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時間好像有著自己神奇的彈性，在沈凱陽天天蹲在寢室里一蹶不振時，總覺得度日如年，而當他埋頭訓(xùn)練，跟上大家的生活制度，時間也友善了起來，即使拖著搖搖欲墜的腰傷，現(xiàn)在的日子終究是充實而陽光的，就這樣一天天地過，轉(zhuǎn)眼新兵連就要結(jié)束，下連的時刻越來越近，現(xiàn)在就差最后的考核了。
指導(dǎo)員接到上級通知，有些慌了神，和崔斐簡單傳達了一下內(nèi)容，就緊急召集所有骨干到會議室集合。
等人到齊，指導(dǎo)員也不多說廢話直切主題：“剛接到通知，這次新兵的最終考核會有軍區(qū)空軍直接下來監(jiān)督考核，當然我們不怕檢查，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兩個排長和各個班長都給我重視起來，趁還有一段時間，再抓緊訓(xùn)練多摳細節(jié)，爭取萬無一失�！敝笇�(dǎo)員雖然說得比較輕松，但大家都明白這件事有多重要，不免籠罩住一層緊張的氣氛而異常安靜，“好了沒別的事了，連長你有什么要補充的么？”龔毅龍轉(zhuǎn)頭問崔斐，對方依舊靠在椅背上一副輕松的樣子，雙手交叉在胸前，語氣平緩而緩慢地說：“訓(xùn)練場上見，回吧�！�
大家紛紛散場，巍邢嵐和劉話被叫了下來，他倆也正心照不宣地走的特別慢，想和連長指導(dǎo)員說些什么，會議室只剩四人，巍邢嵐將門關(guān)上，走到崔斐身邊：“連長，您看是不是把凱陽換到別的班去，以往常的經(jīng)驗來看檢查組勢必會抽兩個排的一班來考核，一個考隊列一個考體能，這也是為什么我們當初分班都把尖子放一班的原因�！�
指導(dǎo)員忙過來樂呵呵地應(yīng)和，說自己也正有此意，把沈凱陽和二班的排頭兵換個位置，反正檢查組也不會一個個對照資料了看細節(jié)。崔斐有些不悅，恨恨地瞪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兩人：“就知道作這些虛頭巴腦的弊！”
“這時候你就別剛了，咱l師的成績難不成比你的情操重要？誰在這時候不顧全大局誰才是在搞虛頭巴腦，考核沈凱陽真掉鏈子了看你怎么辦！”在這件事上龔毅龍很有信心能吵過崔斐，所以語氣上也沒在客氣，劉話也湊上來怯生生地說前幾年的新兵連為了檢查考核時也干過類似的事，換個兵也不代表是在作假，還不都是l師的兵。
“連長，要趕緊決定要不要換掉凱陽，畢竟把二班排頭換到一班也需要時間磨合隊列節(jié)奏�！逼鋵嵨⌒蠉褂凶约旱乃叫�，他并不怕沈凱陽在隊列上會出什么岔子，只是萬一抽到二排一班考隊列，那一排一班考體能的可能性就大了，沈凱陽帶著傷至今體能都沒能達標，到時候就真的要在全軍面前丟人了。
三人站成一圈圍在坐著的崔斐周圍，他考慮了一會兒，覺得確實這樣做最妥當，于是答應(yīng)了這個建議，指導(dǎo)員開心地拍拍他的肩，舒了口氣，對巍邢嵐說：“一排長你去和二班長說一下，換完今天下午訓(xùn)練就把沈凱陽放二班去�！�
午休結(jié)束后全連列隊來到訓(xùn)練場，等各班隊伍站定沈凱陽按照安排與二班的排頭兵
換了位置，他有些落寞和迷茫，回頭望了眼一班的兄弟們，站到了二班隊列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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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位置他太熟悉了，自從因為腰傷拖垮了訓(xùn)練就一直列在隊伍老末，一米八的個子使得整個排面在最后陡然升高一大截甚是惹眼，他向來將這個位置視作恥辱，拼命地趕訓(xùn)練進度也是想至少能在新兵連結(jié)束前重新站回到屬于他的排頭兵的位置，現(xiàn)在看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這不僅被他定義為恥辱，更是全連笑話的站位看來是要伴他到下連了，壓低帽檐垂下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沈凱陽�！倍嚅L點到他的名字。
