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爭吵
“小林?回來了?”
“嗯�!绷趾饝�(yīng)著,走到桌子邊放下書包,擰開水喝了一口。
鐘衡笑吟吟和他打招呼,語氣溫和,他對誰都是一樣的好,堪稱是計(jì)科院的一大中央空調(diào)——但沒辦法,他長得帥,家境富裕,對人好也是風(fēng)度翩翩的好,誰都想被這空調(diào)吹一吹。
就算是林寒這樣孤僻,和全宿舍不合群的人,他也一直能帶著笑和他說話。而林寒也很難給他臉色,面對鐘衡時態(tài)度也更好一些。
不過很快宿舍里的平靜被打破了,江以河開門進(jìn)來,臉色陰冷,看到林寒后二話不說走過來,一把奪下了他手中的水杯。
瓶身砸在桌面上,聲音很響,水珠濺出來,把林寒的手背都打濕了。
鐘衡皺了下眉:“江哥,干嘛呢?”
江以河不理他,他身高一米八七,站在一米七多的林寒面前很有壓迫力,聲音低沉:“林寒,你是怎么跟秦曉說的?”
林寒抬起眼看他,眼神冷淡,甚至還有點(diǎn)嘲諷,絲毫不在乎江以河的怒火:“怎么?你要聽原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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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衡聽到秦曉這個名字就眉頭一跳,悄悄摸出手機(jī)去私聊另一位不在場的室友:【老溫,什么時候回來?江哥好像跟小林吵起來了�!�
溫遠(yuǎn)那邊回得很快:【他倆不是經(jīng)常吵嗎?懶得管�!�
鐘衡:【今天不太妙,怕打起來,你回來,萬一情況不對還能拉一把�!�
溫遠(yuǎn):【行,我知道了�!�
江以河冷冷道:“哦,我還能不敢聽嗎?”
林寒唇角一翹,語句清晰:“我說,江以河就他媽是個不識好歹的傻逼,他還想給你塞情書,你回來記得拒絕他。”
接著他仰起頭,看著江以河的眼睛:“怎么了,秦曉當(dāng)面把你的情書退回去了嗎?”
何止是退回去了,法學(xué)院有名的冰雪女神,當(dāng)著不少人的面把計(jì)科院的籃球隊(duì)長,有名的優(yōu)等生的告白情書和禮物全部扔了,并且讓江以河以后別再找她。
這簡直是在當(dāng)眾打江以河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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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說起來其實(shí)也很簡單,就是江以河那天比賽,看到了秦曉后驚為天人。可惜女神不食人間煙火,誰也不理,他為了追人費(fèi)盡心思也沒有半點(diǎn)進(jìn)展。
恰好這時江以河知道秦曉和自己一直看不順眼的室友林寒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勉強(qiáng)拉下臉去找林寒,讓他幫忙。沒想到林寒絲毫不給他面子,直言江以河配不上秦曉一根手指。
這下兩人關(guān)系本來就不好的關(guān)系雪上加霜。
今天江以河萬事俱備,打算最后拼一把,給女神告白,還最后恥辱地向林寒低頭,讓他好歹在秦曉面前美言兩句——林寒和秦曉,不是情侶,但從小一起長大,關(guān)系是真的親近。林寒說一句,比別人說一百句都有用。
林寒確實(shí)“美言”了,美言的結(jié)果是讓江以河徹底出丑。
“你他媽……”
江以河伸手去拽林寒的領(lǐng)子,他還有幾分理智,沒想打人。畢竟體型差擺在這里,他還不屑那么欺負(fù)人,沒意思。
倒是林寒一直警惕他動手,看到他有動作,立刻伸手去擋。只是他的力氣比江以河實(shí)在有點(diǎn)不夠看,推搡幾下后,江以河心頭越發(fā)火起,手下一時失了輕重:“你又不是秦曉她男友,我追她你從中作梗什么……”
話音未落,林寒腳絆倒了身后的椅子,再加上江以河猛地一推,他頓時重心不穩(wěn),直直向后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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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衡看著不對,立刻想上來攔,沒攔住,林寒就這么直接摔在了椅子上。
他只覺后腰麻痹了幾秒,接著劇痛泛起,雙腿都忍不住蜷縮起來,眼前都摔得模糊。
“小林!”
