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夜路

    高三的課間活動基本都被取消了。

    這天午休，本該趴在桌上補覺的學(xué)生們卻一反常態(tài)地擠滿了籃球館。

    “月月，你還寫呢？”

    田佳萌一把合上許明月的習(xí)題冊。

    “跟我去看席天打球�！�

    說是文理科友誼賽，觀眾席卻涇渭分明。

    她們來得晚，前排好位置已經(jīng)沒了。但這不妨礙田佳萌打雞血似的助威。

    “月月，跟我一起喊”。

    “席天席天你最屌，八塊腹肌秀第一”。

    許明月：

    喊不出口，她敷衍地揮了下門口領(lǐng)的小旗幟。

    田佳萌喊得嗓子冒煙。比賽結(jié)束后，席天擠了過來，樂不可支。

    “來，再喊句，給爺聽聽”。

    懶得說話，田佳萌擺手讓他滾。

    “明月，給我加油了沒？”席天笑問。

    許明月機械地點點頭。她和席天不算多熟，只是通過田佳萌認識的。

    看了眼她捏著的水瓶，席天突然說，“我渴了”。

    這時，一個高挑女生遞來礦泉水，“席天，給你�！�

    席天撩開眼皮沒動，疏離拒絕，“有了，謝謝”。

    他拿過許明月手中的擰開喝下。

    田佳萌翻了個白眼。她知道席天就這德行，對不熟的人拽得二五八萬，剛認識時簡直讓人想揍他。

    沒在意插曲，田佳萌挽著許明月回教室。

    自從住校以后，每半月放假的時候許明月才回南橋村。

    出學(xué)校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透了。

    許明月最討厭走夜路，尤其是南橋村的那一段。記得剛上高中那會，許螢堅持讓她走讀，有時候下課晚，沒有路燈的地方黑洞洞一片，連自己的腳步聲都顯得格外瘆人。偶爾竄出一只野貓，能嚇得她心率飆升。

    直到現(xiàn)在，她依然沒能適應(yīng)這種恐懼。

    瞧見村口的路，許明月才稍稍松了口氣�？缮砗髤s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忽遠忽近。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許明月跑了起來，可那腳步聲如影隨形。

    跑到一半，她猛地停下。能跟到這的，多半也是南橋村的人。

    她決定看看是誰在嚇人。

    黑暗中，人影漸漸清晰。

    是遠山。

    懸著的心落下的同時，許明月心生薄慍。

    “遠山”。

    這是許明月第一次叫他名字，卻是詰問指責(zé)。

    “你故意報復(fù)嚇我有意思嗎？”

    遠山有點冤，哭笑不得，“明月，你是不是對我誤解太深”。

    他指了指前面，“我也住北邊，我們同路�！�

    許明月不喜歡他這樣叫自己的名字。明明只是普通的兩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卻自帶熟稔。

    夜色濃稠，遠山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猜也能猜到，那眼睛一定正瞪著他，像只漂亮的布偶貓，但眼神卻又帶著睥睨冷冽。

    “我走前面，這樣行嗎？”遠山識趣地越過她，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夜風(fēng)拂過果園，沙沙作響。

    遠山的腳步聲不輕不重，恰好能讓她聽見，又不會太近。

    許明月又想到剛剛他也是保持著這樣的距離。

    她抿了抿唇加快腳步，越過遠山，重新走到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