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主

    接下來的幾個月，沒人知道孫丞溪在忙些什么，監(jiān)控里的他沒日沒夜窩在床上敲鍵盤。季斌豪來到401，每每看到他頂著對碩大的黑眼圈，以為他沉迷網(wǎng)游，可憐著為情所困的男人，時不時送些零食飲料。

    除了季斌豪，劉穩(wěn)和沈丘然也常來。

    肖程東很不開心，孫丞溪總是要哄好久。

    三月，氣溫漸漸回升，人們的冬裝褪去。蒙蒙細雨中草木發(fā)芽，萬物迸發(fā)勃勃生機。

    對于孫丞溪，這個月發(fā)生了幾件大事。

    一是，項目書完成提交，在季斌豪的堅持下，仍以孫丞溪為負責(zé)人申報。季斌豪感慨，與鄭老幾次線上會議對內(nèi)容的改進和大方向的把握，均有裨益。

    二是，肖程東寄來離婚協(xié)議書，兩人正式離婚。肖氏集團總裁離婚的消息，在網(wǎng)上不脛而走，稱霸熱搜榜一周，肖氏股份大漲一波。與此同時，有傳言稱，肖楚兩家有望結(jié)成秦晉之好，但未得到證實。

    三是，孫丞溪成功黑進肖氏集團內(nèi)網(wǎng)，在內(nèi)賬和外賬中收集財務(wù)造假、虛假交易、偷漏稅三十余項，涉及金額三十多億。他將與肖華陽直接關(guān)聯(lián)的部分，單獨詳盡地整理。打著拿回行李的旗號，將存放證據(jù)的u盤親手交到肖程東手上。這也是他們二人這段時間以來唯一的一次會面，卻只是在車里匆匆一見。

    四是，315晚會曝光了肖氏集團子公司制售假冒護膚品，部分產(chǎn)品涉及違法添加可能致癌物，主要涉案人員被帶走調(diào)查，其中包括肖程東。

    圓滿完成自己計劃的孫丞溪，呼呼大睡了好幾天，被季斌豪的通話吵醒，才得知這個消息，卻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肖程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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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斌豪說劉星河也失聯(lián)了，孫丞溪撥過去劉特助的號碼，發(fā)現(xiàn)已變?yōu)榭仗枴?br />
    他的心里亂成一鍋粥，幾天里聯(lián)系了所有與肖程東有關(guān)的人，要么拒接來電，要么含糊其辭。他也無法聯(lián)系肖華陽，甚至去了肖氏集團總公司和肖宅堵人，根本堵不到。

    沒多久，新聞公布肖氏武器彈藥、毒品跨國走私案，轟動全國。

    更多關(guān)于肖氏的負面消息被報道出來，孫丞溪收集的那些證據(jù)也被匿名曝光，但與其他相比，反而不值一提。

    樹倒猢猻散，商業(yè)巨輪面臨沉沒。

    受事件影響，孫丞溪也被約談。在了解情況的過程中，孫丞溪才知道，肖程東的私人財產(chǎn)借由離婚全部歸于他的名下。

    工作人員遞來的那些文件，孫丞溪將上面自己的簽名快要盯出冒煙，可算悟得真相一角。

    怪不得在那座房子里簽過許多自己名字。

    怪不得二話不說同意離婚。

    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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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局棋，肖程東怕是準備了許久，瞞他瞞得好辛苦。

    也幸虧孫丞溪是真正的一無所知，沒有受到任何牽連。

    在肖華陽被逮捕的當(dāng)晚，孫丞溪終于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信息。

    “明早歸來，安心�！�

    孫丞溪的心弦狠狠地一揪，盯著信息的眼睛似要滴血。他很想問一問，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苦？何時計劃的？是不是很辛苦？為什么什么也不說？

    有太多問題想問。

    但卻沒有問。

    孫丞溪忽然意識到自己的愚蠢，沒有他自以為是的幫助，肖程東也能擺脫曾經(jīng)面臨的困境。

    他瞻前顧后，畏首畏尾，總是做好離開的準備，避免成為肖程東的負累或軟肋。可肖程東其實不需要他做什么，只需要他留在身邊。

    眼淚不禁簌簌地流下來，孫丞溪躲在被窩里，哭到渾身冰冷，一夜未眠。窗外漸漸泛白，他干脆不躺著了，抱著雙腿蹲坐在門后，時而抵著膝蓋擦淚水，時而發(fā)著呆回憶與肖程東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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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點一刻，門外響起密碼按鍵聲。

