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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云喬低垂眼簾,抿唇道:“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連君要臣死父要子亡,都是臣與子不得不做的事,我自然,也是事事聽從夫君吩咐�!�

    女子的聲音帶著顫意,卻仍舊讓蕭璟聽得清晰。

    君臣父子夫妻,禮教規(guī)矩體統(tǒng),字字句句都是規(guī)訓(xùn)。

    他瞧著眼前這個張口閉口規(guī)矩禮教的女子,卻透過她披著的假面,隱約想起那個膽大包天,敢在佛堂內(nèi)給女兒喂奶的她。

    突然,想撕碎她的假面,再看一眼這副貞靜賢淑以夫為天的皮子下,那個生動的張牙舞爪的女子。

    書房內(nèi)室靜寂無聲,門外響起仆從腳步。

    是方才去取衣物的奴才回來了。

    蕭璟聽著腳步聲步步走近,緊挨著云喬的身子,沒離開分毫,

    反倒伸手壓在她唇上,低聲問她:

    “夫人說你事事都以夫為天,萬事聽從你夫君吩咐,那我問你,倘若有朝一日,你夫君為前程為金銀為其他種種,要你委身獻(xiàn)媚于我,你也肯做嗎?”

    蕭璟這番問話落地。

    云喬淚珠都凝滯,臉色更是慘白。

    蕭璟神色認(rèn)真,沒有玩笑之意。

    云喬緊攥掌心,慌忙搖頭。

    連連道:“他不會的……他是我夫君,我是他結(jié)發(fā)妻子,他不會的�!�

    她說她的夫君不會,蕭璟嗤笑不已。

    反問道:“結(jié)發(fā)妻子?夫人捫心自問,所謂結(jié)發(fā)妻子,對于你那夫君而言同一件衣物可有差別?常言道,女人如衣,今日,沈硯能贈我換洗衣物,你怎知,來日,他的贈禮,就不會是你?”

    云喬攥著手,怒目瞪向他,咬得唇瓣都滲出了血珠。

    卻還是連連搖頭:

    “我說了他不會!我是他明媒正娶進(jìn)門的妻子,是正經(jīng)人家的清白女子,為他生育孩子侍奉公婆,他就是再紈绔,再不喜歡我,也不會那般欺辱于我……何況你……你也是高門權(quán)貴出身,總不會不顧體統(tǒng)臉面,做出強奪人妻之事�!�

    蕭璟聞言啞聲悶笑,視線在她咬出的血珠上打量,指腹抵著她唇瓣,將那血珠捻碎,就如那日佛寺廂房,捻碎她哭求的淚珠一般恣肆。

    而后,貼在她身子,話音溫涼殘忍道:

    “夫人既然知曉我是高門權(quán)貴出身,也當(dāng)清楚,沈硯對我處處討好不敢得罪。倘若,我要你,他敢不給嗎?”

    第13章

    假山背德

    蕭璟言語放肆過分,門外的仆人也越走越近。

    云喬急聲斥他,臉色慘白,驚惶又畏懼。

    “你住口!”

    眼瞧著仆人身影將要踏進(jìn)書房內(nèi)室,她低聲斥罵了蕭璟后,慌忙推開他,就要往門外走去。

    仆人推門送衣,云喬恰在此時踏出書房門檻,腳步匆匆走遠(yuǎn)。

    那下人神色不解的瞧著云喬遠(yuǎn)去的身影,屋內(nèi)的蕭璟理了理衣擺,抬步追了出去。

    仆人捧著衣物忙攔下他,急聲道:“世子留步,您還沒換衣裳呢。”

