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萬國
在萬國剩下的這兩天，維利亞幾乎完全是和卡塔庫栗一起過的。
不過，作為家中次子，他自然是比較忙，尤其是在茶話會結(jié)束后——而且，據(jù)他說家族最近出了一些事情，也需要他的幫忙，所以只有晚上卡塔庫栗會來維利亞這里。白天的話，維利亞沒事會翻閱房內(nèi)的書籍，偶爾會和布蕾聊天——只要輕敲鏡面就能把她“召喚”出來，維利亞掌握了這點后就經(jīng)常去騷擾對方。
雖然布蕾每次都是不情不愿地從鏡子里鉆出來，但她也常常能和維利亞聊上好一會兒。大概是出于對她、準(zhǔn)確來說是對卡塔庫栗的信任，布蕾將她臉上疤痕的來歷和卡塔庫栗為何要遮住嘴巴的原因都告訴了維利亞。
……
距離離開萬國還有13個小時。
明天上午十點，是客船從蛋糕島啟航的時間。
夜風(fēng)涌入屋內(nèi)吹動紗簾，維利亞按住被風(fēng)卷起的書頁邊緣，目光掃過一行行文字時，她不由得輕笑出聲。
——這是前幾天的意外發(fā)現(xiàn)，沒想到賓客房間中竟然還有她的書。
這本書名為《潮汐》，是她很早之前寫過的一本海洋童話風(fēng)，也是她當(dāng)時對新風(fēng)格的嘗試——全書充斥著大量意識流描寫，海洋意象和色彩美學(xué)被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但也因此，對畫面的描述蓋過劇情邏輯和人物動機，導(dǎo)致時間線模糊敘事空洞。
但總的來講，她還是蠻喜歡這本書的，畢竟當(dāng)時確實很認真的在創(chuàng)作，她也很感謝當(dāng)時出版社竟然沒把她的作品打回讓她重寫。
身后傳來浴室門被打開的聲響，濕氣裹著柑橘味香氣漫來，書頁突然被滴落的水珠砸出深色圓點，維利亞用指腹抹去水珠。
“在看什么？”溫?zé)崆疫�帶有水汽的身軀貼上后背，卡塔庫栗從背后摟住維利亞，下巴陷進頸窩中，掌心自然后扣住她腰線，儼然將人形靠枕的姿勢演練過千百遍。
每次來到維利亞的房間他都會重塑體型，今晚沐浴時她特地使用了維利亞擺放在浴缸旁的柑橘肥皂，現(xiàn)在二人身上的氣味短暫變得相同。
維利亞習(xí)慣性地將頭向后靠在他胸膛，對方則是換了個姿勢以免她能更舒服地倚靠著。
像是成為了戀人一般自然，但維利亞覺得未必是件壞事，畢竟這些日子一直在奔波，偶爾放松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幼稚的�！本S利亞回答，而后合上書本露出封面，“看過嗎？”
卡塔庫栗的目光落在書籍封面上，浪花紋路的皮革封皮上是海螺和貝殼的燙金圖案。他覆上維利亞捧著書的手，拇指指腹刮過貝殼圖案上鑲嵌的碎珍珠，他直白地回答：“…沒有，平時不怎么看書�！薄绻麘�(zhàn)斗報告不算的話。
“睡前讀物都不會看的那種？”維利亞回首看向卡塔庫栗，抬手撓了撓他的下巴，“那你閑下來的時候都會做什么？”
他喉結(jié)滾動兩下，垂首蹭了蹭維利亞的手心——像是在撒嬌的大貓�？ㄋ䦷炖跎宰魉伎�，而后回答：“格斗訓(xùn)練和…吃甜甜圈�！�
維利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整個人側(cè)過身將雙腿搭在卡塔庫栗的大腿上，以便于能更好的看清對方。放在他下巴處的手轉(zhuǎn)而去戳卡塔庫栗的獠牙：“閑下來的時候也要訓(xùn)練？對自己也太嚴(yán)格了吧？”
“…畢竟要保護好身邊的人�！蹦腥舜鬼�，收緊摟住維利亞的手臂回答。
維利亞忽然想起了布蕾跟她說的事情。
為了保護重要的人所以在外人面前要一直保持著“完美”的樣子嗎……
“唔…原來如此�！彼粲兴嫉攸c點頭，而后，她仰首，屈起指節(jié)勾住卡塔庫栗臉旁的碎發(fā)，“頭再低些。”
男人順從俯身的瞬間，她在卡塔庫栗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菌絲順著指尖游進他發(fā)間輕輕按摩著頭皮：“在我這兒偶爾偷偷懶也沒關(guān)系哦。”