    孫丞溪條件反射地站起來，迅速拉開大門，也不管坐麻的屁股。

    來人風(fēng)塵仆仆，帶著清晨時分外面的冷意。身著簡單的棉質(zhì)長袖襯衫，休閑的長褲，再也不是光鮮亮麗的精英人士裝扮。頭發(fā)長了，胡子似乎剛剛刮過，下巴處的一條細小的血痕暴露了當(dāng)時的急切。

    瘦了。

    孫丞溪見肖程東的第一反應(yīng)。

    他的眼淚又開始蓄滿眼眶，一把抱住門外的肖程東，頭埋著對方胸脯里無聲地流淚。

    同樣一夜沒睡的肖程東抱住懷里的淚人，順著他的脊梁骨輕輕往下捋，沉郁多日的眉頭舒展開：“我回來了。”

    “嗯�！睈瀽灥穆曇衾铮瑠A雜著哭腔。

    “好久沒洗澡，我有沒有餿了？”肖程東將腦袋埋進孫丞溪的肩窩，親昵地蹭著，嘴上怕對方嫌棄自己，但抱著的力度絲毫沒減。

    “沒有�！睂O丞溪抓緊肖程東腰側(cè)的衣服，好像怕一松手人就沒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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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早晨，溫度還是有些涼的，肖程東擔(dān)心僅僅身著睡衣的孫丞溪著涼，手上用力，微微抱起他，走向屋里。

    剛想關(guān)一下門，孫丞溪將愛人遠離自己的手臂收緊。

    肖程東在他的頭頂落下溫柔的一吻：“我關(guān)下門�！�

    孫丞溪不允許肖程東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離開自己，抱得非常緊：“不用�！�

    肖程東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我可以當(dāng)個醫(yī)生，能治好你的強迫癥�！�

    “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歡。”孫丞溪堅定地說。

    “可我是個窮光蛋了�！毙こ號|自嘲道，完全不管身負所有家產(chǎn)的孫丞溪銀行卡仍然在自己身上的事實。

    “我的錢，都給你�！睂O丞溪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你是要當(dāng)我金主嗎？”肖程東的眉毛一挑，桃花眼亮了亮。

    “好�！睂O丞溪答應(yīng)地很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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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程東的心情甚好，剛想把他的腦袋拔出來，好好親一親，結(jié)果聽見身后的電梯門響過后，眾多人聲出現(xiàn)。

    “哎呀呀！這大早上的，我什么也沒看見！”劉穩(wěn)夸張地捂上自己的眼睛，躲在沈丘然的身后。

    “我勒個豆！再說小別勝新婚，你倆能不能關(guān)起門來啊！”季斌豪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

    季斌豪旁邊的劉星河，沖著回頭的肖程東點點頭，暗示交代的事情已處理完畢。

    肖程東拍了拍懷里紅腫著雙眼的小兔子，問道：“金主，我們要不要進去？”

    季斌豪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拉拉劉星河的手指：“他剛才叫丞溪什么？”

    劉星河無語地一字一頓回：“金、主�！�

    “什么？！”季斌豪的三觀被震碎了。

    肖程東眼也不眨地望著抬起頭來耳朵尖紅紅的孫丞溪，霸道的占有欲很好地得到了滿足：“沒錯啊，我被包養(yǎng)了�！�

    “我去！”這么勁爆的瓜，劉穩(wěn)吃得好開心，忍不住拽了拽沈丘然的衣袖，卻見對方神情冷漠，甚至有些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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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色一路從孫丞溪的耳朵燒到脖頸，逐漸向臉頰蔓延。他輕輕推了推肖程東，等對方一收手，馬上低著頭往屋里走。

    一行人也自覺地跟著進屋。

    季斌豪講，劉星河剛才找自己時，正巧劉穩(wěn)和沈丘然因為投稿國外會議收到郵件，一早來找自己商量回復(fù)意見。聽說肖總平安歸來，一起過來看看。

    “我已經(jīng)不是什么肖總了，叫我程東就好�！�

    肖程東坐在單人沙發(fā)上，攬著的孫丞溪坐于扶手，安靜靠在他的肩頭，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旁邊的雙人沙發(fā)上坐著季斌豪和認真擦桌子的劉星河，劉穩(wěn)和沈丘然沒有多余座位，自覺從餐廳搬來兩把椅子坐在對面。

