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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如何能做他的正妻。

    莫說是東宮的女主人,即便真是一個京中尋常世子,也不會娶一個二嫁婦人做正頭夫人。

    日后沈家出事,她一個罪臣之婦,能入東宮做妾,便已是蕭璟優(yōu)容有加的恩典。

    第53章

    介懷

    蕭璟心里如此想著,面上也流露出不悅。

    云喬被他逼得抬首,那被他掐著的下顎處,已經(jīng)有了指痕。

    她看著蕭璟,卻想起那個在祠堂血水里,隔著淚雨看見的他。

    她記得他趕來救她,記得他一次次在沈硯跟前,在沈家,總會護著他。

    記得他,第一次同她講,她是個有血肉的人,而非物件。

    云喬記得他的好,也以為他真心喜歡,也真心善待自己。

    全然不知,在他心里,她究竟算是什么。

    蕭璟的出現(xiàn),讓被困沈家,已經(jīng)忘了自己本來是什么樣子的云喬,被引誘出骨子里的叛逆和不甘。

    私通,荒唐,深閨內(nèi)宅夫人,枯槁的人生里,難得的放縱與斑斕。

    的確讓她念念不忘,讓她不可自控地迷情。

    可是,云喬還是逃不脫枷鎖。

    她長在這個世道,見過為人妾侍,要過怎樣仰人鼻息的日子,她不愿意。

    即便為人妻子,都不能確保一生保全體面,何況是妾呢?

    但凡有一點選擇,她都更想,帶著女兒離開。

    一輩子,過自己的日子。

    清苦艱難些,也無妨。

    而不是,從一個男人的家,輾轉(zhuǎn),到另一個男人的家。

    她一點點也不喜歡沈硯,所以沈硯做那些事,她并不會多難過。

    可是她知道,她是喜歡眼前的人。

    因為喜歡,所以也更加在意。

    如果有一天,紅顏彈指老,情意漸消彌,她在他身邊做妾,難道,要賭他的良心,來求一份始終如一的善待嗎?

    云喬怎么可能會愿意啊。

    她眼眶微有些紅,還是堅定的朝蕭璟搖了搖頭。

    輕聲道:“我……我知道,你待我很好,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只是,只是我……我真的不愿意給人做妾,日后同沈硯和離,我會帶著女兒尋個僻靜的地方過日子,就當揚州城遇見你的這些光景,是一場夢……”

    云喬并不想同蕭璟入京給他做妾,她知道蕭璟日后會娶妻生子,屆時,她不能保證自己,不會難過,不會傷心,不會痛苦。

    既如此,倒不如,就停在揚州。

    一杯酒淺嘗即止,也許多年后還記得當時的醇香。

    若真要喝得爛醉,不留余地,未嘗是件好事。

    云喬話說的句句真心,蕭璟眼底卻浮過寒光。

    好人?

    一個金戈鐵馬,刀尖舔血,自小活在宮廷朝堂傾軋中的上位者,怎么會是好人呢?

    此時的她,或許真的覺得,蕭璟是個極好的郎君。

    在她眼里,他待她溫柔愛憐,處處珍重。

    想必也以為,他是真心喜歡自己。

    可她不知道,她得他青眼,初時,不過是因著這副肖似他青梅竹馬舊情人的臉。

    更不知道,他骨子里,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蕭璟目光低寒,沉眸瞧著云喬,內(nèi)室氣氛極冷。

    云喬話落,伸手揪著蕭璟衣領(lǐng)處布帛,姿態(tài)柔順,試圖緩和這些話語帶來的氣氛凝滯。

    可蕭璟的臉色,冷沉得沒有絲毫和緩。

    他待她頗費心思,在她面前裝出溫雅郎君的樣子,可不是做賠本買賣的。

    他做了的決定,她愿不愿意,都得接受。

    蕭璟手捏著云喬下顎,將她半壓在了桌案處。

    云喬后腰頂著桌沿,疼得蹙眉。

    蕭璟目光緊鎖著她,另一只手握著她腰,掌心貼著她衣裳布料,手背抵在桌沿上。

    他掌心的溫熱隔著夏秋時節(jié)單薄的衣衫,透進云喬皮肉。

    云喬試圖掙開他的手,試圖躲他,卻被他緊緊抵在桌案和他身體之間。

    往前,是男人堅硬胸膛,往后,是硌得人皮肉生疼的木桌沿。

    她進也不得,退也不得。

    只能紅著臉推他,喃喃道:“你弄疼我了,放開我。”

    蕭璟不僅不放,桎梏她的力道,還更加的大。

    在她耳邊,緩聲低嗤道:

    “一場夢?云喬,你想的美。便是一夜春夢,尚且無法了無痕跡,何況你我確有肌膚之親,我既碰了你,你便該跟著我,給我做妾,有什么不好?你要一個人帶著你那孩子避居,傻姑娘,天大地大是不假,可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你以為,你能自保嗎?別做夢了�!�

    他說的話過分,行徑也兇惡。

    云喬被他說得面色難堪,眼里噙了淚。

    她不知道,其實會說這樣話的蕭璟,行事強硬不容置喙的,才是真正的他。

    云喬眼眶紅著,用勁推他卻像推一座山一樣,無法移動他分毫。

    室內(nèi)氣氛凝滯焦灼,靜得落針可聞。

    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了叩門聲。

    護衛(wèi)在門外也隱約瞧見主子抱著那貴人在桌案上,知道此時叩門怕是擾了主子,心下猶豫。

    可事情實在緊急,他不肯耽擱,只能硬著頭皮上去叩門。

    指節(jié)叩在木板上的聲響響起,蕭璟側(cè)眸看去。

    那護衛(wèi)恭敬垂首,腦袋也不敢抬,忙道:“主子,屬下有要事稟告。”

    蕭璟掃了眼叩門的護衛(wèi),知曉侍衛(wèi)此時叩門應(yīng)是確有要緊之事稟告。

    他蹙眉,抿唇道:“去院中等著,我稍后過去。”

    話落,才松開了對云喬下顎的桎梏。

    這短短的一會兒功夫,云喬下顎,已經(jīng)被他捏出了個印子。

    蕭璟低眸瞧著,下意識伸手撫過那紅痕。

    “怎的這般身嬌肉貴,捏一捏就紅成這樣子。”

    說話時,雖則語氣仍舊不好,卻又帶著些,他待她一貫的親昵愛憐。

    云喬聽著他的話,眼眶里噙著的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他兇惡時,她心里隱隱覺得可怕,卻沒有掉出眼淚,他和緩話音,恢復(fù)如常時,她心里的委屈才冒了出來。

    眼見她掉淚,蕭璟指腹更用力在云喬下顎處,揉散了那紅痕。

    云喬蹙眉痛得輕吟了聲。

    “啊……疼……你輕些……”

    蕭璟眉目微暗,聽著她吟痛,瞧著她掉淚。

    沉聲道:“知道疼,日后便不要說那些我不愛聽的話。”

