的窟窿里，沒有預(yù)料中的腐肉與蛆蟲，而是汪清澈的黑水。水面平靜如鏡，倒映出地窖頂部的木紋，那些紋路竟詭異地組成了個"冤"字。

    "不是桃木釘防腐"老道的聲音干澀，"是這汪水。"

    他取出三根銀針，分別刺入尸體天靈、膻中、涌泉三穴。銀針入肉的瞬間，陳玉卿緊閉的眼皮突然顫動起來，仿佛隨時會睜開。最駭人的是，當(dāng)李玄拔出膻中穴的銀針時，針尖上纏著條黑色線蟲，蟲身組成"替身"二字！

    劉樂突然跪倒在地，紙化左臂自動展開貼在地面。紙質(zhì)皮膚下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梵文，與桃木釘上的紋路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這些文字正在脫離皮膚，像活物般爬向尸體！

    "別碰！"李玄一把拽回劉樂，卻見年輕捕快的瞳孔已經(jīng)變成魚類的豎瞳，脖頸鰓痕滲出黑血，"你看見了什么？"

    "井好深的井"劉樂的聲音帶著水底特有的沉悶回響，"他在下面被鐵鏈鎖著好多金釵不是一支"

    李玄猛地想起銅鏡投射的井底影像。那具白骨手中的金釵，釵頭"鳳求凰"圖案與皇室有關(guān)。如果井底不止一支金釵

    老道將蠟燭湊近尸體心口的黑洞�；鸸庥|及水面的剎那，黑水突然沸騰，無數(shù)細(xì)小的氣泡浮起又破裂，每個氣泡中都閃過破碎的畫面：戴烏紗帽的背影在井邊磨刀、穿宮裝的女子將金釵拋入井中、穿狀元袍的人正在往井里傾倒黑狗血

    最清晰的畫面是具穿著官服的無頭尸，脖頸斷處插著七根桃木釘。尸體右手高舉，抓著個正在腐爛的頭顱——正是王渙之！

    "果然如此。"李玄的指尖微微發(fā)抖，"縣令現(xiàn)在的身體，是王渙之的"

    劉樂突然慘叫一聲。他的紙化左臂不受控制地伸長，指尖插入尸體心口的黑水中。剎那間，地窖里響起百人誦經(jīng)的聲音，仔細(xì)聽卻是顛倒念的《往生咒》。

    黑水順著紙臂爬上劉樂的身體，每滴到一處，那里的皮膚就浮現(xiàn)出經(jīng)文。年輕捕快的面部開始扭曲，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到耳根，露出與縣令相似的可怖笑容。

    "劉樂！"李玄一記清心咒拍在他額頭。金光閃過，劉樂如夢初醒般猛然后退，紙臂從黑水中拔出——帶出了半片金箔！

    金箔上的字跡已經(jīng)模糊，但仍能辨認(rèn)"丙寅年"和"六月初七"幾個字。李玄將金箔對著燭光，發(fā)現(xiàn)邊緣有不規(guī)則的齒痕，像是被人咬下來的。

    "陳玉卿死前把這藏在嘴里？"劉樂的聲音嘶啞得可怕。他的咽喉處長出細(xì)密的鱗片，每次呼吸都帶著水聲。

    李玄沒有回答。他小心地掰開尸體的下頜——舌頭下面果然壓著另外半片金箔！拼合后是一份完整的記錄：

    「丙寅年六月初七

    皇姑蕭氏賜金釵于新科狀元張

    白云寺住持見證

    以鎮(zhèn)井中孽龍」

    老道的手突然一抖。白云寺正是二十年前突然滅門的古寺，寺中那口古井就是王渙之的溺亡處！而"孽龍"二字更是讓他想起師父臨終前的囈語："龍脈移位，天下大兇"

    尸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心口的黑水咕嘟嘟冒泡，浮出個銅錢大小的物件。李玄用銀針挑起，是枚精致的玉墜，刻著交尾的雙魚——與魚鑰上的紋飾一模一樣！

    "這是"

    劉樂突然抱住腦袋。他的紙化左臂自動展開，皮下浮現(xiàn)出井底的立體地圖。三條水道交匯處，懸浮著個巨大的鐵籠，里面鎖著具穿官服的白骨。鐵籠周圍散落著至少十幾支金釵，每支都纏著褪色的紅繩。

    "道長井底有"年輕捕快的話被劇烈的咳嗽打斷。這次他吐出的不是魚鱗，而是幾顆帶血的人牙！牙齒落在地上，自動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狀。

    李玄迅速用黃符包住人牙。符紙接觸牙齒的瞬間燃起綠色火焰，火光中浮現(xiàn)出七個模糊的人影，都穿著不同朝代的官服，脖頸處插著桃木釘。

    最清晰的那個人影突然轉(zhuǎn)身，露出縣令的面容。他咧嘴一笑，口腔中的黑色肉瘤吐出根桃木釘，釘身上刻著"李長青"三個小字——李玄俗家的名字！

    "怎么會"老道踉蹌后退。二十年前他尚未入道，怎會與桃木釘扯上關(guān)系？

    停尸板突然傳來刺耳的抓撓聲。陳玉卿的尸體自行坐起，沒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李玄。腐爛的嘴唇蠕動著，吐出口黑水，水中泡著半片竹簡，上面用血寫著：

    「子時三刻攜鑰至

    井底冤魂待君多時

    莫忘當(dāng)年封印事

    道長亦是局中人」

    竹簡上的血跡突然流動起來，組成張模糊的人臉。李玄認(rèn)出那是自己二十年前的模樣——年輕的臉龐上，眉心卻有個詭異的黑色符文，正是如今縣令額頭上那個！

    "我封印過古井？"老道頭痛欲裂。這段記憶如同被人生生挖去，只�？瞻�。

    劉樂突然指著尸體的左手。原先緊握的拳頭不知何時松開了，掌心赫然是半枚銅錢——正是李玄卜卦時消失的那枚開元通寶！

    銅錢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地窖里突然陰風(fēng)大作。所有蠟燭同時熄滅，黑暗中只聽見黑水沸騰的咕嘟聲。李玄摸出火折子，吹亮的剎那，駭然發(fā)現(xiàn)尸體心口的黑洞正在擴大，邊緣處伸出無數(shù)蒼白的手指！

    "走！"老道拽著劉樂沖向地窖口。身后傳來木板斷裂的巨響，伴隨著某種重物墜地的悶響。兩人沖出地窖的瞬間，厚重的木門在身后自動閉合，門縫里滲出粘稠的黑水，散發(fā)出河底淤泥的腥臭。

    院中老槐樹上，七只烏鴉齊聲啼叫。每叫一聲，就有一片葉子落下，葉面上都帶著血寫的"冤"字。最后一片葉子飄到李玄腳邊，背面畫著簡略的地圖——正是通往白云寺的路線！

    劉樂突然捂住心口。他的紙化左臂完全變成了黑色，皮膚下的《孝經(jīng)》文字正往心臟位置匯集。最可怕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