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專橫跋扈
水晶宮,珊瑚玉樹,倩影婆娑自生光,瑤花琪草,搖曳隨波暗來香,寶珠顆顆落泥下,鮫綃杼杼累成霜,鯰精鰲鱉穿梭過,蝦兵蟹將排成行。敖春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貔子嶺飛回東海,一路上提心吊膽,生怕偶遇四公主,好在有驚無險(xiǎn),令他安然無恙地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他還在盤算著之后見到四公主該如何借口搪塞,誰料卻在臥房的玉貝榻上看見她正在閉目小憩。
敖春登時(shí)驚出一身冷汗,來不及思考前因后果,就轉(zhuǎn)身躡手躡腳地朝大門走去,可還沒走幾步,就覺得耳朵正被人揪著往上提。
“敖春,你可讓我好等啊,又闖什么禍了�。俊彼墓鲀芍赣昧�,擰得他的耳朵變了形,既紅又燙。
敖春鬼哭狼嚎道:“姐姐姐姐!你快松手!你快把我耳朵揪掉了!疼疼疼!”
四公主沒好氣地撒開手,冷哼道:“我看你是記吃不記打!成天不學(xué)無術(shù),就知道跟沉香和小玉一起鬼混!自從拜凈壇使者為師后,本以為你能有所長進(jìn),誰承想不僅停滯不前,還三天兩頭的往外跑,什么熱鬧都敢湊!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我就知道是真君跟你告的狀�!卑酱喝嗳喽洌�。
四公主:“楊戩日理萬機(jī),前些日子才被衡山的動(dòng)亂鬧得焦頭爛額,還告你的黑狀?你除了同沉香小玉廝混在一起,還能禍害誰?!”
敖春這才明白狀況,追悔莫及道:“哎呀姐姐!我被真君擺了一道!”
“就你這腦子,楊戩擺你一道都是羞辱他,他擺一道清蒸鱸魚都比擺你強(qiáng)。我警告你,出去瘋玩我不限制你,但你要是敢跟沉香他們做威脅身家性命的事情,我堅(jiān)決不許!”四公主疾言厲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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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春為難道:“姐姐,你不是對(duì)沉香視如己出,也很喜歡小玉嘛,做什么限制我跟他們來往啊,你放心,他們不會(huì)拖累我的�!�
“……”四公主欲言又止,半晌,略顯無奈道:“我是怕你拖累他們�!�
敖春:“……”
與此同時(shí),九重天,南天門外,碧沉沉,琉璃造就紫金頂,兩邊擺鎮(zhèn)天元帥數(shù)名,一員員頂梁靠柱,持銑擁旄,四下列十?dāng)?shù)個(gè)金甲神人,執(zhí)戟懸鞭,持刀仗劍,威風(fēng)凜凜,再看里壁廂大柱矗立,上纏金鱗耀日赤須龍,又有長橋,內(nèi)盤彩羽凌空丹頂鳳,大門直通靈霄寶殿,但見這巍峨殿宇,金釘攢玉戶,彩鳳舞朱門,復(fù)道回廊,處處玲瓏剔透,三檐四簇,層層龍鳳翱翔。上面有個(gè)紫巍巍大金葫蘆頂,下面漂浮黃燦燦渺茫朝時(shí)云,文官武將分列左右,天將盔甲錚錚,雄赳赳氣昂昂,仙卿綸巾鶴氅,目語心計(jì)。
那三界共主高坐金臺(tái),頭戴冕旒,身披龍袍,眉開眼笑,大有慈眉善目之態(tài),和藹可親之姿。
而看大殿正中,立有一道高大頎長的身影,亦是偉岸神圣,器宇不凡,此刻垂眸拱手,聽候圣意。
“你做事朕一向放心,短短三日時(shí)間,你便將新天條整理成冊,梳理各地案件也是有條不紊,屢立奇功,實(shí)在是令人望塵莫及,不過你能夠處理得如此出色,也在朕的意料之中,還望愛卿不要懈怠,切莫辜負(fù)朕的期望�!庇竦蹏诟赖�。
楊戩:“是,小神定不負(fù)陛下所托。”
玉帝看到楊戩,難免想起某個(gè)人來,便道:“此外還有一事,楊戩,朕不久前才給了沉香封賞,怎么還不見他上天謝恩�。窟@軍中大小事務(wù)也該讓他慢慢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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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下首眾仙竊竊私語,“什么封賞?”
