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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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本想一個人解決后事,但我執(zhí)拗地一定要陪他一起。
開具死亡證明,接受審查,找殯儀館,來來后后好幾天終于處理完后事。錢也花得差不多了。
哥哥和我把家里又大掃除了一遍,把經(jīng)久的紙報撕下,陽光稀稀落落灑進來,這個房間原來也能光亮起來。
開門透氣,把廢棄物扔進垃圾箱,哥哥買了新的床墊和床單,我們住進那間房間,原來住的正式變成客廳。
高低床沒有扔,現(xiàn)在還在用,不過上鋪用來堆物品,下鋪當(dāng)作沙發(fā)。
我覺得空氣變得清新快活起來,希望哥哥也是這么覺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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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xué)校后,老師應(yīng)該是和同學(xué)說過了,他們看我的眼神都隱隱透著同情,雖然他們可能并不想讓我發(fā)覺努力遮掩過。
不過我也無所謂。
放學(xué)后我往校門走,遠遠看到哥哥和他的老師站在樹蔭下交談。
那個老師我認識,是哥哥的班主任,也是哥哥的競賽指導(dǎo)老師,對他很好,對我也不錯。
我走過去時,他們正巧聊完的樣子,老師伸出手和藹地揉了揉哥哥雪白的發(fā)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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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過去,牽住哥哥的手,對老師微鞠了個躬,“老師好�!�
老師也順道揉了一下我的頭,我沒躲開,他笑著說,眼里也偷偷地藏著惋惜,“小接也放學(xué)啦,那和你哥哥一起回家吧。”
我當(dāng)然會和我哥哥一起回家。但我跟他算不上很熟,只點了下頭。
哥哥也笑著,回握住我的手。他們又說了幾句客套話才告別。
哥哥不重地捏了下我的手指,跟我說:“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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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躲著太陽,一邊走一邊聊。
還有人湊過來跟哥哥打招呼,他們是哥哥跳級前班級的同學(xué)。
他們熱情地叫哥哥“納哥”“納哥”,不是因為哥哥比他們大,是因為他們覺得哥哥牛。
也有人跟我打招呼,我不算冷漠地平淡地回過去。
哥哥告訴我,他來學(xué)校拿初中的錄取條,是全免。
我得意地說,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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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的,哥哥很厲害。
我頓了頓,又說:“要不要我也跳級?”
“可以啊,就是你暑假會不輕松哦�!备绺缁兀恢皇謴亩道锾统龉栋舭籼�,牙齒咬開包裝,湊到我面前。
我接過來塞到嘴里,含糊著說:“沒事。”
我們開始上樓,要下雨了,空氣濕濕的。
其實這樣走有點累,哥哥大了我兩歲,比我高了十幾厘米,我們步伐不一。
但我頑強地沒撒手。
爬啊爬,終于爬到六樓。我假裝自己臉不紅氣不喘,等著哥哥開門。
門開之后,我放下書包,平靜地躺到沙發(fā)上,哥哥把電飯煲打開,端了兩碗肉松粥過來。
我坐起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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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坐到我旁邊,繼續(xù)聊天:“今天我還去了派出所,他們說聯(lián)系到我的爺爺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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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安地盯著腳底自己的影子。
是的,是哥哥的爺爺奶奶,不是我的。
我跟哥哥同父異母。
哥哥的媽媽身體本來就不好,生下他后更加虛弱,舊病復(fù)發(fā)去世了。
因為白化病,哥哥被送去醫(yī)院做了詳細的檢查,幸運的是對視力影響較輕,沒有眼球震顫的癥狀,不幸的是查出哥哥沒有輸精管。
之后那個人嘴上說著沒什么,轉(zhuǎn)眼就找了我媽媽。
我一開始是跟著我媽媽的,就我們兩個人。她會抱著我,在狹小破敗的出租屋里,喃喃道,我們會過上好日子。
于是我們被那個人接過去,那時他還有錢。
我的名字是那個人取的,李接,他想我接他們李家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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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個人真可惡。哥哥叫李納,我叫李接。取什么不好偏偏用這個字。
我之前想過把名字改掉,但哥哥總說沒事,挺好的,聽起來多像兄弟。唉。
哥哥的名字是他媽媽取的,希望他能接納自己,好的和不好的。
我沒見過她,哥哥也說他要不記得了。
可我直覺她是位善良美麗的人,我常常祈禱她能原諒我。
哥哥實在是溫柔過了頭,即使是我這樣的存在,在我們相見時,他也是溫柔笑著,說:你好弟弟,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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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下了雨。
傘在哥哥那,我只好跑起來躲到屋檐下。我想,我現(xiàn)在就像那個常用的比喻,熱鍋上的螞蟻。
焦急。
天都要黑了,哥哥還沒有出來,怎么聊了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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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內(nèi)心有答案,但我不想去想,也不敢。
哥哥的爺爺奶奶不想見我,肯定的,如果我是他們也不會想見。
哥哥讓我在外面等下,如果無聊就去附近的那家便利店逛逛,他很快就會出來。
很快嗎,我從明媚的陽光等到昏暗的大雨。
這雨真挺大的,如果哥哥還要跟我回家的話,他的那把傘可能遮不住我們倆。
哥哥會和我回家嗎……
“哐啷——”
門開了。
哥哥走出來,說:“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