    蕭璟踏出門檻的腳步微頓,掃了眼那件衣衫。

    卻道:“夏日天熱,濕著也無礙�!�

    話落后重又抬步。

    仆人撓著頭愣在原地,想不明白這位打京城來的世子爺特意讓少夫人來帶他換干凈衣物,怎么眼下尋來了衣裳卻又不肯換了。

    蕭璟來換衣,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見尋常衣裳而已,濕了也就濕了。

    他只是看不慣云喬在她那夫君跟前委屈泣淚一再忍讓的可憐模樣。

    這才開口要她帶自己離開待客廳。

    *

    云喬提著裙擺神色匆匆步伐走的很急,連下人都沒帶。

    蕭璟循著她步伐追去,云喬隱約看見他追了來的身影,怕他不管不顧的在府上宅院和自己拉拉扯扯,心下更是焦灼。

    行到府上花園時,有些慌不擇路,躲進(jìn)了園子的假山里。

    想著借假山來遮掩自己,好躲開蕭璟。

    云喬走的急,夏日熱出的汗,將身上裹得嚴(yán)實的衣裳都弄濕了。

    她停步在假山里頭,倚在堆疊的山石上,取出身上素帕,擦著額上的汗,喘著氣平復(fù)心緒。

    才剛剛稍緩過勁兒來,卻隱約聽見假山深處的暗洞里,似有些奇怪的聲響。

    云喬蹙眉不解,捏著帕子抬步往聲音來處走去。

    越走,越察覺出不對勁來。

    里頭的聲音,是一男一女。

    那男音,好似是她夫可她那夫君,此刻,不應(yīng)該被柳姨娘請過去了嗎,怎么會出現(xiàn)在假山內(nèi)?

    云喬疑惑蹙眉,眼下還不知曉假山里的男女眼下究竟在做些什么。

    就在云喬帶著蕭璟去尋換洗衣物時,曾撞見柳姨娘的婢女去請沈硯。

    云喬以為,是柳姨娘請沈硯過去院中邀寵。

    卻不知道,那柳姨娘讓婢女勾著沈硯來花園假山里尋歡。

    柳姨娘是花樓妓子出身,在樓里時,沈硯就是她的老主顧。

    她最知曉沈硯的浪蕩性子,平素常變著法的勾他。

    今日云喬去花樓學(xué)房中事的消息,花樓里的舊相識露出了信兒給柳姨娘,那柳姨娘得知后在自個兒房中罵了大半天。

    云喬畢竟生得美艷絕色,若真是肯舍下身段討好沈硯,未必不能奪了她在沈硯處的恩寵。

    柳姨娘是花樓妓子,而今在府里的體面都仰賴沈硯的恩寵,自然處處討好沈硯,有意迎合沈硯的浪蕩性子。

    剛得知沈硯回府后,去了云喬院中,就動起了爭寵的心思。

    那柳姨娘不知是因著沈硯傷著了身子,沈夫人才特意交代不許沈硯去柳姨娘院中,

    還以為,沈夫人又是想借機給云喬邀寵,好讓云喬生個嫡出兒子出來。

    她擔(dān)憂云喬得了沈硯寵愛,威脅自己在府中的體面,連入夜都等不及,就交代婢女去尋沈硯。

    說什么假山里撞見野貓,將她衣衫都撕爛了,回不去自己院中,讓沈硯送衣裳給她,言語挑逗勾著沈硯過來。

    沈硯本就好青樓娼婦,聽了那浮浪放蕩之語,當(dāng)即就跟著婢女來了假山尋柳姨娘。

    假山里暗洞間,柳姨娘披了件極透的紅色輕紗,腿兒未著寸縷,俯趴在堅硬的磚石上,搖著身子嗲聲喚人,一臉媚笑。

    沈硯傷的厲害,有心無力,見著這柳姨娘此般模樣,抽了腰帶就打在她身上。

    衣帶上鑲嵌著玉石,一下下打的柳姨娘腿上都是抽痕,那柳姨娘非但不見半點躲避,還搖著身子跪到沈硯跟前,服侍討好,好似半點不知皮肉之痛。

    云喬行至暗洞口,瞧見的,就是這般景象。

    她慌忙捂著口,才沒讓自己喊出聲來,心下卻一陣陣泛著惡心。

    云喬性子正經(jīng)規(guī)矩,就是新婚恩愛那段日子,也未曾同沈硯做過那些惡心事。

    沈硯慣來放蕩,云喬卻被母親養(yǎng)的半點不通情事,正經(jīng)極了,便是嫁了沈硯數(shù)載,也未曾做過那柳姨娘一般的浮浪行徑,更從未見過這般惡心景象。