鐘衡嚇了一跳,蹲下去扶他,手被林寒推開。
“沒事,我自己起。”
這一下動靜不小,江以河也愣了愣:“靠,你別碰瓷啊我告訴你,誰知道你那樣推一下就倒�!�
林寒勉強(qiáng)坐在地上,聽到這話后掀起眼皮掃了他一眼,眼圈泛著紅,聲音卻越發(fā)冷:“我就是碰瓷也找個有錢的碰,你算老幾?”
“操!”
鐘衡這次伸出手?jǐn)r在中間,頭疼道:“冷靜冷靜,江哥,把宿管招來了,回來今年咱四人什么獎都別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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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打架斗毆,多少吃個警告,到時誰也別想申請獎學(xué)金。
江以河呼出一口氣,把火壓下去一點(diǎn),自顧自走開。
“干什么呢?”
溫遠(yuǎn)開了門,進(jìn)門后掃了一圈,臉色厭倦:“要打出去打行嗎?別連累整個宿舍�!�
同樣是脫離集體,林寒是孤僻,溫遠(yuǎn)則是冷淡和傲氣。宿舍四人混搭,林寒是法學(xué)院,溫遠(yuǎn)是藝術(shù)生,鐘衡和江以河都是計(jì)科院,處了一年多都沒處一塊,只有鐘衡和誰都能說上幾句。
不過溫遠(yuǎn)這樣驕傲的藝術(shù)生反而很受歡迎,江以河雖然跟他聊不到一起,平時還算客氣。只有林寒,和誰也說不上幾句話,平時都是獨(dú)來獨(dú)往,鐘衡和他也都是純粹出于基本禮貌才有交談。
他自己知道,也懶得和談不來的室友多說什么。緩過這陣痛后爬起來,低頭看小腿,才看到右小腿肚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正在向外滲血珠。
鐘衡瞥見,皺眉道:“怎么破了?過來,我給你拿碘伏,你自己擦一下。”
江以河本來把書包拿上桌,看到后臉色頓時有些不自在:“靠,你他媽怎么那么不禁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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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遠(yuǎn)本來在桌前收拾東西,聽到動靜后漠然向那邊看了一眼,但什么都沒說,過了會收回目光。
林寒都沒理,他漫不經(jīng)心說:“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會處理�!�
他抽了張紙巾把桌面上的水擦了,仰頭把瓶子里的水喝完,轉(zhuǎn)身進(jìn)了浴室。
溫遠(yuǎn)涼涼道:“跟他過不去干什么?回來告到輔導(dǎo)員那里去,還是算你錯�!�
江以河道:“我怕他嗎?”
說是這么說,他拿起手機(jī),打開微信,找到林寒,打算發(fā)個紅包了事。他不是不講理的人,林寒這傷還是他的錯多。
——消息已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林寒把他拉黑了。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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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河把手機(jī)一摔,心想,他媽的,管他呢。
林寒進(jìn)了浴室,靠著墻,長長嘆了口氣。
他疲憊地抹了一把臉,走到水龍頭前接了一捧冷水潑臉。右小腿一抽一抽的開始疼,讓他走路都有點(diǎn)一瘸一拐。
真狼狽。
口袋里手機(jī)震了震,秦曉給他發(fā)了消息。
秦曉:【我讓你室友滾蛋,他回去沒找你事吧?我聽說那人脾氣不太好】
林寒靠在墻壁上:【沒,他還沒那么傻逼】
秦曉:【那就好,他要是欺負(fù)你,你來找我�!�
林寒忍不住笑了笑:【你也進(jìn)不了男生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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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曉:【我手段多著呢,怕他。你好好休息,有情況找我�!�
林寒:【嗯�!�
秦曉:【晚上要趕論文,提前說啊,寶貝。】
林寒:【別這樣叫我,肉麻�!�
秦曉回了他一個油膩的丫頭你要乖表情包,半點(diǎn)看不出平日里高冷的做派。
林寒收起手機(jī),彎腰看了看傷口,好在不怎么深,只是有點(diǎn)長,最近兩天是走路不便了。他看了看課表,明天晚上的晚課和秦曉是一節(jié),為了不讓她看出來異常,估計(jì)得翹。
反正他翹晚課是經(jīng)常的事,秦曉最多微信上念叨他幾句。
林寒正想著,鐘衡在外面敲門:“小林?方便開門嗎,我看看傷口�!�
門打開,林寒皺眉道:“不用,沒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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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叫沒事?”鐘衡難得強(qiáng)硬,“過來,抹一下就好,你怎么跟小孩似的。”
林寒:?
