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再會（二）
“這里你得叫我秦竹姐。”
“怎么不是秦臻了？”
“因為我更喜歡這個名字。”秦竹示意他先進(jìn)來，“先帶你參觀老板？”
“我哥有啥好看的……”黎原小聲嘀咕，很快又換了張笑臉和看過來的同事們打招呼，“哥哥姐姐們好，我是來做暑期實習(xí)的秦原�！�
“你弟？”還在剝糖紙的同事見小孩子漂亮，隨手塞了個本打算做飯后甜點的布丁過來，“秦家基因不錯啊，小竹你有沒有哥哥，可以介紹一下嗎？”
黎原道謝后收下，悠哉地看向秦竹，等著她如何解釋。
屋里埋頭干活的黎方還不知道他已痛失弟弟。
秦竹能理解黎原不想暴露裙帶關(guān)系的想法，但她也不想當(dāng)這倒霉孩子的姐姐：“同姓罷了，你想和我認(rèn)親戚的話我倒是有個表哥……秦原，你少吃點糖�！�
眼瞧著秦竹阻攔蠢蠢欲動想要投食的眾人，同事低頭撇嘴，這比親姐更像姐。
黎原只是乖巧地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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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實習(xí)生其實老早就在給黎方這個黑心老板打童工了，這三年里隔著時差黎方也不忘壓榨弟弟幫忙做外包，暑假他提出想來哥哥公司實習(xí)簡直是自投羅網(wǎng)。但黎方啃著面包趕工時，能看到自家弟弟正粘在秦臻身邊心有旁騖地敲代碼，說不上來是誰中了誰的圈套。
可他也管不著了，秦臻不是他的誰，黎原也已長大。她們的生活都走上了正軌，這時發(fā)生的相交也不再是錯誤。
桌上的石猴是他換的第三只，家中還有很多備用品，是林予實那廝為了嘲諷他送來的禮物。放又放不開，留又留不住，損友就是用這比秦臻聽話百倍的擺件來提醒他，及時抽身才是正道。
果然還是很不爽，秦臻很煩人，自家弟弟也很煩人，黎方嘖了一聲，把兩人拉入群聊里，還惡趣味地將群名改成“相親相愛一家人”。
「晚上一起吃個飯，算給小原接風(fēng)洗塵」
「？這群名是不是有病」
「黎方，剛才你弟改姓秦了，你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家人了」
黎方震驚地抬頭，能看到那兩人放下手機(jī)，一齊對他笑得不懷好意。
真是翻了天了，他不是小原的哥哥，也好歹是秦臻的衣食父母，他在這里還有沒有威嚴(yán)了？
公司群很快彈出新的置頂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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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鏈接：“近期傳染病流行……”」
「公告：請所有員工保持半米以上的距離辦公，如無必要不可湊在一起聊天」
辦公室瞬間升騰起一股怨氣，大部分人覺得這是小心眼的老板看不慣她們早上摸魚，用這種小手段來逼著她們提高效率，大概過幾天就會撤回公告不再發(fā)癲。
秦竹和黎原對視，都悄悄翻了個白眼，黎方絕對是在報復(fù)她們。
“那下班后再說吧。”黎原輕輕用小指勾了一下秦竹的衣角，走向?qū)儆谒墓の弧?br />
調(diào)整了屏幕就為監(jiān)視她們的黎方咬緊了牙，搞得他像惡婆婆一樣，黎原這小子，在外幾年到底學(xué)了些什么。
兩人一個早起趕車，一個剛從國外回來時差還未糾正，都沒心思出去吃。架不住黎方死纏爛打，秦竹只好提議要不點個外賣去她家。姐姐帶著兩個侄女搬去了姐夫家住，媽媽也暫時關(guān)了店跟著一起去照顧孩子了，這個小小的家中現(xiàn)在只有秦竹一人。
打開屋門，領(lǐng)養(yǎng)的三花貓因為有生人出現(xiàn)直接縮到了沙發(fā)底下，秦竹蹲下身，開了個罐頭試圖安撫貓咪情緒：“圓圓乖，不怕不怕。”
“圓圓？”黎方和黎原表情都有些古怪。
“這不是我的貓，是我侄女的，姐夫貓毛過敏只好扔給我養(yǎng)了，”秦竹也覺得很羞恥，“不這么叫她沒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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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侄女一年前撿到了這只貓，比姐姐撿到姐夫還早，原本纖瘦的貓咪現(xiàn)在被喂得圓潤，很對得起“圓圓”這個名字。