“是陛下念沉香功勞甚偉,封他做了正神,旁的倒也罷了,只是有一條,敕封其為天曙元帥,統(tǒng)御天庭兵馬,也就是幾個(gè)時(shí)辰前的事。”
“那這是好事啊�!�
“好什么好啊,所謂的天曙元帥不過是個(gè)虛職,真正的兵權(quán)還在楊戩手中,楊戩生性多疑,身居高位那么多年,怎會(huì)不知牢牢攥在手里的才能叫人安心?沉香這些年在三界聲名鵲起,法力武藝也是眾之翹楚,就算是自己的親外甥,楊戩也是提防著的,更何況從前針尖對(duì)麥芒,水火不容那么多年,豈是一朝一夕就能和好如初的?在外面父慈子孝,私下里還不知是什么樣子。”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
這些議論一字不差地鉆進(jìn)了楊戩耳朵里,他面不改色,淺笑著答復(fù)玉帝道:“啟稟陛下,沉香無拘無束慣了,現(xiàn)下不知在何處游玩,恰好小神近來要去華山處理公務(wù),若見到沉香,定帶他入瑤池覲見。”
玉帝開懷大笑道:“罷了罷了,依朕看就免了他的謝恩吧,哪怕經(jīng)歷了千錘百煉,可說到底還是個(gè)孩子,楊戩,你身為沉香的舅父,要不吝教導(dǎo),但也不能過于嚴(yán)苛,這其中分寸的拿捏,你理應(yīng)知曉�!�
“多謝陛下提點(diǎn),小神謹(jǐn)記�!睏顟煲琅f是一副低眉順眼的做派,心里卻在罵玉帝多管閑事廢話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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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沒見他有多上心,場面話倒是準(zhǔn)備得充分妥帖。
巳時(shí)三刻,眾仙退朝,人流密集時(shí),楊戩從那幾個(gè)多嘴多舌的神仙身旁經(jīng)過,暫停腳步不咸不淡地掃了他們一眼。無形威壓如高山傾倒,殺得人不寒而栗,幾人支支吾吾地重復(fù)著“真君慢走”四個(gè)字,待人走遠(yuǎn)了才手扶柱子支撐身體,往下一看早已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挪一步都是艱難。
再看真君神殿這邊,正殿主臥,幃幔閉合,垂至踏板,沉香從榻上醒來,宿醉過后卻覺得神清氣爽,他坐直身子,有些迷茫地環(huán)顧四周,周遭光線昏暗,床帳花紋簡單,無過多裝飾,將其展開后,幾縷明亮日光從窗欞穿過照進(jìn)屋內(nèi),床榻頭尾分別擺置青銅爐鼎一座,正燃著他辨別不出的香,清甜幽雅,舒心沁脾。
沉香混沌的腦袋瞬間清醒,趕緊掀開被子查看自己的衣著,見未曾被人替換才稍微松了口氣,但下一瞬,他才沉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對(duì)這地方可太熟悉了,來十次有八次都是聽訓(xùn)挨打,他的屁股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強(qiáng)度的考驗(yàn)了!莫非舅舅還記著貔子嶺的事,要找他秋后算賬吧?!他都這么大的人了,挨打還是屁股遭罪,這成何體統(tǒng)�。�
思及此,沉香靈光一閃,心道三十六計(jì)走為上!還是趁早溜之大吉比較好。
他鬼鬼祟祟地推開臥房的門,在門前東張西望,見并無楊戩的身影,想到這個(gè)時(shí)辰他應(yīng)該是在上早朝,就憑老玉帝那個(gè)唧唧歪歪十句話說不到點(diǎn)子上的德性,他在靈霄寶殿待到子時(shí)都算玉帝雷厲風(fēng)行,這樣想著,沉香便安安心心跨出殿門,本是故作遮掩將門合上,誰料一轉(zhuǎn)身就看見梅山兄弟和成群的兵將正井然有序地站在他對(duì)面朝他瞪眼。
沉香心口一跳,沒等這伙人說話就朝神殿外狂奔,一時(shí)間,偌大的真君殿你追我趕好不熱鬧,寂寥的瓊樓玉宇人來人往雞飛狗跳。
“沉香!你跑什么啊!”康安裕上氣不接下氣道。
“那你們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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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跑我們能追嗎?!”