“到！”沈凱陽聽到指令本能地挺胸抬頭站出標準的軍姿。
二班長與他四目相接，撇了撇下巴示意：“站到排頭去�！�
“我？”沈凱陽不敢相信，再次望向二班長尋求確認，對方微笑著點點頭。
“你來當二班的排頭兵，有信心么！”
“報告！有！”沈凱陽大聲答道，跑向隊伍的最前面。
他這才注意到，那些本對自己冷眼不屑，厭惡嘲諷的目光都已消融，轉(zhuǎn)而的是肯定與鼓勵的善意，他改變著自己，改變成讓人值得信任與托付的樣子。
考核日，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訓(xùn)練場列隊完畢，軍區(qū)空軍檢查組在一眾l師最高領(lǐng)導(dǎo)的陪同下緩緩到達。
崔斐做了簡單匯報，師長下達命令開始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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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列動作考核果然抽到了二排一班，那體能考核肯定就落在劉話他們身上，萬小柱甚是得意地有些按捺不住躍躍欲試起來，心里暗暗卯勁一定要拿下全部優(yōu)秀來給l師長臉。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按部就班地要將一排一班拉到體能考核場地去的時候，檢查組帶隊的少校做出了讓人措手不及的決定，讓一排二班考體能。巍邢嵐慌了，他望向崔斐，那邊的眾人從眼神里也能看出已慌作一團，但在這時又沒辦法作任何交流溝通，只能故作鎮(zhèn)定地牽出二班帶向場地。
單杠下，沈凱陽抬頭望著那根在晴空下映得黢黑的鐵桿，回頭看了眼身后焦急地注視著他的眾人，抿了抿因緊張而干得起皮的嘴唇，下意識地回以微笑。他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怎么還笑得出來，也許笑得很僵硬難看，但他不希望在場關(guān)心著他的人因為自己而難過。
躍起，抓桿，腰部明顯感受到一股因突然失重后又向下牽拉的力，由于自己打了封閉針，也不能確定這下究竟疼不疼，有沒有對韌帶造成損傷，等適應(yīng)下來，開始了單杠一練習。
一個，兩個，三個……沈凱陽開始力不從心，他知道再這樣用蠻力做下去是做不到及格的，必須靠凹起腰部再回彈運用反作用力沖上去才行，而這個動作有極大可能會將韌帶上的裂口撕得更開。
為什么要管這些？做吧！不然堅持這么久，做了這么多又是為了什么？
沈凱陽開始弓腰，沖上第五個。
所有人已經(jīng)沒辦法再保持在隊列里，緩緩圍了上來，尤其是知道沈凱陽有多不容易的一班的兄弟們，站在單杠下一齊給他加油喊數(shù)，劉話和巍邢嵐自己都緊張激動得不行根本沒心思管隊列紀律，檢查組的干部看得有些懵，但也沒有說什么。
“及格了及格了！”做上第六個后，巍邢嵐趕緊跑到他下方想將他扶下來，這已經(jīng)超出平時能做的范疇，但他依然牢牢地攥緊鐵桿，全身的重量已經(jīng)將手扯得生疼。六個了，已經(jīng)及格了，檢查組也沒什么好挑剔的了。
“你們是l師的兵！尖刀上的兵！沒有及格！只有滿分！”沈凱陽腦子里回響著崔斐在平時訓(xùn)練時掛在嘴邊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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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及格，只有滿分。
沈凱陽再次發(fā)力，更加夸張地弓腰，反沖，做上第七個。
已經(jīng)不止一班的兄弟在為他加油，全連的戰(zhàn)友都圍了上來，崔斐站在不遠處，瞇著眼背著手，下巴微微抬起注視著單杠上的沈凱陽。
“這小子今天怎么了？平時只能拉五個�！饼徱泯垳惖酱揿成磉呡p聲說。
“因為我的兵沒有及格，只有滿分�！贝揿车靡獾匦α恕�
龔毅龍驚訝地看了眼崔斐小聲而嘲諷地哼哼：“你這會兒倒是承認他是你的兵了�！�
肉體上的疼痛在慢慢遠離，周遭開始安靜下來，只有身體在單杠上高低擺動時摩挲過耳尖的風，還有眼里那幢遠處上下回蕩的平房，拼盡全力，已經(jīng)想不了更多的事，即使可能因此腰傷要了他的命，但就在此時此刻，他只覺得平和。
不知道究竟做了幾個，實在是做不動了，連反沖都沖不上，他還死攥著桿子不放，巍邢嵐見狀趕緊上前抱住他的雙腿。
“我做滿分了嗎？”沈凱陽咬緊牙關(guān)吃力地問。
“十二個了！滿分都多了！”巍邢嵐抱得更緊了些，沈凱陽聽到自己已經(jīng)做了足足十二個，長長地松了口氣，終于撒手癱到巍邢嵐懷里，所有感知覺也在這時漸漸附回到身上，手掌火燒一樣地疼，手指彎曲成鐵桿的弧度根本伸不直，兩條手臂及整個背部的肌肉都僵直得酸脹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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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沒事吧…”巍邢嵐將沈凱陽拖到一邊靠在自己胸前坐下，在耳邊輕聲問。
“沒事，我沒事……”
“凱陽告訴領(lǐng)導(dǎo)實情吧，后面五公里別跑了�！�
沈凱陽聽了趕緊掙脫開巍邢嵐的雙臂拼命搖頭，壓低聲音但堅定地說：“巍排別說！千萬別說！我…我真的可以，相信我……”
“凱陽，有什么比身體更重要的？”
沈凱陽頓了頓，輕松地笑：“我都授銜了，當然是作為l師一員的榮譽感啊，巍排換做是你，你會選擇什么？”
巍邢嵐瞬間明白了，釋然卻又心疼地隔著迷彩帽摸了摸沈凱陽的腦袋，他回想起征兵那晚坐在招待所案前審視沈凱陽檔案的自己，那場關(guān)于能否成為一名合格戰(zhàn)士的爭論，現(xiàn)在他有了答案，那個坐在自家客廳里眼神中透著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少年，現(xiàn)在的眼里透露出的是真真正正屬于軍人的堅毅與不屈。
五公里考核即將開始，沈凱陽走向起跑點，腰間一陣不祥的像電流穿過的麻痹感竄了上來，他開始緊張起來，也許身體自身已經(jīng)感受到了不妙，只是因為封閉針的麻醉效果讓他感受不到疼痛，額頭竟開始冒出豆大的汗珠，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巍邢嵐在遠處焦急地探頭望著他，沈凱陽只是搖搖頭回以一個安慰的表情告訴他沒事的。
在方仲天下達跑的指令后，沈凱陽開始勻速地向前跑，他知道大家的訓(xùn)練程度，只要不掉隊，即使跑在所有人群的中段滿分也綽綽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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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風迎面呼嘯而過，扎得臉頰與耳尖生疼，體內(nèi)的熱氣漸漸升起，每呼出一口就在這冰涼的晨間操場上蒸起一抹白霧，在金色陽光下熠熠生輝然后散進上空。遠處外場的機棚里，即將開始一天飛行計劃的戰(zhàn)機正在進行最后的調(diào)試，發(fā)動機放出隆隆的怒吼，震蕩得天穹都為之搖晃。多么美好的一天啊，也是l師多么普通的一天。沈凱陽感受著身邊的一切，卻唯獨感受不到自己軀干里的任何感覺。
跑到第六圈，沈凱陽隱隱覺得自己的下肢傳來些許不對勁的感覺，但也說不上來是疼還是麻，他有些擔心，只是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身體，而是要是在這個時候掉鏈子完不成考核該怎么辦�？墒窃绞沁@樣想，就越開始集中精神注意下肢的變化，那股難受的勁兒越來越明顯，雙腿開始不聽使喚起來，每一步都要靠更大的精神力驅(qū)動說服它向前再向前跑一步，看著后面的戰(zhàn)友一個個超過，但自己卻無法再跑得更快，沈凱陽急得慌了神，可無論怎么樣努力，雙腿只是隨著時間推移變得越來越失去知覺，與大部隊拉開了距離甩到后頭。
