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莉莉的請求
“是嗎？”他冷冷地說：“普通學(xué)生是怎么上來的？竟然有本事突破——”
莉莉察覺出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想說出什么來，可最終還是讓后面的字詞突兀地停在了齒后。她沒有問，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風(fēng)馬牛不相及地說：“在那之前，可以行行好嗎，先生？把燈打開吧，這里實在是太黑了。”
與此同時，她的右手卻將魔杖攥得更緊。
銀發(fā)的男人頓住了。那只歐泊做的義眼別無它用，唯一的用處便是讓他在黑暗中也能視物，因此他得以重新打量站在面前的、比自己矮上很多的這個女學(xué)生。棕頭發(fā)、棕眼睛，五官不難看但也沒有太漂亮，給人的第一感覺永遠(yuǎn)都是不引人注目，怎么看都平平無奇。竟然是這樣的、這樣的一個人，輕而易舉地、渾身完好地闖入此地，還膽大包天地向他提出愚蠢的要求，這幾乎讓他憤恨得想要發(fā)瘋、想要撕碎——
可下一秒，撲、撲、撲、撲。所有的壁燈都依次亮起來了。
就連莉莉自己都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會這么輕松、這么順利。
像是為了掩蓋自己莫名其妙的從善如流，男人刻意冷笑著說：“不害怕嗎？”
他問得沒頭沒尾，莉莉卻覺得自己聽懂了——盡管不知道他指的究竟是哪層意思。她眨了眨眼睛，說：“我早就看到了你的臉，不是嗎？再維持黑暗也無濟(jì)于事�！�
男人沉默了。幾秒鐘之后他才不耐煩地問：“行了，已經(jīng)如你所愿了�，F(xiàn)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你到底是怎么上來的？”
莉莉老實地回答：“用兩條腿走上來的。我好像碰到了書架里的什么機(jī)關(guān)，樓梯就出現(xiàn)了。”
又是一陣沉默，莉莉不知道他相信了沒有。不過大概也無所謂了，因為這個看上去就很不一般的家伙很快就喪失了對自己的興趣，冷酷地下了逐客令：“那好，走吧�！�
他的語氣聽上去比十二月份的冰碴子還要冷。
莉莉有點愣住了。她還以為自己要經(jīng)受少說半個小時的盤查和為難呢……
話罷，男人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顯而易見下一秒就要離去。莉莉這才注意到他好像是從另一個地方出來的——這里好像還有其他房間。
她趁機(jī)好好觀察了一下室內(nèi)的陳設(shè)。并不是——或者說并不單單是一間藏書室。這里有茶幾，沙發(fā)、桌椅，甚至還有——莉莉古怪地盯著它——呃，一張床。很明顯是人所居住的地方，可惜在燈光昏暗的時候她無法發(fā)覺這一點……
“等一下！”在他即將走進(jìn)另一個房間的時候，她出聲叫住了他。
他站住，臉側(cè)一點過來，瞟過來的眼神里有足以被察覺的煩躁。
哪怕從這個角度望過去她也能看到他的眉頭已經(jīng)緊緊地鎖起來了，但莉莉很大膽，憑借剛剛與他的接觸猜測他大概不是什么惡徒。“那個，”她說，“如果不麻煩的話，我可以借一兩本書嗎？”
這句話讓男人的頭完全轉(zhuǎn)過來了。他像看什么怪物一樣看著她，不可置信地低聲問：“——什么？”
莉莉說：“我最近有一篇很難的論文要寫……”
“那和我無關(guān)，”他冷冷地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求求你了，”莉莉央求道：“先生，我會好好保管它們……”
“不行�！彼穆曊{(diào)斬釘截鐵。
“不會有任何人知道的……”莉莉軟磨硬泡許久都不見他態(tài)度軟化，最后小聲嘀咕道：“反正你也不看嘛……”
后面那句話聲音不大，不過還是被他聽到了�！啊阏f什么？”銀發(fā)的、右眼是寶石的男人轉(zhuǎn)過身來，走近一步，咄咄逼人地問，“你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這里是禁書閣、禁書閣！我為什么會讓你拿走禁書？”
莉莉沒有退縮。她看著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禁書閣？”她慢吞吞地說：“可你不是還在這里嗎？”
“……”他停頓了一下，片刻后才說：“因為我是——”
莉莉覺得他好像做了一番心理斗爭似的。
男人極不情愿地從齒縫里擠出這幾個字：“禁書閣的守門人�！�
“守門？”莉莉回頭看了一眼那扇木門�！澳愫孟褚矝]鎖啊。”
他的臉黑了。
“那是因為一般人根本進(jìn)不來……”他咬牙切齒地說。
“那我既然能夠進(jìn)來應(yīng)該就是一種緣分或者說命運(yùn)吧，”莉莉思忖著：“天主允許我看這些書了。你信教嗎？我勸你最好不要阻礙天意……”
他怒不可遏，陰沉地笑了出來�！澳闶窃凇{我嗎？”
莉莉有點意外：“你能被我威脅到��？”
這句話真的噎到了他。男人好像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似的，氣焰徹底地熄滅了，臉上原本陰郁的笑容一寸寸褪去，最后直接變得面無表情。這個過程看上去特別詼諧，不過莉莉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嘴角�！耙钑梢�，自己過來看�！彼蛔忠活D道，“如果有哪怕一頁、一角被你帶出了門外——”
