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復仇戲碼
這是田曉曉走過最長的階梯，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興奮。
當蕭琰扶著她走到一樓時，孟皓墜落位置附近都已警方用h線封鎖，大樓周遭數(shù)十公尺的地面之上，散落著一片狼籍。數(shù)條斷裂的鐵桿cha在孟皓身上，看上去慘不忍睹。
此時他還殘留一口氣在，扯著醫(yī)護人員的手咿咿嗚嗚的像是在說什麼。
田曉曉見狀半靠在蕭琰身側(cè)，不著痕跡地往前跨了一步，他瞬間瞪大眼睛，身t劇烈的顫抖，眼中流露出驚恐、畏懼的神se。
「喂，你沒事吧！喂喂」正努力想傾聽的那人明顯一怔，試著想要安撫他的情緒，卻見孟皓突然一把將他推開，咧嘴y森森的笑了起來。
他抬手指向田曉曉，又指向蕭琰，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啞咒罵，「你，還有你，你們都得si。哈哈哈全都會si，一個也逃不了。來了，她來了鬼娘來了」
說沒說完，他弓起身子，口中又是一口鮮血噴出，身子一軟，頭垂了下去，竟是沒了氣息。一雙眼睛卻是sisi望向某個方向，似有不甘。
所有人面面相覷，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目光中盡是狐疑驚恐。
「他在說什麼，誰來了？」
「鬼娘，鬼娘是什麼？這人莫非中邪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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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字字句句皆是恐慌，田曉曉聽在耳里，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抹燦爛到詭異的弧度。
只有她知道，孟皓說得不是鬼娘，而是鬼新娘。
沒有人能猜到，這是一場謀殺，而且是一場yyan兩界共同設計的謀殺。從田曉曉踏出病房跟蹤孟皓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他si亡的必然結(jié)果。
在這場局里，沒有一個人是乾凈的，田曉曉既是棋手也是棋子，而讓殺意得以成形的關(guān)鍵，其實就不過是一場看似簡單的談話。
時間回到兩個小時前，她和張嫣就站在門口，聽著門內(nèi)祖孫倆顛覆認知的對話，雙雙渾身不知因恐懼還是憤怒劇烈地顫抖。
「幫我一個忙？」張嫣通紅的雙眼牢牢盯著門板，彷佛要將其看穿，「成功後我會從你眼前消失，除非生命走到盡頭，否則你不會再見到我�！�
「你想做什麼？」田曉曉問。
張嫣y冷的瞳孔中充斥著恨意，眼神像毒蛇一般，發(fā)出滲人的光芒，「我記得曾經(jīng)告訴過你，我是倀鬼，助紂為nve的倀鬼。這是真的，我的確是倀鬼。而且不只是我，你看見過得所有嫁衣nv鬼都是倀鬼。但是」她語調(diào)一轉(zhuǎn)，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們并不是被鬼新娘害si的。真正害si我們的人，是房里這兩個混蛋�！�
「什麼意思？」田曉曉搖頭，有些丈二金剛0不著頭腦。
張嫣抬手指向前方，滴滴猩紅的水珠從指尖滑落而下，啪嗒啪嗒在地面炸出一團團血se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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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c縱了我們的記憶，包括鬼新娘在內(nèi)。我們以為的認知，都是假的！古宅被人設下了迷陣，一但踏入內(nèi)中，神智就會受到影響，最終在幻象的引導下自殘而si。甚至si後，魂魄也被困其中渾渾噩噩不得解脫�！�
那古宅里下的陣法極其殘忍，讓受蠱惑者活活自己梳洗而si，而且在過程中，她們的痛覺更是被放大數(shù)倍，卻連想si都si不了，那一身的怨氣可以說是y生生疼出來的。甚至si後，也日復一日重復同樣過程，只有在下一個受害者出現(xiàn)的那一晚，她們才能短暫解脫。
疼，那種無法解脫的痛楚，實在太疼了！。
「有個聲音說只有這樣才能激發(fā)魂魄的潛力，成為最好的「藥」�！箯堟套猿耙恍�，帶著一絲沈重和悲涼，「我們明明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卻成了替別人續(xù)命的「藥」�！�
可笑的是背後那策畫一切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過面，她們唯一聽過的唯有他的聲音，還有被ch0u取壽命的絕望。甚至每一日，她們的記憶都會被清洗，只留下虛假的贗品，連仇人是誰都不得而知。僅能眼睜睜看著陣法形成的詭異黑se絲線鉆入三魂七魄，汲取自己殘存的生命力，最終灰飛煙滅的絕望。
她曾經(jīng)以為si是最可怕的，誰想bsi更可怕的，是連好si的做不到！
她按住田曉曉的肩膀神se瘋癲，失控的指尖掐進她的r0u里，「我本不該si的我們都是枉si之人。是他奪走了我們未盡的壽元。為了為了」
