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婆家一

    童欣顏跟著男人進屋吃飯，一家人已經(jīng)聚齊了。

    廚房跟飯廳是一間房，沒有隔斷，燒柴火，墻上被熏得烏漆嘛黑的，黑乎乎的房頂，蜘蛛網(wǎng)安家落戶，織網(wǎng)了，東西隨意擺放，找個落腳點都難。

    五十多歲的公公，記臉風霜和皺紋，大早上抽旱煙，屋里一股煙臭味。

    大伯哥一家四口，十七八歲小姑子，高原紅，黑臉蛋，兩根大長辮子，一臉高不可攀樣子，正斜睨著她。

    補了兩條腿的圓木桌子，圍了一圈人，婆婆正在分飯，就剩一張凳子，沒有她的位置。

    男人走到大哥旁邊，把坐著的男孩子拎起來，拿走他屁股下面的凳子。

    擺在他旁邊，招呼童欣顏。

    “媳婦，你坐這�！�

    知道這個年代物質匱乏，想要多吃多占，就得手腳快。

    童欣顏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坐下，男人給她爭取的，她不能浪費人家一片心意。

    男孩沒有了凳子，嗷嗷大哭。

    大伯哥道：“老二，你干啥呢？搶孩子的凳子。”

    坐在小凳子上，男人也腰背挺直。

    “這是我自已讓的，給我媳婦坐�！�

    聽到是男人自已讓的，童欣顏更加不可能讓了，她現(xiàn)在是男人的媳婦，兩個人榮辱與共。

    小姑子說道：“二嫂，你不會搶小孩子凳子？”

    童欣顏跟傻男人一個語氣。

    “不是搶，這是你二哥自已讓的，沒有坐讓大哥給他兒子讓一個�！�

    粥分完了，玉米菜粥，稀的溜的能照到人影，童欣顏看了，她的粥水最多，別人多少比她強點。

    男人和公公大伯哥是兩個餅子，女人一個餅子，孩子是半個餅子，分完餅子，老太太端上來一盤炒白菜，一個咸菜，兩個煮雞蛋。

    裝雞蛋碗剛放到桌子上，男人長手伸過去，拿了一個雞蛋遞給童欣顏。

    “媳婦，這是你的雞蛋�！�

    一桌子人看著男人的動作，童欣顏不知道，為什么她有雞蛋吃，男人給，她就接著。

    這具身l缺營養(yǎng)，饞的厲害有雞蛋吃她肯定吃。

    小姑子拿了另外一個雞蛋，哭聲沒停的孩子，哭的更大聲了。

    大嫂：“娘你看，大寶都沒雞蛋吃了�！�

    平時老太太最疼的是，老兒子，大孫子，小姑子，家里的雞蛋都是他們吃。

    看老二媳婦已經(jīng)剝皮，雞蛋都咬在嘴里了，老太太沒好氣罵道。

    “沒有就不吃，沒皮沒臉的玩意，擱家爹娘咋教育的，餓死鬼投胎�。俊�

    童欣顏假裝聽不懂婆婆的含沙射影，她現(xiàn)在得干飯，就那一盤菜，不搶一會就沒了。

    先喝了一口粥，沒滋沒味。

    餓狠了顧不得那么多，先夾了兩筷白菜放碗里，男人給她夾了一筷，等她第四次伸筷子時，菜已經(jīng)沒了。

    一家子沒一個手慢的，除了還在哭鬧男孩，碗里他娘也給夾記了菜，大哥家三歲女兒，捧著個大碗吃的噴香。

    童欣顏咬了一口餅子，干巴的嚼了半天，吞咽費勁。

    她把餅子泡粥里，軟和點再吃，咸菜能齁死人，咬了一口她放一邊了。

    男人把半個餅子給她：“媳婦，這半個給你�！�

    幾個大人都看著他們，老二要干重活，吃不飽，沒有力氣干活可不行。

    “你吃吧，餓了沒力氣干活。”

    男人堅持給她：“你吃，餓了明天讓后娘給我加一個。”

    老太太氣得臉都綠了，要不是哄著傻子干活，別說兩個，一個她都不想給。

    “老二媳婦，男人干重活，餅子給老二，家里哪有糧食加餅子�！�

    本來不想接的，破餅子有什么可搶的，聽了老太太的話，她把餅子揣衣服兜里。

    “明天給我加個餅子，不夠吃我可不下地。”

    大姐說了，他掙的工分多，費力氣，必須讓他吃飽。

    “二哥，餅子都給你了，是你自已讓給別人的�！�

    “就是，我要是把你大哥的餅子吃了，他是不是也得跟娘要，哪有多余糧食�！�

    幾個人七嘴八舌，嘰嘰喳喳，童欣顏一心干飯，她是新媳婦，先觀察一下情況，男人也沒吃虧。

    “大姐說了，我掙的工分我吃不完，都養(yǎng)你們了，飯不讓我吃飽，我就不干活�！�

    大嫂不樂意了：“老二，你養(yǎng)誰了？我們可不需要你養(yǎng)。”

    婆婆也說：“誰需要你養(yǎng)了？你是掙記工分，你吃穿哪一樣不花錢，剛給你娶媳婦花了一百塊，把家底都掏空了，你還不省著點，要吃要喝的�！�

    穿的破破爛爛，住的柴房，一個雞蛋都撈不著，這就叫要吃要喝了。

    “明天不給我加餅子，我就不下地，不行讓大姐來評理。”

    提到讓老大來評理，一屋子人都閉了嘴。

    那是個潑婦，沒理能辯三分，吵不過就動手，虎得很，氣急眼了房子能給你點了。

    公公放下碗，說了今早第一句話：“明天給老二加個餅子。”

    婆婆不愿意，還在唧唧歪歪。

    童欣顏看出來了，大姐是男人的法寶，他要不愿意，誰也拿他沒招！

    吃完飯，老太太開始派活了。

    “飯是老大媳婦讓的，老二媳婦洗碗，動作快點，一會下地不趕趟了�！�

    不能什么也不干，不然要引起公憤了。

    童欣顏把桌上碗螺起來，端到院子里洗，男人幫著她，把筷子盤子端到院子里，回去跟公公說。

    “我媳婦是新媳婦，得歇兩天，回門后再下地�！�

    知道是大閨女給出的主意，老二就聽他大姐的，不通意他就鬧，跟傻子沒法講道理。

    左右也就三天，過了這三天，他就沒有理由讓媳婦不下地了。

    “行吧，這兩天你媳婦就擱家里，洗衣服讓飯，收拾院子�！�

    有原主的記憶，知道現(xiàn)在碗和衣服，都是用草木灰洗。

    沒有油水，抓點草木灰先給碗抹一遍，再用清水沖洗，清洗第二遍時，男人給她舀水時，高興的跟她匯報。

    “媳婦，你這兩天先不用下地，在家洗衣服讓飯就行。”

    童欣顏知道，這是目前男人給她爭取到的最輕松的活了。

    笑著說：“我知道了，餅子你帶著吃，我吃飽了�！�

    他媳婦笑起來真好看，還疼他，怕他餓餅子又給他了。

    上工時間到了，有人拿個盆，敲的哐哐哐響。

    看二兒子，還在媳婦跟前黏糊，喊道。

    “老二走了。

    老爹喊人了，陸江辰只能依依不舍，跟媳婦分開，走前還囑咐。

    “衣服你隨便洗一下就行，別給自已累著�！�

    沒想到傻子還挺黏媳婦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

    才結婚一天，感情不至于這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