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戲前夕

    這兩天李堅出門總覺得有人在背后指指點點，他也沒在意，因為大孫子要休農忙假了，會回家待一個月，他得趕緊想辦法把小賤種抓過來。

    中秋后天氣漸漸轉涼，方大娘的幾件衣服和鞋子全部做好，周瑾看著由阿娘設計，方嬸上手的新衣新鞋，嘖嘖稱奇，古人的想法跟動手能力真不是蓋的。

    周母越看越滿意，看著幾個孩子抱著衣服開心的樣子，額外多給了五十文，周瑾看到方嬸離開時眼睛都紅了。

    九月初，秋收如火如荼地展開，周家也第一次收到了牙膏的分紅，一千兩，白輝親自送來的。得知一小罐賣四錢銀子，周瑾驚呆了，之前在家做的時候算過，原材料加手工費兩百文頂天了，她原本想著一罐頂多賣一錢。嘖，果然不黑心發(fā)不了財。

    白輝滿面紅光，雖說這小東西價錢不大，架不住利潤高啊。而且他受了啟發(fā)，將牙膏搭上白家其他的產業(yè)當作贈品，連帶著其他店鋪銷量都有上漲，越想越佩服自己，怎么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周老弟的獐子呢，回去就把它供起來。

    其他人家還在熱火朝天地收割稻谷，周家已經早早收完晾曬了，沒辦法，她家就五畝地。

    周瑾也終于找到機會琢磨草紙，再不行動要長痔瘡了。

    造紙的短視頻看過不少，流程還算明朗。先泡，再洗，蒸煮，打漿，然后要拿個大紗布抄紙，晾干就差不多了。于是在其他人家把稻草堆起來用作燃料時，周家捆起稻草扔到河里的舉動顯得十分清奇。

    有人上門打聽，周父神秘一笑，讓他們等著便是。因為自己也不知道，女兒沒跟他說。

    夜晚小翠帶來兩個重要消息，一是王漢偷偷來了青水村，現在藏在王靈兒家；二是李元竹帶了個同窗回來，住在村長家，大黃聽到他們晚上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干嘛。

    隔天周瑾帶祁暗去山坡烤芋頭時，感覺身后有道探究的目光。一轉身看到了一個陌生青年，這應該就是李元竹的那個同窗。趙斌沒想到那小姑娘如此敏銳，一時不查被發(fā)現個正著，卻也不慌，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周瑾翻個白眼，拉著祁暗離開。趙斌來了興致，小子好看，小姑娘也不賴。

    接下來幾天祁暗發(fā)現阿瑾姐姐都沒什么精神，除了吃飯基本都窩在房里，不知道在干什么。還能干什么，補覺，天天晚上出去聽墻角，東一耳朵西一嘴的終于聽個七七八八。沒辦法，小動物雖然能看人做事，但聽不懂人話，唉。

    秋收結束這天，村長宣布要好好放松一下，大擺筵席，邀請全村吃飯。大伙兒沸騰了，李堅這狗經過都得薅把毛的摳貨能這么大方，菜還不少呢，百年一遇的便宜，必須得占。

    除了周家。

    他們平時吃得就不差，沒必要，對著那張老陰逼的臉胃口不好。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李堅親自來請了。

    他佝僂著老腰站在院子里，誠摯地表示之前是自己太疏忽，沒管好兒孫，當著眾人的面給了李猛兩個大巴掌；又說祁暗的書塾已經看好了，明年就送他讀書；最后表示他們什么時候去，什么時候開席。這是把周家架在火上烤。

    果然這話一出，周圍勸他們的聲音就多起來。

    周大富眼睛微瞇，同意了。

    宴席設在村長家大院里，擺了好幾桌，李堅還拿出幾瓶酒，眾人興致愈發(fā)高漲，紛紛夸村長慷慨。

    周大富沒怎么喝酒，李堅看在眼里也沒說什么，幾個小的倒是像八百年沒吃飽一樣，盡挑貴的吃，還嚷嚷著不夠，村長小氣。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李堅臉色發(fā)青，擠出一絲笑容，讓廚房可著勁地上，這群小兔崽子，故意的。周瑾三人對視一眼，嘿嘿著掏出幾個油紙袋，連吃帶拿。

    酒足飯飽，眾人三三兩兩地往家走，各各滿面紅光。有人說村長今天還挺厚道，周圍一片附和，突然響起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一頓飯就厚道了，人家可是天天這么吃，拿著從我們身上摳的油水吃”，“小點聲，被他聽到了，你忘了劉三了”，人群頓時消了聲。

    去年的事了，村長提議修個祠堂，每家拿一錢銀子。劉三說了句“咱村還要祠堂，姓啥？”，第二天出門就被撞斷了腿，李堅說他不敬祖先，這就是報應。大伙兒最后還是掏了銀子。

    祠堂建成后，姓李，擺著屈指可數的幾個靈牌，在這個雜姓的村里顯得無比可笑。

    聊天的心情沒了，大伙兒沉默著回了家。

    一進家門，周瑾就聞到了味道，幾人互相交換了眼色，各自回屋。

    村長家，李堅望著迫不及待的孫子，沉聲道：“看好自己的東西，不要留下把柄。”

    “我知道的，阿爺。有阿斌在呢，出事兒也不怕�！壁w斌父親是巡檢，青水村也在其管轄之下。

    周家一片寂靜，忽地院外出現一道鬼祟身影，進了周瑞房間，下一刻正房門也大開，趙斌走了出來（他提前吃完飯藏在了周家），肩上扛著迷暈的周瑾�？吹胶糜岩惨训檬�，二人迅速離開，未料剛出門見兩人迎面而來。

    八目相對王靈兒差點叫出聲，王漢認出趙斌肩上的周瑾，臉一沉：“放下我外甥女�！壁w斌心慌，以為自己被她家人抓個正著，正想放棄，王靈兒出聲道：“行了，一個翠云還不夠，趕緊的，以后再找機會�！�

    趙斌這才咂摸出味道，嘖，真是畜生。

    王漢兩人進了門，先幫著王靈兒將周大富扛到她家。兩人雖然要干的事兒差不多，但目的不同，王靈兒得坐實是富哥覬覦她，明天大伙兒才會覺得自己是受害者，所以周大富喝多進錯門欺辱了王靈兒，這才是明天的重頭戲。

    王漢么，不能鬧大，得手后就得脫身，直接在周家就行。

    幾人各自奔向美好的夜晚，唯有周瑞，心碎成了一瓣一瓣，少年人生第一次感到了凄涼，那些人害人都想不到他，他這么遭人看不上眼嗎？嗚嗚嗚，太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