    他一定要云喬和離,也一定要她隨自己北上歸京。

    云喬情不情愿,并不算多要緊。

    她自個兒若是愿意,屆時兩全其美,當然最好。

    她若是不愿意,他也會想法子,讓她不得不愿意。

    蕭璟心里有了決定,不再多問云喬,更不想提這令他不悅的事。

    他只理了理云喬鬢邊的發(fā),摘了她鬢邊步搖,便把人從桌案上抱了下來。

    拍了下她身上軟肉,叮囑道:“睡一會兒去,醒了用晚膳�!�

    自她重傷后,他養(yǎng)她似養(yǎng)小豬崽一般,頂著她用膳吃藥,除了這兩件事外,便要她多睡多歇。

    倒是成效顯著,短短一段時日,云喬面龐便圓潤了許多,身子也養(yǎng)得好了不少。

    他說著話,手卻并不規(guī)矩,手拍的,是她腰下玲瓏窈窕身段上的肉。

    此刻房門大開,他這般動手動靜,云喬臉色既羞又窘。

    低聲罵他,忙要拂落他貼在自己身上的手。

    蕭璟眼瞧著云喬羞紅了臉,聽著她低聲罵他,才朗笑了聲,從她身上移開手來。

    “怎么總是這樣不經(jīng)逗弄,碰一碰就紅臉,嗯?怕被外頭人看見?放心就是,他們不敢抬眼�!�

    他說著,云喬咬著唇峰,卻不敢往外看。

    “誰似你一般不要臉皮……”她語焉不清,嘟囔地罵他,忙推開他,往內(nèi)室里頭去。

    蕭璟眼瞧著她背影漸遠,才抬步出了臥房。

    院落里,下人早候著。

    蕭璟人行至院子,落坐在石桌旁,給自己倒了盞茶。

    “何事?說吧�!彼曢_口問。

    下人立在一旁,近前低聲稟告。

    蕭璟聽著下人的話,眼眸略沉,末了,搖頭低笑了聲。

    “我這皇兄,倒還真是狗急跳墻了,也不怕他在江南地界數(shù)十年積攢的底子,一點不剩地被連根拔起�!�

    齊王如今人不在江南,江南留的這些,卻是他的親信。

    這些人,盤根錯節(jié),趴在江南各地官衙身上,敲骨吸髓地貪墨當?shù)氐墓巽y。

    蕭璟早在查那花樓時,便查到這揚州的花樓,背后的主子,大都是齊王親信。

    那齊王,是當今圣上的皇長子,蕭璟卻是皇帝嫡出幼子。

    在蕭璟長成前,齊王已經(jīng)在朝中勢力深重。

    當年,蕭璟被送往西北,歸京后同齊王爭奪儲位,他贏了,將齊王廢了一條腿。

    一個殘廢,如何能坐天下之主的帝位。

    從此,齊王,永無繼位之望。

    只是前些年,蕭璟尚年幼時,齊王在江南和京城,都經(jīng)營了數(shù)十年,齊王一派樹大根深遠非一時一日能拔出。

    這些年來,蕭璟有心整治,而今京城大都在蕭璟東宮派系掌控下,江南卻是天高皇帝遠。

    蕭璟安排親信趙琦南下金陵就任兩江總督,卻處處掣肘。

    他有心收繳江南賦稅,填補西北軍餉空缺。

    漠北虎視眈眈,西北撐不了多少年就會動兵,江南的士紳官員卻盤踞此地貪墨賦稅。

    讓這天下最繁榮富庶的,年年稅銀不足。

    而這錢,一部分,被地方官員貪污。

    另一部分,便通過花樓,送到齊王親信的腰包,最后進了齊王的私庫。

    蕭璟南下,一為肅清吏治,二為追繳稅銀。

    收不上稅,西北就缺稅銀,缺了稅銀,將士難免嘩變,誰能來守邊疆國土?

    蕭璟搖著手中杯盞,眉眼沉沉,帶著興味盎然的謀算。

    挑眉道:“告訴趙琦,立刻從江北大營調(diào)兵,圍了揚州城,孤那皇兄不是派出私兵,想要了孤的命嗎?正好,借此機會,甕中捉鱉。親王豢養(yǎng)私兵,這罪名,孤倒要看看,他擔不擔得起�!�

    蕭璟話落,護衛(wèi)頷首應(yīng)聲:“屬下明白,這就去通知趙世子�!�

    護衛(wèi)話落離開,蕭璟視線掠過臥房內(nèi)室的門,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傳了今日跟著云喬的護衛(wèi),問了云喬在沈家之事。

    “她在沈家,見了沈硯?”蕭璟沉聲問,臉色薄冷。

    護衛(wèi)清楚主子已經(jīng)知道今日之事,忙跪地叩首,告罪道:

    “沈硯跳窗入內(nèi),確實見到了云姑娘。云姑娘進臥房陪孩子時,屬下等不敢冒犯,離地有些遠守著,沈硯熟悉地形,突然跳窗闖入,屬下沒能及時攔下,是屬下疏忽了,請主子責罰!”

    蕭璟臉色沉冷,手捏著杯盞,問道:“見到她,沈硯都做了什么?可有瞧見?”

    護衛(wèi)臉色發(fā)白,心里捏了一把汗,提心吊膽,到底也不敢隱瞞。

    只得咬牙如實道:“好似,好似是瞧見姑娘身上的些許痕跡,動了怒,硬扒了姑娘的衣裳,想要……想要逞兇……”

    蕭璟臉色極其難看,手里的杯盞,已然有了裂痕。

    護衛(wèi)嚇得額頭滿是冷汗,忙接著道:“不過……不過沒成事,屬下等和嬤嬤很快就過去了,沈家夫人也剛好過去攔下了沈硯,想來,只是嚇壞了云姑娘。”

    在這護衛(wèi)口中,沈硯只是冒犯了云喬,嚇著了她,并未真做成什么。

    蕭璟也知道,沈硯早被廢了身子,如今也是吊著,難以成事,根本做不了什么。

    可他,就是介意。

    尤其是,在看到云喬脖頸上,那道不屬于自己的牙印時。

    心底更是生出一股莫名的暴戾。

    蕭璟自問不是個多在乎女子貞潔亦或是不是處子之身的人,他若當真在意,就不會在知曉云喬已為人婦后,仍同她纏綿。

    只是,每每想起,在他之前,有人,先他一步碰過云喬。

    終究還是如鯁在喉。

    第54章

    你別亂來

    沈硯,在蕭璟眼里,連路邊污泥都不如。

    而云喬,嫁了這樣的人。

    沈硯是她結(jié)發(fā)夫君,她還為他,生育了孩子。

    她少女年歲新嫁娘的羞澀和稚嫩,她破瓜的落紅。

    他都無緣得見,也都與他無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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