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夏天的具象化
「強臺克蘇預計今晚自崇亦市登陸,全國各城市正評估臺風對民眾安全的影響,晚上九點將陸續(xù)公布明日是否停班停課——」
放在客廳當背景音的電視忽然沒了聲響,取而代之的是外頭電閃雷鳴、雍塞交通下不停歇的喇叭嘈雜。
李屈洐停下整理衣物的動作,掀開臥室落地窗窗簾,外頭萬家燈火絲毫不受天氣影響。
看來是他家先自行宣布放臺風假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剛搬來新住處第一天,李屈洐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找到電箱,反覆扳動開關卻還是沒有恢復電力。
大晚上的黑燈瞎火,唯有窗外零碎的光照在地上,襯得人孤寂無依。
他無奈的播通管委會的電話,等待接通的短暫空檔,李屈洐打算問問隔壁住戶有沒有面臨同樣的情況,剛走到玄關處,舉在耳邊的手機響起冰冷的機械nv音,電話被自動掛斷。
李屈洐不滿的情緒頓時浮現(xiàn),邊推開門邊再播一通過去。
他忍住急躁,按下鄰居家的門鈴,說時遲那時快,電話被接起時,恰好與由遠至近的nv聲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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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誰?」
門被打開,李屈洐對上nv人那雙略帶疲憊的眼,熟悉的輪廓撞進視線,泛起微小的漣漪。
她家電視沒關,此刻新聞臨時cha播進一條消息。
「為各位cha播一條關於天氣的消息——臺風正式登陸,崇亦市現(xiàn)在下起超大豪雨,街上一棵行道樹不堪狂風倒下,壓倒一位正在等紅燈的騎士,目前騎士正在醫(yī)院進行搶救。在此提醒民眾臺風天在家做好防臺措施。專家也表示,克蘇大概會成為本國繼十年前安納臺風後最強臺風……」
轟隆一聲,時間像是回到十年前。
下午兩點,蘇別年剛補完一堂數(shù)學課,正坐在快收攤的面店補充快被ch0u乾的靈魂。
天空大概跟蘇別年聽不懂數(shù)學的心情一樣灰暗,幾聲悶雷打在心上,轟隆作響,傾盆大雨接踵而至,大概是為她留下悲愴的淚水吧,蘇別年心想。
「夭壽,怎麼突然下大雨啦�!估习迥锸帐暗揭话耄瑢χ忸^目瞪口呆�!覆皇钦f臺風不會往我們這邊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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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剛好掃到吧�!估习逋屏送蒲坨R,重新打開店里的電視機。
「……安納臺風脫離原路徑,於今日中午十二點轉(zhuǎn)彎,自崇亦市登陸,面對行徑如此詭異的臺風,專家預計安納會在我國停留今明一天半的時間,呼吁民眾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老板夫婦倆人開始哀嘆,蘇別年盯著碗里以往最ai的r0u臊面,頓時覺得索然無味——臺風什麼時候不來,偏偏挑她下課的時間來,而且明天還沒有補習雨下得這麼大,待會根本不知道怎麼回家。
啊,但不回家是不是就不用面對補習班老師出的數(shù)學作業(yè)了
蘇別年撐住頭,看向那一大片雨幕,思考那些邊際的問題,眼神逐漸渙散。
對於十五歲的蘇別年,生活中最大的煩惱不過是需要應付像螞蟻在作業(yè)紙上亂爬的數(shù)學符號了吧。
倏然,蘇別年看見有人沖破雨幕,她的思緒被打斷,眼睜睜看著少年朝自己的方向跑來。
金發(fā),襯衣,牛仔k,背著黑se後背包,身上彷佛有雨後的青草氣味。
是夏天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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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問你們是收攤了嗎?」
他喘著氣,聲音有些沙啞,發(fā)梢滴落的水滴不知是汗是雨。
「本來是準備要收了,誰想得到突然下大雨,收完攤我們也回不去�!估习鍑@了一口氣,起身切了盤豆g�!感浉缫孕┦颤N嗎?」
少年掃了眼菜單:「一碗yan春面就好,麻煩了。」
「年年呢?」老板和藹的看向蘇別年。「還要什麼嗎?」
「不用了,謝謝楊叔�!�
老板娘拿了一條乾凈的毛巾給少年,邊圍上圍裙幫老板打下手,邊開玩笑:「你不是這邊人吧?我都不知道我們這邊還有帥哥是我不認識的�!�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尤其這家面攤也開了十年,凝聚了不少人的感情,蘇別年和老板楊碩茂的nv兒是幼兒園到國小的同班同學,自然也說是從小就認識他們一家。
「不是,我是今天才來湳頃的�!股倌贻笭�,「家里有親戚住這,想讓我來湳頃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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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讀湳高嗎?那剛好跟我們年年同校欸!」
突然被點到名字的蘇別年一怔,抬眼,便對上少年的視線。
——「你好,我是高三的李屈洐。」
從此,對於十五歲的蘇別年,煩惱又多了一件,面對李屈洐時,就連被數(shù)學支配的恐懼都必須先讓步。
「請問有什麼事嗎?」蘇別年打破寧靜,指了指他的手機:「你的電話�!�
李屈洐回過神,說了聲「不好意思」,便先向管委會說明自己的情況。
「我是501的住戶,是這樣的,我家剛剛突然停水停電,費用我也才剛繳完,不知道是什麼狀況?」他聲調(diào)微低,不難聽出里頭微微的慍意。
「不好意思,因為這兩天臺風,我們最快也是明天才能帶人去查看。希望您可以t諒」
他蹙眉,現(xiàn)在的天氣狀況確實不適合出門,再b下去只是強人所難。「知道了,請你們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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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後,李屈洐收起嚴肅,重新直視蘇別年,向她解釋道:「我是隔壁新搬來的住戶,本來想問問你家有沒有停電的」他頓了頓,看向她身後的一片燈火通明,乾笑了下,「但看來只有我家先宣布放臺風假了。」
「那要不要進來坐坐?」蘇別年顯然也聽到了剛剛的對話,側(cè)了側(cè)身,邀請他進來,「停水停電應該很不方便吧?你愿意的話我還有一間客房,你可以在這邊睡一晚�!�
李屈洐斂眸,喉結滾動,似是有千言萬語,最後只得憋出一句:「麻煩了�!�
——她到底有沒有認出他?
男人心中萬馬奔騰,十年過去,蘇別年方才見到他時的表情看不出喜樂,平靜的像在跟普通鄰居說話。
可如果只是「新來的普通鄰居」,誰會邀請一個陌生男子進來自己家中,展開為期一個晚上的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