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越界
艦長休息室內(nèi)的沙發(fā)只作臨時休息使用,坐墊并不寬大,光是哨兵躺在上面就幾乎擠滿了,更別提他身上還壓著向?qū)А?br />
唐安伸直手臂讓出一點空間,雙腿岔開,一條腿跪在座墊上,另一條腿撐在地上,照明的光線被他臉頰兩側(cè)垂落的發(fā)絲遮擋,他的嘴角抿起,顯得有些陰沉。
這副表情讓時文柏想起了他差點把向?qū)У牧x肢拆下來的那個晚上。時文柏下意識摩挲著指尖的發(fā)絲,那縷白發(fā)已經(jīng)染上了他的體溫,摸起來柔軟順滑。
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到要被惹炸毛的程度吧?
時文柏暗自思忱著。
說起來,向?qū)д臉幼右膊诲e。
“您想要我陪您玩什么?”時文柏笑著問。
“你是不是膽子太大了些?”
哨兵這理所當(dāng)然又帶著點哄人意味的態(tài)度讓唐安困惑,“我什么時候說過,我要你陪我玩�!�
他承認這兩天他心情很好,腿也沒再疼過�?赡苁潜憩F(xiàn)得太友善,所以才被時文柏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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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時文柏身上隔著衣服傳來的熱度讓唐安有些燥,他的視線掃過被時文柏捏著的發(fā)絲,憶起因為哨兵精神狂暴時被迫削掉的那一縷頭發(fā),心生不快。
“分明就是你,想方設(shè)法和我貼在一起,”說著,唐安把纏在時文柏手指上的頭發(fā)扯了下來,向下俯身湊得更近,“這是第幾次了?時文柏,你自己數(shù)數(shù)�!�
這么近距離和向?qū)哪肯鄬Γ鹜恋靡�,哨兵有些扛不住,不過還是沒舍得移開視線。
“也就……”時文柏支吾了一聲,“大概……沒幾次吧�!�
唐安嗤笑一聲,道:“就這么喜歡我…的向?qū)�?�?br />
一次呼吸穿插在這句話中間,時文柏分不清是意外還是向?qū)Э桃獾耐nD,但他不愿意落下風(fēng),克制住身體的顫抖。
“主要還是你的臉好看。”時文柏眨著翠綠色的眼睛,嘴角上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了吧。
“我…很~喜歡你的長相~”
一如他們初見時的那句稱贊,語氣卻比當(dāng)時輕佻得多,黏糊糊的,帶著某種曖昧的暗示。
唐安從小生活在威爾科特斯家,缺少父母關(guān)注又常被兄弟姐妹欺壓,進了向?qū)W(xué)校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長得好看。而他真正開始利用美色和s級向?qū)У纳矸萁粨Q利益,是退役后,剛開始從商的時候。長發(fā)也是從那時開始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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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在繁榮派站穩(wěn)了腳跟,他就再也沒遇到這種情況。
他還不至于因為一句話就生氣,只是……過去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好像沒有對哨兵產(chǎn)生影響。
明明這一切都是他強加給時文柏的,時文柏怎么能這么平靜?
和他想看到的不一樣。
唐安腦中的弦突兀地斷了一根,放慢語速道:“是嘛?我也挺喜歡你的,尤其是你……”
他滿意地看著下方的哨兵呼吸凝滯,才接上后半句話,“很抗揍�!�
他的手臂撐直,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隨后,時文柏臉側(cè)的坐墊被他更用力地按下,陷得更深,另一條手臂抬起蓄力。
殺氣騰騰的精神力撲散開來。
“!……等等!”
時文柏著急忙慌地抬手摟住了他的腰,“我錯了!我沒說完呢,您不止長得好看,向?qū)睾寐�,而且技術(shù)很好,人美心善,我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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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安被時文柏拉著向下一個踉蹌,結(jié)結(jié)實實地摔回了哨兵身上,沒揮出的拳頭不了了之。
人美心善是能拿來形容他的?
“松手�!碧瓢驳�。
“好吧好吧,是我纏著你,不是你要我陪你玩�!�
時文柏認輸般地把臉埋在向?qū)ьi側(cè),手上力道卻絲毫不減,“精神力躁亂已經(jīng)很疼了,您別打我行不?”
語氣倒是一點也顯不出害怕。
唐安戳穿他的謊言,“以我給你向?qū)氐念l率,你還頭疼的話,我要重新評估你有沒有能力和我一起下遺址探險了�!�
話音未落,哨兵的手悉悉索索地從他的衣服下擺伸了進來。腰側(cè)的皮膚與溫?zé)岬闹父瓜嘟佑|,輕柔的觸碰若有似無,有些癢癢的。
“您真的放心我和您一起去遺址探險,”時文柏問,“不怕我半道黑吃黑?”