“你們不追我能跑嗎?!”
兩伙人到頭來也沒把話說到同一軌道上,眼瞧著沉香堂而皇之地逃出了神殿,好巧不巧,正好撞上小玉和從家里偷溜出來的敖春,他喜出望外地沖二人揮手,隨后驚慌失措地轉(zhuǎn)身叫停眾人:“站��!”
梅山兄弟連忙停住腳步,就是直健被身后的人一撞,腿磕到門檻上失去重心摔了個(gè)狗吃屎。
姚公麟忙不迭將他扶起,嘴里念叨著:“快起來吧你,丟人吶�!�
敖春與小玉耳語道:“好可怕的場面,我記得沉香當(dāng)初找真君單挑的時(shí)候也是被這么多人圍堵,你好像也在啊。”
小玉笑得天真爛漫:“是啊,我偷偷跟去的,想救劉先生來著,結(jié)果人沒救到胳膊還被直健將軍砍了一刀,然后你倆跑了�!�
“咳咳咳……”敖春猛地咳嗽幾聲,疑惑道:“有這回事嗎?上歲數(shù)了記不太清了�!�
小玉:“我在密牢里聽了好多沉香小時(shí)候的糗事,都是劉先生告訴我的,可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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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春又一本正經(jīng)地捶了下額頭,道:“哦!我突然又想起來了,改天說給我聽聽,咱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有樂子同笑�。 �
“我過會(huì)兒就告訴你,夠仗義吧?”
“夠夠夠!絕對(duì)夠!”
沉香哪里知道他們在背后編排這些,還在不知疲倦地跟梅山兄弟扯皮,康安裕拿他沒辦法,急得焦頭爛額,苦口婆心道:“沉香,二爺吩咐我們,等你睡醒好好照顧你,讓你先別離開,你這一走了之了,讓我們兄弟怎么跟二爺交代啊?”
好好照顧?!等他回來拿大巴掌再照顧一遍他的屁股?!
沉香欲哭無淚,拒絕道:“不行,我真要走了,叔叔們,等舅舅回來,你們就跟他說沒看見我,大恩不言謝!沉香改日請(qǐng)諸位喝酒!”說罷,就要拉著摯友逃之夭夭,誰料不遠(yuǎn)處一陣含帶笑意卻又嚴(yán)肅的聲音宛若五雷轟頂炸得他兩眼一黑。
“你要去哪里啊?”
云層被翻滾的氅衣?lián)苌�,楊戩的面容由模糊轉(zhuǎn)為清晰,他嘴角噙笑,目露戲謔與寵溺之色。
饒是溫柔外露至此,還是消不了三步之內(nèi)活物盡死的氣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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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春宛若老鼠見了貓,裝作迷失方向的樣子在原地打轉(zhuǎn):“奇怪了我怎么跑到真君神殿來了?哦!是真君啊,真君安好,我姐還等我回家吃飯呢,我改日再來拜訪,告辭!”
“咦?正好,我跟你好好說道說道,走�!毙∮窈敛华q豫地跟著敖春轉(zhuǎn)身就跑。
敖春:“走走走!”
沉香:“說什么?我也要聽!”