他拗不過,被鐘衡帶出去,坐回椅子里。
鐘衡在他面前蹲下,道:“腿伸出來給我�!�
林寒只好把腿伸出去。
他今天穿的是齊膝短褲,露出的小腿筆直纖細(xì),線條勻稱,皮膚很白,細(xì)膩的像女孩,膝蓋圓潤一點(diǎn),還微微泛著粉。
鐘衡擦碘伏時下意識掌住他的腿,是腳踝上面的那部分,幾乎能被他一把握在手里。
林寒本人毫無察覺,還彎腰看他:“你這碘伏是不是過期了?沒感覺�!�
“碘伏本來就不疼,而且我還沒抹到傷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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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衡說著,手上一偏,林寒頓時嘶了一下:“……輕點(diǎn)�!�
“不是過期了?還說自己沒事?”
林寒被噎了一下,垂著頭沒吭聲。
鐘衡自下而上看他,看到他略長的黑發(fā)散落下來,五官漂亮干凈,弧度柔和,偏偏每天都繃著臉,看誰都十分冷漠。
最后他沒再說什么,把傷口處理好后叮囑:“注意別沾水�!�
林寒晃了晃,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jìn)去。
結(jié)果晚上鐘衡被學(xué)生會的事叫出去一趟,回來時比較晚了,溫遠(yuǎn)不在,估計(jì)是回了校外的租房。江以河帶著耳機(jī)在打游戲,浴室門開了,林寒穿著寬松的睡衣出來,褲子很短,到膝蓋上面一截。一雙腿被熱氣蒸得透出粉色,腳踝細(xì)得要命。
鐘衡愣了愣,才意識到今天看室友看得有點(diǎn)太多,移開目光問:“我不是說,傷口別碰水嗎?”
林寒沒想到他還記著這茬,茫然片刻,含糊道:“沒什么大事,你看,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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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走了兩步,把腿轉(zhuǎn)了轉(zhuǎn),身上的水汽混合著沐浴液的香氣全部撲在鐘衡臉上,半濕的黑發(fā)下耳廓秀美,后頸彎下時突出一小塊骨頭。
“嗯�!辩姾獯掖覓吡艘幌聜�,確定沒事后,轉(zhuǎn)身拉開距離,不敢再看,“有什么事記得和我說。”
他動作很快地拿起東西進(jìn)了浴室,林寒隱約覺得不太對勁,估計(jì)是被學(xué)生會的事情煩到了。
這么想著,他慢吞吞地拿起毛巾繼續(xù)擦頭發(fā),正要回自己的桌前坐著,身后江以河忽然把耳機(jī)拿下來,悶聲道:“喂�!�
林寒看了一圈,目前宿舍就他們倆人。
他只能轉(zhuǎn)過身,一邊擦頭發(fā)一邊看著江以河。
“你微信把我拉黑干什么?”江以河舉起手機(jī),沒好氣地道,“我都沒拉黑你!發(fā)紅包都發(fā)不過去�!�
林寒奇道:“不是有宿舍群嗎?有事在群里說不就行了,反正我們也沒什么好說的�!�
這話是真理,可江以河面子上下不去:“喂,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你了?你對我那么大意見?再說秦曉跟你不是朋友,有你這樣管朋友戀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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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提秦曉也就算了,提起后林寒就冷著臉,把毛巾掛在一邊:“她要是喜歡你,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但是她又不喜歡你,你死纏爛打,當(dāng)然是你不要臉�!�
江以河:“……我真的是……”
他按了按眉心,五官越發(fā)冷峻,干脆把話都說清楚:“不是,我記著剛開學(xué)時候我們關(guān)系還可以吧?是你自己后來發(fā)神經(jīng)不理我的吧?哎,林寒,你……”
“你閉嘴吧�!绷趾E然打斷他,靜了兩秒,他說,“是,是我發(fā)神經(jīng),我不僅當(dāng)時不想理你,現(xiàn)在、以后都不想理你,可以了嗎?我他媽就是個神經(jīng)病,你別跟神經(jīng)病說話不就行了?”