人群中的巍邢嵐看出了事情的不對勁，顧不得還有考核組在場，直直沖到沈凱陽身邊想要拉住他，卻被沈凱陽一把甩開。
“凱陽！別跑了！”
“不行…”
“你是不是腰疼起來了？”
“等跑完再討論這些……”
方仲天也跑過來，一把拽住巍邢嵐的胳膊：“你瘋了嗎你在搞啥！考核組在你注意點紀律影響成不！”
“凱陽他腰傷就沒好！根本沒好！你知道我為什么每隔一段時間就只有我陪他去醫(yī)院嗎！根本不是去做什么理療復(fù)查！是去打封閉針！醫(yī)生自始至終都不允許他繼續(xù)訓(xùn)練，會廢的！人會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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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仲天聽愣了，一時回不過味，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巍邢嵐又沖出去追沈凱陽，方仲天見巍邢嵐跑了也在后頭追。
“這是在搞什么！這倆兔崽子在搞什么！”崔斐憤怒到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一班長二班長！把這倆貨給我抓回來！”
三個人合力才把巍邢嵐架到崔斐面前，他特意找了塊離考核組比較遠的地方厲聲質(zhì)問：“巍邢嵐！你在干嘛！”
“連長…凱陽他……他不能再跑了，他可能真的要廢了！”
“你在說什么渾話！”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巍邢嵐不得不一五一十地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崔斐聽完，驚訝得不行，他煩躁地搓了搓下巴來回踱步，又望了眼操場上已經(jīng)和別人拉開一大截的沈凱陽，還有四圈，已經(jīng)不算剩下得太多，但誰能預(yù)料其中又有多大的變數(shù)，一旦最壞的事情發(fā)生，誰也無法承擔接下來的后果，他又轉(zhuǎn)頭看了眼聚在人堆里的那五人考核組，他們也正在莫名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而紛紛站了起來。
“巍邢嵐，你現(xiàn)在就去向場站值班室要車，說我要用�！闭f完，崔斐也顧不得解釋，箭步?jīng)_向操場，追到沈凱陽身后雙臂一把將他抬進懷里。
“連長！”沈凱陽錯愕地大叫。
“別跑了！去醫(yī)院！”
“可是連長我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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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個屁！我叫你別跑誰還敢說閑話嗎！”崔斐沒有看沈凱陽，只是目視前方堅定地往外圍走去，“我不允許我的兵有任何非戰(zhàn)斗減員！要死要傷，去需要你的地方，不是在這考個核就廢了！”
巍邢嵐背著沈凱陽直接闖進關(guān)醫(yī)生的診室，對方見狀也是親力親為地安排好相應(yīng)檢查與病房，在看完今天掛上號的病人后也不再加號，直奔沈凱陽那兒去。
忙活了很久，關(guān)醫(yī)生從病房里出來，關(guān)上門就厲聲訓(xùn)斥巍邢嵐：“你們怎么還讓他做這么重的訓(xùn)練？當初答應(yīng)你們給打封閉針是千叮嚀萬囑咐只能保證他在新兵連里裝裝樣子不至于被退兵，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簽字讓他回去了也不讓你們這樣禍害這小伙子！”巍邢嵐只能趕緊道歉，并追問沈凱陽的情況如何，“不幸中的萬幸是韌帶至少沒斷開，但是也就差一點了！”關(guān)醫(yī)生背在背后的手抬起扶了扶眼鏡，緊鎖眉頭斜過頭繼續(xù)質(zhì)問，“不是，你究竟在干嘛？別人不知道情況，你還不知道？你怎么敢的？”巍邢嵐只能將今天發(fā)生的事情的原委復(fù)述了一遍，聽罷，關(guān)醫(yī)生無奈又心疼地笑著搖搖頭，嘆了口氣，“還真像你么l師的人能干出來的事，我一直很欣賞你們這些真正在一線的官兵，在榮譽與信仰上的堅持。小巍啊，你確實招了個好兵。”