他們貼得很近,能清楚感受到對方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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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還是退役前的狀態(tài),我確實得擔(dān)心一下�!�
向?qū)П揪蛯ν燃壍纳诒袎褐�,更別提現(xiàn)在的時文柏是個用不了精神力的病危哨兵,唐安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
他原先的計劃是獨自一人探索遺址,帶上時文柏純粹是為了路上解悶。
“也是……”時文柏被這毫不留情的話扎到了痛處,遺憾地嘆了口氣,“唉,我風(fēng)光的時候,您還在學(xué)校讀書呢�!�
話題被他帶跑偏,唐安分神回憶了一下時文柏的履歷,對上自己的,“已經(jīng)畢業(yè)了�!�
“是嗎?”時文柏在心里掰手指算了算,“好像是……”
剛被授勛的那幾年,作為帝國最年輕的少將,時文柏過得瀟灑又風(fēng)光,根本不會想到未來的日子會一落千丈。
現(xiàn)在更是糟糕……被向?qū)娴脠F團轉(zhuǎn)。
思緒流轉(zhuǎn),時文柏嘀咕了一句,“沒能把您招募進艦隊,是我的損失�!�
唐安不喜歡往回看,也從不去憂慮過去犯下的錯,無法共情時文柏話語中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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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時睡眠質(zhì)量就不好,這兩天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更是睡得少,這會兒趴在哨兵身上,暖烘烘的,讓他有些犯困。
時文柏突然反應(yīng)過來,“等等,你那句話的意思是嫌棄我不夠強��?我可是……?”
肢體放松后增加的重量壓在了時文柏的身上,悠長的呼吸聲在時文柏的耳邊響起。
他能感受到向?qū)夥诺木窳υ诰�,但唐安就這么安靜地睡在他身上,還是讓他驚訝地睜大了眼,連沒說完的話都忘了。
過于越界了。
或者說,對于親吻過、睡過,對雙方的熟悉有一大半是靠白紙黑字的履歷的他們倆來說,親昵地相擁而眠,過于親密。
他們的心跳聲逐漸重疊。
時文柏摟著唐安腰部的手臂僵在原位,生怕自己的觸碰會驚醒身上的人。幾秒后,他又懊悔自己為什么要考慮向?qū)煤貌缓茫胍讶藦乃砩贤葡氯ァ?br />
他的手才剛剛抬起,身上的向?qū)ж埶频卦谒念i側(cè)蹭了蹭,幾縷發(fā)絲滑落,帶著涼意覆在了他領(lǐng)口處裸露的皮膚上。
隨著時間推移,胸膛撲通撲通的兩道聲音錯開——是他的心跳得更快,搶了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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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文柏的手重回原位,視線虛虛落在休息室的天花板上。
根本不想推開,完蛋了。
時文柏放棄抵抗,放空自己,搜羅了一圈可能的解釋,最終將自己的猶豫和遲疑歸因于對向?qū)氐囊蕾嚒?br />
他暗自點頭,決定在探完遺址之后就遠離向?qū)В僖膊皇芩M惑。
不過,離開之后,要去哪兒找像唐安這樣愿意穩(wěn)定提供向?qū)氐南驅(qū)亍裨陙y的時候他連房門都出不了,未來他真的有可能離開嗎?
時文柏又想起了自己的死亡倒計時。
他還從沒有去探索過完整的外星文明遺址,那里有多大?他們會在哪里花費多長時間?運氣夠好的話,應(yīng)該能在精神徹底崩潰前結(jié)束探險?
……要是當(dāng)年去向?qū)W(xué)校招攬艦隊成員時,把唐安招入麾下就好了。
已經(jīng)過去太久,他根本記不得當(dāng)時有沒有和還是學(xué)生的向?qū)Т蜻^照面,只是直覺,如果當(dāng)初他們見過面,他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有抓住機會。
想這么多干嘛?反正過去是無法改變的,未來也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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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文柏在心里唾棄了一下都要死了還七想八想的自己,如同抱抱枕,摟著唐安的腰把人向上挪了挪,把他白色的長發(fā)捋順,找了個兩人都舒坦的姿勢,閉上了眼。
“我喜歡你�!�
面容模糊的人穿著向?qū)W(xué)院的校服,站在唐安的面前,羞怯但堅定地表達愛意。
唐安轉(zhuǎn)身,新的人影湊上前來,“我喜歡你。”
唐安皺著眉躲開,卻落入了人群的包圍中。
聲線各異、身型不一的影子都在說:“我喜歡你�!�
他們從沒見過面,為什么能對著他說出“喜歡”這種話?
唐安愣在原地。
他明明是個被親生母親嫌棄的累贅,為什么會被他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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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中的一道向他伸手,他避無可避,被人撩起白色長發(fā)中的一縷,“我喜歡你�!�
“我明白了,”唐安喃喃自語,“這是個夢�!�
大概是因為他睡前放出了精神力警戒,潛意識異�;钴S,又被時文柏的話勾起了回憶,才構(gòu)建出這樣的夢。
他揮手打散身邊看不清臉的身影,低頭看向腳下。
深色的地面泛起漣漪,映出夢中他——尚未抽條長開的少年模樣。
少年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和陰郁的眼神放在一起,格格不入。
唐安搖頭,想結(jié)束夢境。
恍惚間,似乎有人輕輕撫過他的頭發(fā),溫暖的感覺包裹著他,他沉入了更深一層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