    “東哥，你沒事了吧？我看這段時間的新聞都快嚇死了！溪哥天天把自己悶屋里，我也好擔(dān)心�！眲⒎�(wěn)沒什么忌諱，想到什么說什么。

    肖程東仰頭注視著孫丞溪的眼睛，認真道：“都解決了，放心吧�！�

    季斌豪好奇：“那程東，你接下來準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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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我金主的�！毙こ號|狡黠一笑。

    孫丞溪避開他直勾勾的目光，對著季斌豪說：“想做什么都可以，什么不想做也可以�！�

    “金主好大的口氣，養(yǎng)得起我嗎？”肖程東攬上他的細腰，明顯感覺到瘦了，心情忽然變差：“怎么瘦這么多？”

    “養(yǎng)得起�！睂O丞溪垂著頭小聲道。

    季斌豪直接拆穿：“養(yǎng)得起個嘚兒，就所里這點工資，一個月能買得起程東平時身上穿的那些華貴的西裝嗎？”

    “那我不穿衣服，不讓金主這么辛苦�！�

    孫丞溪的臉一下子爆紅，害羞地站起來向廚房走去：“我去給大家泡點咖啡�！�

    季斌豪一看孫丞溪離開，手捂在嘴旁，悄咪咪地問：“你倆和好了？”

    肖程東的眉頭頓時皺起來，臉色不悅：“什么時候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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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不是離婚了嗎？你是不知道這段時間，丞溪行尸走肉那個鬼樣子哦！我都怕他一個人想不開�！奔颈蠛绹@口氣。

    肖程東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深深望了廚房的方向一眼，低聲說：“我會好好待他的。”

    “有需要跟我說，我那兒有點積蓄。”季斌豪大方地說。

    “你不是老婆本都給星河了嗎？還有私房錢？”肖程東起了壞心眼，調(diào)侃道。

    “還不是怪你！收了丞溪的銀行卡，我的也得上交！”季斌豪氣憤地指著肖程東。

    劉星河冷哼一聲：“有意見？”

    “沒有沒有！向優(yōu)秀同志孫丞溪看齊！”季斌豪馬上慫了。

    “溪哥和季老師，老婆本都上交了？”劉穩(wěn)忍不住插嘴，伸出食指做出向上的動作：“你倆都是上邊那個，我去！”

    “沒錯！”沒等季斌豪反駁，心情愉悅起來的肖程東果斷認下，揚著脖子喊：“老公！我不喝咖啡，一會兒要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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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突如其來的一嗓子，還是“老公”二字，嚇得孫丞溪差點摔了手上的咖啡杯。

    默默不出聲的沈丘然聽見這一聲“老公”，困惑得五官擰巴著，不敢相信與孫老師撞號一事。

    肖程東撇了表情奇怪的沈丘然一眼，然后給劉穩(wěn)露出一個贊賞的微笑。

    鑒于臨近上班時間，幾個人喝完咖啡沒多久便離開了。

    走時，劉星河指著大門后面寫著“垃圾食品和劉沈二人禁止入內(nèi)”的小白板，不解地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肖程東攬著孫丞溪的細腰，沒骨頭似的靠在他身上，揉了揉困倦的眼皮，不懷好意地說：“意思是只有小六子一個人能進。”

    季斌豪抿嘴琢磨了一會兒，氣憤地問：“我怎么就變成垃圾食品了？”

    劉星河摩挲下巴，觀察小白板仔細琢磨著，猜測這句話背后一定有什么故事，但肯定不是對自己好的故事，趕緊推著季斌豪向外走：“你確實應(yīng)該少吃點垃圾食品�！�

    送走四個人，肖程東簡單沖了個澡，爬進被窩。將老實在床上等著的孫丞溪攬在懷里，上眼皮和下眼皮變得難舍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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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太快了？”孫丞溪用手指描摹肖程東疲憊的眉眼，心疼不已。

    “什么太快了？”肖程東沒有睜眼，貪戀地聞了聞懷里人脖頸處獨屬于孫丞溪的味道。

    “我還沒追你，你也還沒答應(yīng)。一個被窩睡覺，會不會太快了？”孫丞溪不安地問。

    肖程東：“……”

    “沒事，慢慢追�！毙こ號|的嘴角忍不住地彎起來：“我不是被你包養(yǎng)了嗎，當(dāng)然在一個被窩里睡覺。”

    孫丞溪不明白：“那我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肉體關(guān)系�！�

    肖程東將被子一蒙，含住這張不乖乖睡覺亂人心弦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