    那柳姨娘煙視媚行,腿上卻是打出的紅痕,還跪在沈硯身上,一再引誘。

    往日她如此行事,早勾的沈硯撲身了,可今日沈硯身上有傷,就是被她勾的厲害,也拖了好一些未有什么動靜。

    柳姨娘以為他是在云喬院中紓解過才會如此,暗罵云喬竟真學(xué)了樓里的浪蕩做派,青天白日的都敢勾著男人行歡,心里罵云喬往日裝得正經(jīng)規(guī)矩模樣都是做戲,骨子里也是個浮花浪蕊的賤人。

    暗自嫉恨不已。

    冷不丁抬首,卻瞧見了暗洞口的一抹裙擺。

    刻板老氣的花紋樣式,材質(zhì)卻是府里主子才能穿的綢緞衣裳,一角上繡著的荷花,正是云喬往日穿過的式樣。

    柳姨娘認(rèn)出是云喬躲在外頭,使出渾身解數(shù)討好沈硯。

    她染著朱紅色蔻丹的指尖挑開沈硯衣襟,點在他心口繞圈,膩著嗓子問他:

    “相公方才從姐姐那處回來,想是剛得了姐姐伺候,不知柳兒和姐姐,誰伺候的相公更為爽利?”

    沈硯想起那夏日都穿著嚴(yán)實衣裳,半點皮肉不露,性子死板無趣的云喬,再看眼前這個處處迎合討好他,什么放蕩事都做得的柳姨娘,眼下自然是更鐘意眼前的人。

    他笑的浪蕩,揉弄著柳姨娘身子。

    哼了聲道:“她?無趣得緊,我碰她那幾回她都如死魚一般,白生了副好皮囊,榻上沒意思的很,還不及一塊木頭,哪里及得上柳兒你招人疼?”

    沈硯話語可恨,對著個花樓贖身的娼妓,言語侮辱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云喬聽著他話語,捂著口的手,都泛白發(fā)青。

    而沈硯,此時被柳姨娘勾的那傷了的身子總算有了動靜,喘著粗氣滿臉急色。

    對著寵愛的妾室又道:“柳兒伺候的我最是爽利,她是個什么玩意,我每回瞧見她那不解風(fēng)情的樣子,就厭煩得緊。若不是母親逼著,我瞧她一眼都嫌煩�;抢镫S意挑個妓子,也比那賤婦伺候的舒心爽利,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才娶了她進(jìn)門……”

    沈硯字字句句都在往云喬心口戳,將她的臉面剝落的幾乎分毫不剩。

    她緩步側(cè)首,望向那糾纏在一起的男女,眼里淚水盈盈,牙齒都打顫。

    是她瞎了眼,瞎了眼嫁給沈硯,瞎了眼為他生育孩子,瞎了眼做這樣不堪之人的妻子。

    她把他視作夫君,處處恭順體諒,一心做個賢淑體貼的好娘子,可他呢?

    他竟將她同花樓妓子作比,言語之間,對她滿是羞辱。

    她還同人口口聲聲說,自己同他是結(jié)發(fā)夫妻。

    可結(jié)果呢?

    結(jié)果是他對她,沒有半點尊重,更無半點憐愛。

    云喬眼眶噙淚,只覺自己真是愚蠢至極。

    一個對她動輒打罵的夫君,她還盼著他能待她有幾分恩義,真是可笑。

    不同于云喬此刻心緒,里頭的柳姨娘聽得沈硯這話,卻是滿心暢快。

    她得意的看向云喬,滿眼挑釁。

    心道,正經(jīng)人家書香門第教養(yǎng)出來的女子又怎樣,生得國色天香又如何,還不是輸給了自己這個青樓出身的娼妓。

    云喬視線透過暗洞看出柳姨娘眼里挑釁,垂眸壓抑情緒,背身躲了過去,腳步匆匆往假山外走去。

    云喬到底是被教條禮教規(guī)訓(xùn)出的女子,此時再是委屈難堪,也從未想過闖進(jìn)去同沈硯理論,反倒只是一味想著躲藏逃避,一個人壓著委屈,偷偷抹淚。