說完后他閉了閉眼,從小腿到腰背都開始疼,氣得想下樓跑三圈。
江以河本來是想看看他的傷口,再讓林寒解除黑名單,他把錢轉(zhuǎn)過去。沒想到兩人說了幾句后都是越說越氣,頓時冷笑著起身:“那你這個神經(jīng)病還在這里呆著干嘛?退宿申請表,舍長那里不是還有?我拿出來,你現(xiàn)在就填!”
鐘衡是舍長也是班干部,桌上東西很多,江以河記著他那里還有別的宿舍多的退宿表,此刻火氣上頭,管不了那么多,就要按著林寒寫。
林寒下意識退了一步,隨后罵道:“你他媽是不是有病……等下,別抓我!”
江以河一手按住他的肩,輕而易舉把人壓住扯過來:“怎么?讓你走你還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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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掙不開他,肩膀被抓得生疼,恨不得在江以河臉上扇兩巴掌:“你是腦子里進(jìn)水了?放手!媽的,你怎么不退宿?”
“我退什么?到底誰天天像個神經(jīng)病,正常交流都沒有,當(dāng)然誰退宿了。”
江以河說完后,林寒卻忽然不動了,他全身僵硬,頭低著,只有被按住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下一刻,他一聲不吭地拿起筆,扯過一張申請表就去寫。第一筆寫的學(xué)院,手就抖得不成樣子。
江以河愣了一下,不知不覺放開手,轉(zhuǎn)而去拉他:“哎,你怎么……”
林寒反手拍開他,聲音很響,結(jié)果他自己手掌痛到發(fā)麻:“滾!別碰我!”
他盡力控制,聲音里還是已經(jīng)帶了哭腔。
江以河傻了。
他這下冷靜不少,有點(diǎn)手足無措地彎腰去看林寒:“哎,不是,這就哭了?你別哭啊,別寫別寫,我胡說的行不行?你哭個什么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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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衡聽到外面有動靜,快速洗完澡出來,就看到林寒垂頭站在他桌子旁邊,江以河正試圖去拽他的手,回頭看見鐘衡出來,如獲救星:“舍長,你過來哄……不是,勸勸他,我沒那個意思……”
林寒沒吭聲,抽回手,幾下把申請表龍飛鳳舞地填完,回身走到自己的桌子前。
鐘衡眼尖,看到他臉上有水珠往下落。
鐘衡心里一萬口氣嘆不出來:“……我就洗個澡,江哥。”
他使了個眼色,江以河只得放開林寒,跟著他走出了寢室。
現(xiàn)在走廊上沒什么人,兩人拐到走廊盡頭,半開的窗戶不斷流入外面的暑熱。
“怎么回事?”
江以河有點(diǎn)懊惱,把事情大概說了后,又氣急:“我他媽也沒想到他能這么哭……早知道不說那么狠了�!�
鐘衡:“……你說你嘴賤那幾句干嘛,他本來就是法學(xué)院那邊分完宿舍多出來的,跟咱們一起住,你讓他換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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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以河:“我也沒真的讓他換啊!”
他憋了憋,補(bǔ)充道:“他也就是脾氣怪了點(diǎn),其實(shí)挺干凈,還安安靜靜的,比那些男的好多了�!�
鐘衡:“嗯�!�
江以河:“不是,舍長,這我真沒辦法,哄人還是得你去哄。”
鐘衡想了想,伸手道:“下個月,幾個學(xué)院的籃球比賽,你給咱們拿個獎回來�!�
籃球隊(duì)歸學(xué)生會的體育部管,拿到獎,學(xué)生會一樣受到夸獎。
“成交�!苯院优牧怂幌�,“你去吧,我在這抽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