話音剛落，落在腰肢的手掌忽然發(fā)力，卡塔庫栗翻身將她壓倒在了柔軟的被褥中，粉發(fā)披散在羽毛枕上如同波浪一般起伏。
“但是…”他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維利亞的頸側(cè)，“12個小時之后你就要離開了�！�
“以后能見面的機會多的是呢�！本S利亞抬手輕撫他柔軟的發(fā)絲，嘴角忍不住上揚，“反正不是說好了每半年要來這里提供一次保鮮菌絲嘛�！�
他含糊應(yīng)了聲，移開目光，視線無意間落到剛剛倒進被褥時被維利亞丟到一旁的書，卡塔庫栗注意到封面下方那一行小小的花體字，上面寫著“斯里芬蒂安·維利亞”。
卡塔庫栗的瞳孔略微縮起，單手拿起書，他拇指反復(fù)摩挲著字母邊緣，略帶驚奇地看向維利亞：“……這是你寫的？”
“是的呢�！本S利亞揚起笑臉，指尖輕輕敲了敲封皮發(fā)出脆響，“不過是過去式啦，現(xiàn)在已經(jīng)封筆了�！�
卡塔庫栗小心翼翼地將書籍放在自己枕邊，而后和維利亞一同躺在床上，指節(jié)無意識地勾起面前人的一縷發(fā)絲把玩，他又發(fā)問：“為什么要封筆？”
“生活所迫啦。”維利亞伸手戳了戳面前人側(cè)躺時變得股脹的胸肌，語氣輕快，“不過是暫時性的，等我什么時候賺夠錢…說不定就會重新開始寫了�！�
卡塔庫栗握住維利亞亂戳的手，垂首湊近輕吻了一下：“如果繼續(xù)寫的話…”他頓了一下，接著很認真地繼續(xù)說，“我會每本都買兩百冊�！�
似是被他的話取悅到了，維利亞眼眸彎起，半開玩笑地回應(yīng)：“那…夏洛特先生是想讓我寫《論糯米糍的一百種烹飪方式》呢——”被握住的手掙脫出食指在他的唇縫處來回挑弄，“還是《如何馴服五米高的點心將星》？”
卡塔庫栗俯首輕咬住維利亞的指尖，“寫那個…”他的手掌轉(zhuǎn)而覆上她隨笑聲而震動的腰腹，“騙別人吃下菌絲甜點的壞女人�！�
“壞女人？原來你是這么看我的？”
“……沒有。”
“那就不要移開視線呀”
……
翌日9：50
蛋糕島港口
海浪細碎地拍打糖果涂層碼頭翻出白沫，霍米茲士兵正將維利亞的兩個行李箱送上客船——一個是維利亞自帶來的，另一個則是裝有四億貝利的箱子。
佩羅斯佩羅抱著糖果權(quán)杖倚靠在一旁，“真遺憾啊，媽媽還想留你參加下周的布丁節(jié)呢�！�
“…就不多打擾了�！本S利亞按住被海風(fēng)吹動的發(fā)絲笑著回應(yīng)佩羅斯佩羅，巨大的陰影突然籠罩住她的頭頂，卡塔庫栗單膝跪下，五米高的身軀因半跪而激起的風(fēng)壓掀動她的裙擺。
“上船后再拆。”他攤開掌心遞出一個小小的布袋包裹，維利亞伸手接下時故意用菌絲探入他的手套內(nèi)側(cè)纏住他的小拇指。
“那我就收下了，謝啦�！彼笭栆恍�，隨后后退一步拉開距離，提起裙擺行了一個屈膝禮，“這段時間承蒙二位關(guān)照了�！�
“這算什么啊，”佩羅斯佩羅勾起嘴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道，“至少要來個臨別擁——！”
尾音被自家弟弟甩出的年糕團塞回喉嚨，佩羅斯佩羅幽怨地看向卡塔庫栗，后者卻移開了視線。維利亞見狀露出笑容，她再次行了個禮后，才走上了舷梯。
客船鳴笛響起驚飛海鷗的剎那，佩羅斯佩羅咽下了口中的年糕團，睨了一眼身旁的卡塔庫栗調(diào)侃道：“你對斯里芬蒂安有意思？剛剛那架勢我還以為你要求婚呢perol�！�
“喜歡的話我可以幫你跟媽媽說…畢竟媽媽她看上去也挺青睞她的�！�
“用不著，”卡塔庫栗搖了搖頭，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默認了兄長的第一個問題，他的目光落在甲板上還在朝這邊揮手的影子，圍巾下的嘴角稍稍上揚，“現(xiàn)在這樣就好�！�
“…真是搞不懂你�！�
另一邊，回到客船的單人包間后，維利亞打開了卡塔庫栗送給她的包裹。
——里面是一個永久指針和一塊生命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