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美】我不吃葡萄
范閑跟著葉靈兒進到牢房,李承澤被鑒察院的人以趴著的形式放在了榻上,屁股上腿上滿是觸目驚心、鮮血淋漓的傷痕。
“誰打的?”范閑問。
“陛下。”陳萍萍說。
“因為什么?”葉靈兒問。
“退婚�!�
“想死也不是這么個死法!”范閑對著李承澤大喊一聲。
“別說了,先救人吧�!标惼计嫉馈�
鑒察院內(nèi)藥品一應俱全,很快便有人為范閑拿了過來。他在李承澤身邊坐下,見他的衣服已經(jīng)被打碎與屁股上的血肉粘連在一起,血已經(jīng)開始發(fā)黑,還在從傷口處不斷往外涌出滴落在地上。
葉靈兒心軟,見此情形已是控制不住地開始落淚,背過身去不愿再看。
范閑心也不好受,想不明白李承澤為何非要用這種法子作死。他先是用夾子將粘在李承澤屁股上的衣服碎片一點一點清理干凈,而后又開始為他止血,清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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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衣服碎片被撕下一刻,昏迷中的李承澤吸了口冷氣,仿佛肉也跟著被扯了下來。
他眼睛還沒有睜開,但隱隱約約已經(jīng)聽到了范閑與葉靈兒的聲音。他知曉正在為自己的療傷的是范閑,摸索著又伸出一只手,五指向上張開,在范閑面前勾了勾手指。
“藥……藥……”
“你的傷勢需要用外敷的藥�!比~靈兒連忙說。
“他在要毒藥。”范閑打斷她。
“��!”
李承澤閉著眼點了點頭,手指又動了起來,催促著范閑趕快將藥拿給自己。
“李承澤,你到底怎么想的,何時變得這般愚蠢?”范閑拿了一塊紗布塞到他手里。
李承澤慘然一笑,發(fā)出一身悲痛欲絕的嘆息。范閑干脆將他迷暈了過去,心無旁騖地處理好傷口。
李承澤被獨自留在了牢房內(nèi),范閑、葉靈兒跟著陳萍萍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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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下手竟沒留一絲父子的情面,腿上的筋脈都被打傷了,短時間內(nèi)只怕站不起來了。”范閑說。
葉靈兒倒吸一口涼氣,擔憂地回頭看了一眼。
“我了解陛下,他當時動了殺意�!标惼计紘烂C地說。
葉靈兒驚恐道:“陛下要殺李承澤?那可是他的親兒子�!�
范閑冷笑:“父子親情這種東西,在皇家向來是淡薄的�!�
陳萍萍:“以后不要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范閑:“他又聽不到�!�
李承澤抗旨退婚,被廷杖關入大牢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皇宮各個角落。聽到消息的太子一瞬間以為自己耳朵壞了,與探子確認再三,然后嘀咕這是說了一句:“二哥這是瘋了嗎�!�
范閑府上有一些特制的藥對治療外傷很有效,葉靈兒本想跟著他,但他說鑒察院地牢重地,旁人不方便隨意進出,才將葉靈兒勸了回去。
范閑到家門口的時候剛好與太子的車駕撞上,知曉太子是來探聽虛實,開門見山地說:“殿下這是親自來打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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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也不藏著掖著,“我聽聞二哥就關在你們鑒察院的大牢,還被打成了重傷。”
“是�!狈堕e伸出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我處理的傷口,血都沒來的及洗�!�
“都是自家兄弟,二哥傷成這樣我也不好受,可否帶我去探望一番�!�
“可以�!狈堕e笑了笑,指了指府內(nèi)說:“不過我還需要去拿一些藥�!�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太子跟著范閑到了鑒察院的大牢,也被李承澤觸目驚心的傷口嚇了一跳。李承澤基本處于意識不清的狀態(tài),能聽到人說話,也能勉強搭幾句話,但眼睛還是一直無法睜開,像一個困意十足睡不醒的人。
“太子來了啊……”李承澤聽出了太子的聲音。
“二哥,你何苦去惹父皇?”太子蹲下身,抓著他的手說。
“因為我想死�!�
太子一愣,轉而便看到了李承澤脖頸上的勒痕,連忙指著問范閑:“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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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攤了攤手:“四天前上吊了,沒死成�!�
“上吊?”太子想起了四天前李承澤身染重病的消息,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二哥,你這是為了什么?縱使不想成親,何苦以性命相逼�!碧幼ブ畛袧傻氖植唤獾貑�。
“殿下,先讓我上藥吧,他現(xiàn)在意識不清,你問不出什么的�!狈堕e在一旁說。
“好,好。”太子將李承澤的手松開,“我來為你打下手�!�
來之前范閑已將傷口處理得差不多,此次不過是將新藥抹上去,因此處理得很快。結束之后范閑叫著太子離開,直言李承澤現(xiàn)在需要靜養(yǎng),先不去打擾他。
太子、范閑與李承澤皆是敵對的陣營。在出鑒察院的路上,太子沉思問:“你怎么看?”