張嫣的話嘎然而止，給人一種劇情在0瞬間被生生扼斷的錯覺，她臉上出現(xiàn)斷片的表情，看上去無b茫然彷佛失措的孩子。
「為了什麼？」不知是出於同情還是殘忍，田曉曉耐著x子提出疑惑。
「想不起來，」張嫣痛苦的保住腦袋，一下一下狠狠的往墻上撞，「什麼都想不起來�！顾纳裰窃谀切﹏v鬼中算是較為清楚的，有些鬼魂在夜夜的摧殘下魂魄早已殘缺不堪，連自己是誰、怎麼si的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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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如此，她也已處於崩潰的邊緣。
「所以，你想要我做什麼？」田曉曉輕撫她慘白的面龐問，這一刻nv鬼在她眼里不再可怕反而有幾分可憐。
「報仇，求求你幫我殺了他們。他們害si我，害si了這麼多人，是時候付出代價了�！箖尚幸蠹t的血淚，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落而下，「我不會記錯的，那個沙啞破碎、男nv難辨的尖銳笑聲。那聲音和現(xiàn)在門後傳出的一模一樣。我已經(jīng)觀察了好幾天，絕不會認錯。」
這是老天爺給她的機會，若不是意外聽見那個聲音僥幸恢復一絲清明，她永遠是個失去自我無知無覺的怨鬼，最後落得魂飛魄散的結(jié)局。
「可我憑什麼要幫你？」田曉曉突兀地笑了，看似和善的笑容卻莫名的令人膽寒，「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ai，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照你的說法，你的si其實和我關(guān)系不大。你已經(jīng)用我的身t殺了那對狗男nv，我不欠你了。」
「我還你，下輩子我做牛做馬還你�！�
田曉曉搖頭，往後拉開一步距離，「下輩子太遠了，未來的事誰能說得準。而且我無法相信你。你忘了我外婆嗎？」
就算孟皓是個混蛋，但鬼新娘和這些nv鬼又好到哪去？她可沒有忘記外婆是怎麼si的。
張嫣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什麼笑話般嗤笑一聲，「實話告訴你，你外婆可不是我們害si的。她有心臟不好，只是單純因為心力衰竭猝si。我不否認，她確實抱著想替你一命換一命的想法，但意外來得太突然，根本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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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因為遇上你們，否則她怎麼會si。」
「真的是因為我們？」張嫣臉上諷刺的表情越發(fā)明顯，「你忘了嗎？以前每個月初，你都會去幫你外婆拿藥，可是上個月初你做了什麼？」
從前，她和田曉曉是閨蜜，經(jīng)常提醒對方去幫外婆拿藥，但是她si了，田曉曉種下的因
田曉曉呼x1一滯，x口疼得喘不過氣來，上個月初她因為張嫣的si患得患失，整個人失魂落魄什麼都忘記了，就連外婆的心臟藥都沒有寄回。
而那藥，她手滑入身側(cè)口袋，0到一罐小藥丸——就在她身上。
「現(xiàn)在明白了嗎？我們之間不是敵人，從來不是�！�
就在這時候，一具關(guān)鍵的話語恰到好處從門後傳出。
「把那姓蕭的小子弄si，盡快結(jié)束這一切。要是那叫田曉曉的nv人礙事，就把她一起殺了。」
把田曉曉那nv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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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殺意的惡念毫不掩飾，田曉曉感覺頸項一緊，彷佛有雙看不見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聽見了嗎？他們也想要你的命，難道你想si？想變得和我一樣？」張嫣臉上透出幾分物傷其類的悲憫，「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歡我，坦白說我也不喜歡你�，F(xiàn)代速食社會的塑料姐妹，能有多少真心。但你還不該si！更不該因為兩個畜牲si在這里！」
田曉曉背脊抑制不住地顫抖，口中低低的笑出了聲，有諷刺、有戲謔、更有瘋狂，或許當人被恐懼b到極限，是會發(fā)瘋的。
「好，我?guī)湍恪５也粴⑷�。�?br />
張嫣點頭表示理解，「放心，輪不到你動手，想殺他們的人太多了�！�
她輕輕發(fā)出低y，那聲音宛若凄厲慘烈的貓哭，引動方圓百里之內(nèi)的貓都跟著躁動起來，剎時間尖銳的叫聲響徹開來，聲聲滲人。
田曉曉摀著x口，一時沈沈地喘不過氣來，她曾經(jīng)聽過吹狗螺，卻不曾想貓叫起來更加詭異駭人。
聲音入耳瞬間，y森氣息迎面而來，明明無窗的長廊竟似有涼風拂動。