三花貓圓圓還在瑟瑟發(fā)抖，對罐頭不理不睬。三人放下這一節(jié)，先圍坐到桌邊用餐，等吃到一半，才看到一顆小小的貓頭伸出來去拱那碗大敞著的罐頭。
秦竹放下筷子，想起一件值得告上一狀的事：“你和我剛見面時，是不是用了黎原的名字才說自己叫‘圓圓’？”
這兄弟倆好像都有慣用假名的毛病，而且都愛就近取材。
黎原盯著他哥，他倒不知道這事。
“沒啊，你不如問小原他媽干嘛要那么取名，”黎方大言不慚地?fù)]動筷子，“我說的圓只是方圓的圓，小原你才是，為什么要說自己姓秦？你是想入贅秦家嗎？”
“隨口一說�！崩柙拖骂^繼續(xù)扒飯，他是真的餓了，“但也不是不行�！�
秦竹被嗆到了：“我覺得不行�！�
“為什么不行？男未婚女未嫁，而且結(jié)了也可以離�！�
這個對話好像今早才發(fā)生過，秦竹和黎方都有了被回旋鏢扎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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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你睜大眼好好看看，”黎方痛心疾首地指著秦竹，“這玩意兒哪里好了？脾氣又臭，說話又難聽，還喜歡人妻。”
秦竹拍掉他的手指：“不許用手指人�！�
“你看！她還會打人！可怕得很！”
“那哥你怎么還在這，”黎原放下碗，彎腰將手放到湊過來的三花貓鼻子下，讓她熟悉自己的氣味，“你可以出去了，慢走不送。”
“……我是怕你誤入歧途！”
一頓飯沒吃多少，斗嘴占去了大半時間。飯后秦竹收拾好垃圾放到門口，回來就看到了正面朝下趴在沙發(fā)上呼呼大睡的黎方，和坐在桌旁喝茶的黎原。
這情況是不是反了？秦竹試著去推黎方，怎么說也是她倆更累才對吧？
“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的�！崩柙崎e地攪動茶匙，杯底剛倒進(jìn)去的砂糖還未完全溶解，“哥哥今天是想死賴在這了，要不老師你去我家？”
黎方動了動，直接用腳纏住了秦竹的腰。
“……”秦竹順勢坐在了沙發(fā)上，懶得動彈，“我中陷阱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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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猜到她不會跟他走。黎原把茶匙放到一邊，在蓋過茶香的甜味中慢慢開口：“你從不回我消息，但我哥都和我說了，你倆現(xiàn)在是純潔的上下級關(guān)系，最多有些債務(wù)糾紛。”
“嗯�！鼻刂窨恐嘲l(fā)背，覺得這個姿勢下稱兩人是純潔的上下級關(guān)系也太微妙了，“你哥這么說那就是這么回事吧。不過純潔是真的，我已經(jīng)清心寡欲三年了�！�
黎方悶悶的聲音從沙發(fā)墊里傳來：“我也戒色三年了。小原，自從沒了那些世俗的欲望后我整個人都升華了，我勸你也趕緊皈依我佛，不然只會變成強(qiáng)奸犯�！�
黎原覺得這兩人有夠極端的，三年前還能當(dāng)著他這個未成年大做特做，現(xiàn)在卻好意思說自己清心寡欲：“對不起，做不到。”
“現(xiàn)在科技都這么發(fā)達(dá)了，飛機(jī)杯加vr不比女人好嗎……”
黎原無視了哥哥的建議：“哥你根本沒禁欲吧。但我就是有欲望，而且我一直想和你做，秦臻。”
“是秦竹。”秦臻下意識反駁，又覺得很沒必要，哪一個都是她，改回秦竹這個名字也只是想和姐姐以及媽媽更近一些，“……天涯何處無芳草�！�
“何必單戀一只猴�！崩璺揭怀缓偷亟由�。
“你真把你桌上那石猴當(dāng)作是我了所以亂砸亂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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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方重新裝死。
“但是我喜歡你�！贝驍鄡扇擞珠_始跑遠(yuǎn)的扯淡，黎原深吸一口氣，把憋了四年的告白一口氣說出，“只能喜歡你。”
愛與性對他來說無法分開，但這三年里，他一直渴求著那個不給予他回應(yīng)的人。
比欲望更深邃，比本能更難克制。
“現(xiàn)在是正確的時機(jī)了嗎？老師�！�
當(dāng)我們成為正確的人，在正確的時間相遇，那你是否能給予我，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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