    身上的汗涼了下來,貼在身上讓她皮肉泛冷。

    云喬哭得身子有些顫,邊抹淚,邊往假山外頭走去。

    行至假山出口,卻被人扯住手腕,重又拽進(jìn)了假山里。

    沈府的假山建造時,里頭設(shè)計了不少暗洞。

    沈硯和柳姨娘方才就躲在其中一個暗洞內(nèi),此刻云喬被拉進(jìn)了同那兩人一石之隔的另一處暗洞。

    假山石擋了視線,兩處暗洞互相不能窺見,卻能聽到些微聲響。

    云喬被人攥著手腕,扣在身前,驚惶側(cè)首,才瞧見攬著自己的人。

    是她方才躲著的蕭璟,追了上來。

    云喬不敢出聲驚呼,唯恐被另一側(cè)的夫君聽到。

    蕭璟卻渾不在意。

    他掐著她身子,逼著她緊貼在自己身上,同那日花樓廂房里抱著她跌在地上的姿勢一般無二。

    假山石另一邊的喘息歡愛聲響陣陣入耳,云喬又羞又怒,掙扎著讓蕭璟放開自己。

    可蕭璟力道極大,半點不肯松開。

    反倒貼著她耳后,耳鬢廝磨咬著她,扯開她裹得嚴(yán)實的衣領(lǐng),順著她耳后寸寸啃咬。

    云喬被他嚇到,慌忙揪著自己的衣襟,死命推拒。

    蕭璟握著她手腕,用力扯爛了她衣裳領(lǐng)口。

    他低喘著氣,貼在她耳邊,話音蠱惑恣肆,誘哄她道:“他尋花問柳放蕩不堪,絲毫不顧你的體面,你卻要三貞九烈處處為他守貞,憑什么呢?”

    蕭璟聲音極低,話音落在云喬耳畔,卻好似,是在她積年冰封的心湖,拿著巨大的石塊,狠狠砸出了個裂痕。

    讓冰水崩裂,又見潺潺。

    一寸寸喚起云喬心底,藏了許多年的不甘心。

    是啊,憑什么呢?

    憑什么她的夫君可以心安理得的做這揚州城人盡皆知的紈绔,憑什么他可以風(fēng)流浪蕩處處留情,就是做了再放蕩再不堪的事,都只是旁人口中男人再尋常不過的風(fēng)流韻事。

    而自己,卻要活在貞潔二字下,忍著夫君的放蕩,咬牙去做那人人口中稱頌的賢妻良婦。

    云喬攥著衣襟的手僵滯,心底始終答不上來。

    她低首垂淚,那淚珠溫?zé)釢L燙,正好砸在蕭璟手背上。

    蕭璟啞聲低笑,貼在她身上的手愈加放肆,竟將她衣裙上盤扣,悉數(shù)扯落。

    那纏成玉蘭花式樣的盤扣墜在假山石縫間,云喬嚴(yán)實衣裙霎時爛的厲害,不能蔽體。

    脖頸上曾被他留下的青紫痕跡,再難遮掩。

    她慌亂失措,眼神驚惶的搖頭,扭著身子躲避。

    假山另一側(cè)的聲響愈來愈大,是沈硯和柳姨娘不管不顧的放蕩。

    他們又提及了云喬。

    她聽到她的夫君,說她榻上半點不識情趣,簡直就不像個女人,說她就是生的國色天香,也不得男人喜愛,還及不上青樓里萬人騎千人枕的妓子。

    那陣陣聲響句句言語,讓云喬身上的自尊被血淋漓的扯下。

    羞怒難堪至極。

    淚珠也落得愈加洶涌。

    蕭璟好整以暇的瞧著她垂淚委屈的模樣,手上動作愈來愈恣肆。

    “何必呢?為著一個那樣不堪的夫君守貞,為著一個骨子里就輕賤于你的男人,做貞潔烈女。你就當(dāng)真,未曾想過報復(fù)他,讓他也嘗一嘗你今日之辱嗎?”

    他話音低緩中帶著諷刺,又藏著奇異的蠱惑人心的魔力。

    云喬噙著淚望他,鬼神神差的,停了掙扎的動作。

    終于,她身上那老氣刻板的衣裙悉數(shù)剝落在地,裙擺上繡著的荷花也被假山里的泥土染污。

    假山石另一側(cè),是她夫君的句句羞辱輕賤。

    假山石這一端,是連名姓都不知曉的陌生男人一寸寸撫過她身上戰(zhàn)栗皮肉。

    那個嫻靜端雅的沈家少夫人,落在污泥里,被人捏碎蹂躪。

    ……

    時間一點一滴的磨著,云喬咬緊了唇,連聲響都不敢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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