“看不懂�!狈堕e直言。
“是啊,太奇怪了,這還是我認識的二哥嗎。”太子并未因為李承澤觸怒龍顏而開心,總覺得事情不似想象中簡單。
“他是真自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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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如果我再晚去片刻,人就沒了。”
“那便不是做戲,二哥再傻,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如果是真的呢?”范閑看著太子問。
“什么真的?”
“他真的想死�!�
“那更奇怪了,堂堂慶國二皇子,好端端為何忽然想要去死?”
二人想不通李承澤的動機,皆沉默不語。范閑將太子送出了鑒察院,迎面便見急匆匆趕來的謝必安。
“范公子,殿下可在里面?”謝必安一臉焦急地問。
范閑點點頭。
“范公子可否行個方便,叫我去陪著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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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察院重地,外人豈能隨意進出�!狈堕e冷聲道。
謝必安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想到李承澤的慘狀,范閑語氣又軟了下來:“你放心,他沒事了,我會照顧好他的�!�
謝必安不語。
“信不過我?”范閑問。
“不敢�!敝x必安忙說,而后將手中端著的食盒遞到范閑面前:“還請范公子將這個帶給殿下�!�
范閑將食盒接過,打開后是兩串新鮮飽滿的紫紅葡萄。
“我會轉交的。”
“多謝范公子!”
謝必安沒有多做停留,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太子感慨:“二哥的這個侍衛(wèi)對他還是忠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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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閑目光也透出一絲欣賞,“是,忠心耿耿,能屈能伸�!�
“范兄,二哥這邊有什么消息,也還請你及時告知于我�!碧記_范閑告別。
“殿下放心�!�
送太子離開,范閑帶著謝必安送來的葡萄回到了地牢。他拿了一串清洗干凈,像李承澤平日里那樣放在一個碟子,端著了進他所在的牢房。
范閑在李承澤面前坐下,摘下一顆葡萄塞入他口中。誰知剎那間原本意識不清的李承澤就睜開了眼,哇地一聲將那顆葡萄吐了出來,整個人開始劇烈咳嗽,臉色白得像是要喚不上氣。范閑嚇了一跳,連忙為他順起了后背。
“我不吃……我不吃葡萄……”李承澤一邊咳一邊說。
“你不是最愛吃葡萄了嗎?”范閑不解,補充道:“這是謝必安親自送來的�!�
“現(xiàn)在不愛了�!崩畛袧煽嘈�。
范閑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地說:“一般如果人不是受到什么重大刺激,是不會改變自己一貫的生活習慣的。你受了什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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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繼續(xù)苦笑,“如果我說……我死過一次了……你信嗎?”
范閑睫毛顫了顫,將那碟葡萄放下,“不想吃就不吃了。”
李承澤知道自己就算說出真相也不會有人相信,索性也不再解釋。
“范無救,是不是被你抓起來了?”李承澤問。
“你怎么知道?”范閑瞪大了眼睛。
“他做的那些事都是我吩咐的……能不能放了他……我把命賠給你……”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李承澤抓住范閑的手,虛弱地說:“你看,我如今已經(jīng)沒心思……跟你們再斗了……我這條命你跟太子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去……我求你們放我手下一條生路……”
“李承澤,你可知抱月樓殺人的兇犯找到了,他們一致指認是我做的�!狈堕e語氣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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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拿份紙筆……我這就上書陛下……說兇犯是我指使的,只為嫁禍與你……”
“李承澤,你是不是精神分裂?”范閑有些生氣。
“何謂精神分裂?”
范閑沒有解釋,繼續(xù)問:“那史家鎮(zhèn)怎么說?”
李承澤沉默了片刻,說:“如果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信么?”其實上一世直到身死,李承澤也不知道史家鎮(zhèn)那把火究竟是誰放的。
范閑不語,眉頭緊皺。
“真不是我�!崩畛袧衫^續(xù)道,“不過事情因我而起,算到我頭上也沒關系,你覺得我還怕多背幾條人命嗎?”
范閑也疑惑起來。按照李承澤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他連死都不怕了,確實沒必要在史家鎮(zhèn)這件事上騙自己。但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其實想找到史家鎮(zhèn)的兇手不難�!崩畛袧衫^續(x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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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說?”
“史家鎮(zhèn)一案,不只是你,連我自己,第一反應都會覺得是我做的,所以無論如何這筆賬都會算在我的頭上。你只需要想想,你我關系交惡,對誰更有利就行了。”
“你豈非意指太子?”
李承澤眼睛動了動,“我沒有這樣說�!�
“這事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的,若真不是你,我也不會冤枉好人�!�
李承澤笑了笑。
“范無救一事,我會考慮的�!�
“多謝小范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