他正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加入逃跑的隊(duì)伍,卻被楊戩抓住手腕逮了回來,“你改日再聽�!闭f著便將不情不愿的人牽回殿中。
沉香本以為大禍臨頭,不曾想楊戩只是與他議事,說的是玉帝下旨封賞的相關(guān)事宜,以及從今往后他要在真君神殿長住一事,沉香起初想到楊戩的嚴(yán)厲,本來興致缺缺,可他到底性格如此,喜好新鮮,貪圖熱鬧,又念楊戩孤身一人久居在這三十三重天,難免寂寞,想著多多陪伴他也是好的,且玉帝圣旨已下,他總不能駁了玉帝的面子讓楊戩左右為難,故而不再考慮其他,只是思念雙親,欲往華山與父母略作告別。
西岳華山,景致殊異,山巒疊翠,蒼翠欲滴,猶如碧玉鑲嵌于天地之間。林間鳥語花香,百花爭艷,彩蝶翩躚,山間清泉潺潺,水聲泠泠,如鳴磬之音。登高望遠(yuǎn),群山連綿,云海蒼茫,正值夏時(shí),日影碎金,水舞如綢,圣母廟坐落其間,殘花已逝,碩果滿枝。
院子里的菜蔬長得很好,快要成熟,楊戩與劉彥昌勞作田間,給土地除草。烈日如同一顆火球懸掛在高空,炙烤得湖水滾燙、萬物蒸騰,楊戩束起衣袖,青筋虬結(jié)的前臂裸露在外,他默不作聲地?fù)芡�、鋤地,淋漓汗水打濕里衣,浸透衣襟,沿著手臂上的線條蜿蜒向下,滴進(jìn)軟土中。
劉彥昌兀自打量他,話到嘴邊又咽下,一是為他回回來華山都搶著干農(nóng)活而百思不得其解,二是疑惑他為何非要把沉香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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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話要說?”楊戩早就感受到他的躊躇不決和不懷好意的目光,遂自行問道。
劉彥昌索性同他攤牌,“沒錯(cuò),我實(shí)在好奇,沉香在華山住得好好的,即便受封神職,依我看來也只是個(gè)掛名的,就算要上天居住,又為何一定要與你同�。俊�
楊戩臉不紅心不跳,手上的動(dòng)作也不停,“陛下圣意,只能如此�!�
劉彥昌聽到他忽悠人的話,當(dāng)即氣不打一處來,扔了鋤頭咆哮如雷,儀態(tài)盡失,“你裝什么蒜!那瑤池值官都把話放在明面兒上了,說是你向玉帝求的恩典!你也是用這套話術(shù)誆騙沉香的?你意欲何為��!還恩典,跟你住一塊兒也算恩典?我呸!我告訴你,就算有圣旨,我也不會(huì)同意讓沉香跟著你,你死了這條心吧!”
“砰!��!”
劉彥昌話音未落,楊戩便揚(yáng)起鋤頭往土里狠狠一砸,鋤板整個(gè)陷進(jìn)去,他卻若無其事地將其輕松拔出,繼而鏟去了角落的兩根雜草,劉彥昌的罵聲戛然而止,身體不受控制地猛顫一記,總覺得他不是想鋤地,而是想鋤他的頭。
“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成的,你可以試試�!�
言下之意,你不同意,打死你也是易如反掌。
劉彥昌張口結(jié)舌,剛想說他專橫跋扈霸道至極,話在喉嚨眼兒里過了一圈變成了略委婉些的罵詞,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沉香提著茶壺朝他們奔來,二人心照不宣地停戰(zhàn),劉彥昌終于抹去了怒氣橫生的表情,換上了真心實(shí)意的微笑,卻在一瞬間凝固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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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沉香率先朝楊戩跑去,屁顛屁顛地倒了杯淡粉色的水捧到他面前,笑道:“舅舅,這是今天新摘的桃子榨出的桃汁,我放了點(diǎn)兒碎冰,等融化了才端過來的,不算太涼,您辛苦了,多喝點(diǎn)兒!”
“謝謝沉香,外面日頭毒,早些進(jìn)屋吧。”楊戩莞爾,接過杯盞將桃汁飲盡。
沉香看他汗如雨下,心疼地蹙起眉,拿衣袖擦拭他額頭的汗水,道:“舅舅,歇歇吧,太陽都快落山了,這種田我跟爹打理就好了,您千里迢迢的過來,還要做粗活,太不應(yīng)該了�!�
楊戩笑意濃深,眼含春水,沉香說這話他一向很受用,故而心情大好,被劉彥昌挑起的煩躁之心也煙消云散,“無妨,置身田園勞作一二,反而靜心。”
靜心個(gè)屁!沒聽說過誰在三伏酷暑里從晌午干活干到黃昏還能夠修身養(yǎng)性的,不得癲狂癥就不錯(cuò)了!楊戩這廝當(dāng)真是嘴巴一張謊話一籮筐,白牙一磕心眼掉一車!還有劉沉香,跟他相依為命二十幾年的親兒子,不僅不顧他炎熱與否,還不顧他死活!