“我保證你會死得很難看�！彼幂p柔卻滿懷惡意的語氣說。
這對她而言不是什么難以做到的要求。莉莉眼都沒眨一下，很輕快地應(yīng)下了：“好啊�！彼踔廖⑽⑿α�，抬起手來同他道：“謝謝你啦，好心的先生。那么有空再來叨擾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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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剛剛還在心里笑了他的表情變化，在出來的那一刻，莉莉臉上的笑容卻也消失殆盡了。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悄悄把手探進(jìn)口袋摸了一摸——還好，龍鱗還在。
低頭一看，樓梯只有最上方的兩級臺階了，就像剛開始時那樣。她沒有驚慌，邁步下到從上往下數(shù)第二級臺階上，然后并不意外地看見下一級臺階緩緩顯現(xiàn)出來。
她一級一級地下去，大腦開始飛速地運(yùn)轉(zhuǎn)。
在禁書閣里被他質(zhì)問如何上樓的時候，她沒有全然地吐露實情。男人雖然沒有繼續(xù)逼問，但她覺得事情不會有那么簡單。只是因為碰了機(jī)關(guān)、樓梯升了上來，所以就輕輕松松地靠兩條腿上去了嗎？她可沒有忘記那座樓梯最初只有兩級臺階。如果能輕而易舉地走上樓的話，校園里關(guān)于圖書館的怪談自然不會這么簡單。
可事實就是，她既沒有聽說過圖書館里有禁書區(qū)，也沒聽說過六樓之上還有一層被隱匿起來的閣樓。再加上他的反應(yīng)……莉莉幾乎可以確定除她以外沒什么學(xué)生上去過。自打她踏上通往禁書閣的臺階，兜里的鱗片就開始持續(xù)性地發(fā)熱并且愈演愈烈，她覺得這二者之間一定有著某種聯(lián)系——龍鱗大概率是她成功上樓的關(guān)鍵。結(jié)合守門人最初未完的半句話，莉莉猜測，或許是這枚火龍鱗片突破了加諸禁書閣的某種“限制”。
“守門人”——這是那個銀發(fā)男人的自稱。對此，莉莉其實也不怎么相信。第一，他連門都沒有鎖，就這么自信沒人闖得進(jìn)來嗎？莉莉?qū)ψ约河兄逦恼J(rèn)知，她就是一個很尋常的、在魔法上沒有突出天賦的小姑娘，不照樣還是進(jìn)去了嗎？第二，他對禁止學(xué)生禁書這件事也沒貫徹到底，或者說根本稱不上多用心，居然被她三言兩語地就說動了。如果這樣的人真的肩負(fù)禁書閣看守之責(zé)的話，她只能說這個學(xué)校招的職工未免太玩忽職守。
她回憶起當(dāng)時他的種種言行，又想起他不憑咒語、魔杖，甚至是一個響指之類的手勢就讓整個房間的燈盡數(shù)亮起——這說明他在魔法上有很深的造詣。
一個古怪的想法突然閃過她的腦海。
是因為擁有極高的魔法造詣卻只能隱姓埋名地做一個學(xué)校圖書館的門衛(wèi)嗎？這樣想，好像確實太不得志了一些。
簡直就像是……被關(guān)在禁書閣里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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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到六樓的限制級區(qū)后，莉莉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這座螺旋樓梯還是老樣子，上面的絕大多數(shù)臺階都消失——或者說隱形了，只剩最初的兩級。
這可不是她想要的，莉莉煩躁起來。怎么就把這件事忘了呢？這段該死的樓梯還在這。為什么它沒有像怪聞里說的那樣消失啊？
正一籌莫展之際，莉莉看著限制級區(qū)里一排又一排的書架，突然間靈光一現(xiàn)。
……對，怎么就把這些現(xiàn)成的資源給忘了呢？
在去找那幾本推薦書的時候，莉莉恰好看到了一些或許有所幫助的書籍。她循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回書架之中，如愿以償?shù)卣业搅四潜尽赌阒阑蛘卟辉撝赖闹湔Z大全》。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種魔法應(yīng)該是……
莉莉在目錄上看到了它：復(fù)原魔咒。按照上面的說明，她現(xiàn)在需要做的是施一個初級的復(fù)原魔法——讓事物恢復(fù)到上一個狀態(tài)。
這就沒錯了。莉莉拿著魔杖，分別對著最后一排書架和樓梯施法，成功把它們復(fù)原回了最初的模樣。地板上不再有凸出的臺階，一切看起來都稀松平常。
下次再來的時候，把這樣的流程再重復(fù)一遍就可以了吧。
她最后回頭檢查了一眼限制級區(qū)，轉(zhuǎn)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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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愛寫一些針鋒相對但是男方吃癟的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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