“那關(guān)醫(yī)生……”
“你放心，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幫他治療的，這時間上看，也應(yīng)該下連了吧，今后只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不會有太大事的，這病就是靠靜養(yǎng)，靜養(yǎng)懂嗎，別再折騰他了，你不能說它剛要長好些，又被你們訓(xùn)得撕裂了，反反復(fù)復(fù)今后想恢復(fù)都恢復(fù)不了了�！�
聽到關(guān)醫(yī)生這樣保證，巍邢嵐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些。
安頓好沈凱陽，陪到他能安然睡著，巍邢嵐才疲憊地走出病房，意識到已是晚上十點多，他搓了搓臉，轉(zhuǎn)頭看見走廊那頭坐著方仲天，對方看見自己出來，起身沖他呵呵地傻笑。
“你怎么來了？”
“連長叫我過來看看你需不需要搭把手，也聯(lián)系不上你，你也沒打電話回連里報告，咋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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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睡著了，幸好送來的及時，韌帶沒有斷，積極治療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大事，只是今后就沒有必要打封閉針了，凱陽可能還得疼到直不起腰很長一段時間。”
“哈哈，我就知道不會有啥大事兒！”
“你怎么什么時候都能這么沒心沒肺地笑得出來？”巍邢嵐白了方仲天一眼。
“肯定要發(fā)生的壞事兒，你再憂心它也不會變好，而不會變壞的事兒，本來就應(yīng)該開心。”
“有帶煙嗎？”
“有，咋嵐兒，你想抽煙吶？”
“嗯，陪我出去抽根。”
兩人來到一樓安全通道門外，冰冷的空氣瞬間將在醫(yī)院里悶了一天的巍邢嵐沖精神了。方仲天從兜里掏出煙，點上火才遞給巍邢嵐，自己再點上一根。
夜晚的醫(yī)院安靜得過分，和白天的熙熙攘攘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四周還隱隱環(huán)繞著獨有的碘伏消毒液的氣味，讓這里顯得更加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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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蔽⌒蠉瓜乳_了口。
“對不起啥？”方仲天并沒有反應(yīng)過來巍邢嵐的意思。
“就是…我和凱陽說好不把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結(jié)果讓你誤會了�！�
“哦！嗨！沒事兒！這不都真相大白了嘛！”方仲天繼續(xù)咯咯地傻笑起來，“你既然和別人達成了承諾，不告訴我也是正常�！�
“少來！是現(xiàn)在知道了怎么回事你才在這里裝大度吧，當時那兇樣我可沒忘！”
“嵐兒…那我錯了行不……”方仲天頓時覺得哪里不對，反應(yīng)過來后伸長脖子湊近巍邢嵐，“嘿！我說，不對啊嵐兒，這會兒不是你在向我道歉嘛！咋繞著繞著又變得是我的不對啦？”
“因為你傻啊！要一碼歸一碼�。 �
“你這家伙！真是厲害！咱不和你爭，爭不過你�！蔽⌒蠉贡凰倏谀q憨憨的樣子逗笑了，這一天乃至這一段時間以來糟心的事與壓力頓時都拋諸腦后，而更重要的是，他明白方仲天也終于可以回到自己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