“沉香!”劉彥昌忍無可忍,低吼了聲。
楊戩橫了他一眼,似乎是對(duì)他這惱羞成怒的行徑頗為不滿,可落在他眼里這就是赤裸裸的挑釁,他怒不可遏地把沉香拉過去,跟楊戩拉開一大段距離,沉香現(xiàn)在知道找補(bǔ)了,端著另一只茶盞遞給他,他都快被這舅甥倆氣得七竅生煙了,哪有心思喝水解暑。
“你往后當(dāng)真要跟你舅舅同住一個(gè)屋檐下?”劉彥昌壓低聲音,問道。
沉香不以為意,“是啊,白天的時(shí)候不都商量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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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回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身體異于常人?這個(gè)秘密若是泄露出去,你讓楊戩怎么看你?!”
沉香有些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嘟囔道:“什么叫異于常人啊,我怎么就不正常了……再說了,我又不跟舅舅一塊兒洗澡,怎么可能泄露,就算被他知道了,舅舅也……”他遲疑片刻,不過很快續(xù)上:“也不會(huì)歧視我的�!�
“你!”劉彥昌才想說他如何能將旁人心思看得透徹,卻又及時(shí)回轉(zhuǎn),不欲讓沉香對(duì)楊戩心生隔閡,無可奈何道:“也罷!但你要時(shí)刻謹(jǐn)記,莫與任何男子共處一室,更不要舉止過密,包括楊戩!你方才給他擦汗做什么?他自己沒有手?非要說的話,這是你舅母才能做的事情,你切莫跟他有過多的肢體接觸!要懂得避嫌!”
沉香:“爹,我跟舅舅是血親,為何要小心這些沒必要的事情��?而且就算我是女孩子又能如何?舅舅可是難得的正人君子。”
劉彥昌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他?正人君子?你還是說我們家的公雞會(huì)下蛋更能讓人信服�!�
沉香無言以對(duì),不欲再與他爭辯,他只覺得劉彥昌草木皆兵,楊戩之于他,是血濃于水的長輩,怎能用那種齷齪心思去猜度他?實(shí)在荒唐,故就此作罷,不再多說。
是夜,沉香坐在木桶里沐浴,他心事重重地靠在邊沿,百無聊賴地?fù)芘皟?nèi)熱水,氤氳水霧逐漸在室內(nèi)擴(kuò)散蔓延,打濕磚墻。
水面泛起漣漪,波紋四起,幾番蕩漾下,竟然得見那清澈水中有兩處圓潤的弧度,是沉香隆起的胸乳,因常年以棉布束縛,導(dǎo)致發(fā)育遲緩,后來慢慢停滯,這地方便只有一顆桃子那么大,但緊致玲瓏,挺立飽滿,很是漂亮。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huì)是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樣,打記事起他爹就告訴他說,要守好這個(gè)秘密,否則別人會(huì)叫他怪胎、妖精,但時(shí)間長了,他便不太看重自己的身體缺陷,這是爹娘帶給他的,與生俱來的一副錦上添花的軀體,何必妄自菲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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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瞼,睫羽沾了水珠,可憐地顫動(dòng)著,他輕咬下唇,將手探到兩腿之間,正欲清理身下的陰戶,手才觸碰到穴口邊緣就聽得三下叩門聲,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縮回了手,緊張?jiān)儐杹碚吆稳恕?br />
“是舅舅�!睏顟煺驹陂芟拢直凵洗钪鴰准挛�。
沉香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驚慌失措之下直接從水中站起來,引得浴桶里嘩嘩作響,“舅舅啊,您有什么事嗎?”
沉香也不知他是認(rèn)真還是玩笑,竟聽他語氣平穩(wěn)道:“你娘讓舅舅與你共浴�!�
“什么?!�。 背料阋簧ぷ优巳齻(gè)叉,險(xiǎn)些從桶里摔出去。
楊戩知道他不好意思,事先也駁了三圣母的建議,只笑道:“舅舅說笑的,舅舅來給你送換洗衣物。后背可擦得到,不如舅舅幫你擦洗?”
