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打算搬家
云喬的性子,早先沈硯不知曉,只當(dāng)她是泥人脾氣,任人揉圓搓扁逆來順受。
可自打在揚州時鬧過幾場,沈硯也算曉得個大概了。
他知道她性子傲氣,人也是個倔脾氣。
且不說他們二人已經(jīng)和離,單是他當(dāng)初綁了她灌藥讓她伺候那京中貴人,云喬便是厭憎極了他。
有著這些過往,如今她不肯要他的錢,才是正常。
沈硯垂頭喪氣,看著手里的一捧銀子。
他自己謀生時,沒想過去賭的。
若不是重新見到了云喬,他原是混吃等死過一日是一日的。
身子不好,碼頭賣苦力為生,不知哪天一頭栽倒在姑蘇水鄉(xiāng)的河里淹死也說不準(zhǔn)。
可云喬來了這里,他又見到了她。
她帶著孩子,還要做針線活養(yǎng)活孩子和她自己。
她從前哪做過這些,他有次見了她手上針眼血口,心里難受了很久。
他知道他懦弱無能,也沒什么本事。
可他不想讓她過苦日子。
只是他身無長物,什么都不會干,賣苦力賺的錢,也不夠讓她衣食無憂。
他不想她手上有針眼,不想她辛苦謀生。
除了賭,他沒別的法子了。
瞧著沈硯這喪氣樣,婆婆哪能不知道他這是心里惦記著云喬這個前頭娘子的。
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忙道:
“這銀子,她不肯接,你給老身收著就是。
你是不知道啊,喬喬整日的做繡活,不止手上有針眼,許是過個幾年連那眼睛也不大好使了。
還有那小丫頭,都沒吃過多少好的,穿的衣裳也是尋常布料。
您把銀子給婆婆我,婆婆我必定給娘子母女二人照顧得好好的。”
婆婆說著,沈硯尚在出神,并未立刻應(yīng)下。
那婆婆打量著沈硯臉色,思量了下,又道:
“您給我一筆銀子,待過兩日,娘子做的成衣妥當(dāng),我給您送去一身,也算是娘子的心意了,您說是不是?”
沈硯回過神來,答應(yīng)下來。
嬤嬤捧著銀子往宅院里走,沈硯出了宅門走遠,不知去向何處。
臥房里的云喬一直到女兒再度熟睡,才嘆了聲起身,往門外走去。
嬤嬤踏進宅門里,便把銀子揣進了懷中。
笑著迎了上去,口中道:
“喬喬你怎么起身了,放心放心,那人我已經(jīng)趕出去,喬喬,你說你傻不傻,人家巴巴的來送銀子,你卻不肯要,白送上門的銀子,不要白不要嘛�!�
這婆婆是個好人,平日里照料云喬母女也盡心,可碰上銀子,到底還是想沾一沾的。
故而才兩頭騙,把那沈硯的銀子,要出來了一筆。
婆婆同沈硯的話,也不算假,她得了這筆銀子,也的確是準(zhǔn)備將大半都花在云喬和孩子身上。
云喬聽著婆婆的話,眉心微擰,搖了搖頭,認真道:“姨母,這話日后不要說了,他是他,我是我,我和他早就和離了,何況,他那是賭博贏來的銀子,沾不得的�!�
話落,抿唇思量片刻,又道:“姨母,這些時日,在繡坊多接下來些活計,我累些也不要緊,早些攢夠銀子,咱們就搬離此地在姑蘇城里買個小宅子。”
她被蕭璟從揚州帶走時,把孩子給了沈硯,是想著他再是個爛人,女兒也是他唯一的骨肉。
可方才女兒午歇時,沈硯那般言語,盡數(shù)落在女兒口中,云喬看著女兒天真的眼,隱隱意識到也許這樣的親生父親,有,還不如沒有。
如今她也能自己過活,即便日子辛苦些也不要緊,倒不如干脆帶著女兒離開,從此和沈硯斷了聯(lián)系。
加之沈硯方才提及的,贏來的銀子。
讓云喬知曉沈硯如今又沾了賭,她畏懼賭徒,也更想帶著女兒離開。
婆婆一貫順著云喬,聞言拍著她手安撫道:“好好好,都聽你的,只是你往日不是深居簡出,最不喜去繁華地界嗎,姑蘇城可不比小鎮(zhèn)安逸,熱鬧得很呢。”
云喬深居簡出,不愛出門,不喜去繁華地界,其實是怕被蕭璟的人發(fā)現(xiàn)。
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從嬤嬤口中知曉,蕭璟打贏了漠北的胡族,還迎回了那位郡主,自然也覺得,他不會費心安排人來尋自己的下落,所以就放松了警惕。
尋了個由頭道:“小鎮(zhèn)安逸是不錯,可姑蘇城里,熱鬧繁華,想來,應(yīng)該有不少的繡坊布莊,囡囡漸漸大了,總不能一直讓她在這小鎮(zhèn)里呆著�!�
云喬說罷,抬步踏進房中,褪去鞋襪重又上榻陪著女兒歇息。
低眸時,不經(jīng)意瞧見了腳腕上,那仍嵌在皮肉處的腳環(huán)。
燒傷之后的腳踝,還留著痕跡。
赤金的鏈子,貼合著皮肉,帶著烈焰燃燒后的顏色。
云喬眸光微顫,小心地放下裙擺,遮住那腳踝處。
她離開長安后,一直沒有想法子把這東西弄斷,也很少留意到它的存在,偶然瞧見時,心里并無多少波動。
時移世易,短短數(shù)月,好像過去了好久好久。
罷了,這樣一個鐐銬一樣的東西,終究還是礙眼,過段時日去了姑蘇城,定要想個法子將它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