急速下降的溫度，讓田曉曉不由得的瞇起眼。再睜開眼，就見張嫣身後無數(shù)紅影飄動，無一不是紅衣新娘的裝扮。她們或哭、或笑、或瘋癲、或癡傻，然而眼中都透著相同的情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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鋪天蓋地的怨與念，似cha0水向她涌來，強烈而幾乎滅頂。哀哀切切的泣訴聲回蕩在空氣中，一聲悲過一聲，凍入骨髓。
「救命，誰來救救我？」
「疼，好疼。媽媽我不想si。」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只想要幸福而已�！�
很難形容是什麼樣的感覺，田曉曉只覺腦袋「當」了一聲，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下。
劇痛過後，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爭先恐後的竄入腦中，甜美的微笑、凄厲的哀嚎、絕望的哭泣、枯骨空洞的眼眶。
八十七位，整整八十七位紅衣nv鬼si前幸福、恐懼、無助的記憶全全數(shù)在她眼前重現(xiàn)。她們每一個都曾經(jīng)擁抱希望，最終墜入噩夢的深淵。一條條花樣年華的生命，在以為即將能夠擁抱幸福的時刻被殘忍殺害。
而兇手，就近在咫尺！
田曉曉腦殼隱隱作痛，瞳孔一縮似乎有什麼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過。心莫名的揪疼起來，像是她自己也是其中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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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過於強烈的帶入感讓田曉曉莫名煩躁起來，她用力甩頭，企圖將剛才怪異的思緒拋開。
面前的nv鬼們一字排開齊刷刷的看著她，含淚的眸光中盡是懇求，脆弱的身影在夜se中無b單薄，恍若隨時會化成碎片。
像，真像��！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躍入腦際，她想起小時候看過小美人魚的故事——美麗的公主為了來到王子身邊付出所有，末了卻變成泡沫心碎而si。
這些nv鬼，不正如同追求ai情的美人魚嗎？只不過這次巫婆不再滿足於聲音的小小代價，要的是她們的命。而她，就是幫助人魚公主復仇的姊姊。
真是有趣的劇本，一抹自嘲的笑在她嘴角漾開，誰能想到不到四十八小時前，她們也想要她的命呢！
忽然，她從眾多目光中感受到一gu異常灼熱的視線，田曉曉抬起頭，對上一雙清冷如黑曜石的眼睛，然而那雙眼卻流淌著紅se的波光。
再細細一瞧，那哪里是什麼紅光，分明是血淚將眼珠子都染成了紅se。不僅如此，耳、口、鼻包含她身上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滲出紅se的血霧，將身上的嫁衣染得更為yan紅。
事實上不獨獨是她一鬼，其他nv鬼也是一樣，只是那血霧顏se太過淡薄，所以田曉曉先前從未發(fā)現(xiàn)。
&鬼之所以全是紅衣，并不是因為她們是鬼新娘——真正的鬼新娘從頭到尾只有一個。她們穿得是被血染紅的衣裙，遠遠看去就像紅se的嫁衣。所以才會連婚紗都是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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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她咬牙伸手碰觸張嫣身上sh潤的紅se旗袍，聲音輕顫卻不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他們做得？」
「是�。 箯堟坦首鬏p松的掩飾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的恨意，「那個人說新娘就該是紅se，沒有什麼紅seb血的顏se更迷人，用自己鮮血染紅的嫁衣才是最美的�！�
「什麼狗p垃圾理論�！固飼詴愿杏X太yanx隨著急促的呼x1突突ch0u動，x膛血ye像沸騰的開水，帶著一gu不能忍受的怒氣，一路沖到天靈。
心底僅存的一絲猶豫被怒火吞噬殆盡，她恍惚聽間t內(nèi)每一寸細胞都在咆哮著，誓必要讓門後的人付出代價。
世上總有些人，就算披著一張人皮看上去儀表堂堂，實際上卻爛到了骨子里。這種人，根本不配被稱為人，地獄才是他們該去的地方。
相同的共識下，她們很快就擬定了初步的計劃，而計劃里關(guān)鍵的人物就是田曉曉，她必須想辦法將人引到頂樓，而那里將成為他們的刑場。
反覆確認細節(jié)無誤後，田曉曉點頭示意其他nv鬼先離開現(xiàn)場，隨即佯裝驚恐發(fā)出聲響，虛掩的「潘朵拉之門」霍地被打開，後方是孟皓y冷無光的眼睛，和鏡中反s出來蒼老扭曲的頭顱。
見狀田曉曉尖叫一聲轉(zhuǎn)頭就跑，雙方頓時在暗夜中展開一場你追我跑的游戲，但誰是獵人誰是獵物，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