“不不不!我夠得到!您……您先站那兒!”沉香口不擇言道。
楊戩自門外便能聽到里面手忙腳亂的聲音,明白沉香沒有放他進(jìn)屋的意思,便安撫道:“不急,你好生清洗,舅舅等你。”
沉香慚愧地抿了抿唇,想著楊戩身為長輩,他把人晾在外頭也太不孝了,他把目光投到一旁的屏風(fēng)上,意念一動(dòng)將其挪移過來,在浴桶邊圍了一圈,正好能夠遮擋來者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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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舅舅!您進(jìn)來吧!”
“好�!�
“吱呀——”楊戩推門而入,蒸騰水霧被外界的風(fēng)打散些許,又隨著門戶的關(guān)闔而聚攏,他將衣服放到椸枷上掛著,隨后拉開太師椅,正對(duì)屏風(fēng)而坐,緘默不語。他一手撐在膝上,寬大如翼的玄扇合了又開,開了又合,掀起波瀾白浪,吹去眼前的朦朧障礙,令其一覽無余。
素雅的屏風(fēng)上繡著飛鳥魚蟲,墨綠色的絲線纏繞成簾,輕易映出內(nèi)里輪廓,沉香的肩頸如畫中剪影,流暢、秀麗,長發(fā)攏在胸前,隨著身體的擺動(dòng)搖曳生姿,更多的霧氣籠罩成團(tuán),周遭景象變得虛幻難辨,楊戩卻活像是被下了咒,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屏風(fēng)上沉香或動(dòng)或靜的影子,眼中夾雜著微妙的潮濕與癡迷,好似是中了魅惑人心的春毒一般。
“嘩——”屏風(fēng)后的人已然沐浴完畢,很是茫然,又有些膽怯地小聲問他:“舅舅……衣服?”
楊戩恍然回神,這才察覺到自己方才過于失態(tài),忙將移開視線,手心卻沁出了一層冷汗,他用金光托著椸枷上的衣物使其飛到沉香手中,倒有欲蓋彌彰的意味。
沉香迅速穿好衣服,出來時(shí)與楊戩迎面撞上,頓時(shí)嚇得魂不附體,磕磕絆絆道:“舅……舅舅,您還不走啊?”
楊戩拿過一旁的巾帕,勉強(qiáng)穩(wěn)住心緒,笑說:“沉香是在趕舅舅走?”
“當(dāng)然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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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舅舅幫你把頭發(fā)擦干。”
“哦�!�
獨(dú)特的清香縈繞在鼻間,沉香只有仰頭才能看清楊戩的臉,一如既往的凜若冰霜,不茍言笑。
“過段時(shí)間,天庭會(huì)為你舉行冠禮�!�
沉寂良久的空間里,楊戩的聲音愈發(fā)清晰宏亮。
“嗯?”沉香疑惑,“天庭還有這種好待遇呢?”
楊戩但笑不語,沉香看他這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琢磨一會(huì)兒才弄明白,“舅舅,是您的主意吧?”
“嗯,你喜歡熱鬧,屆時(shí)不僅限于你的親朋好友,上達(dá)三十六重天,下至十八層地獄,諸方鬼神都會(huì)前來。”
沉香又來了興致,喜笑顏開道:“那舅舅,您要做主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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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輕輕搖了搖頭,“不是舅舅,是陛下�!�
“��?怎么是他啊……”
楊戩笑道:“陛下為你主持冠禮,為你加冠的正賓是你的恩師,不過你的字是由舅舅來取,所有虧欠你的,舅舅往后會(huì)悉數(shù)補(bǔ)上,定不會(huì)再讓你受半點(diǎn)委屈,好不好?”
“舅舅,您不欠我什么的!分明是我虧欠您……”沉香急迫又認(rèn)真地說道。
楊戩心上像有羽毛拂過,一字一句、一顰一笑動(dòng)人心旌,他攬著沉香的肩膀,欲將他擁入懷中。
“砰�。。。。。�!”
沉香柔軟窄小的身軀甫一與他相貼,房門便被人從外面用蠻力撞開,二人同時(shí)朝門口看去,就見劉彥昌紅著一雙眼,可謂是怒發(fā)沖冠,目眥欲裂,他死死盯著楊戩橫在沉香背上的那只手臂,一口氣頂?shù)桨贂?huì)殺得他神志不清。
“楊戩�。�!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