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廠長千金</p>
直到那輛炫酷的桑塔納2000剎在自己跟前，張紅還不太敢確定，那輛車是來接自己。東寧師大的西校門十分破敗，坑洼的街道延伸著兩面廉價的餐館。在一派塵土油煙中，鉻銀色的車身嶄新锃亮，引來許多目光。車門打開。從車上跳下來一個高高瘦瘦</p>
叼根牙簽的小年輕。個子很高，表情很吊。嘴里叼著三根上翹的牙簽，平添一股二逼氣質(zhì)�！蹦憔褪菑埣t？“牙簽?zāi)凶岄_車門。張紅爬進車里。喲嗬。真皮沙發(fā)，羊毛地毯。暴發(fā)戶啊。前面的胖司機，艱難地扭動他滾圓的身體，從前面轉(zhuǎn)過來打量張紅。這個死胖無疑也是本年度時尚標桿。太陽鏡</p>
鴨舌帽和腦袋后面的小辮子，顯然是對偶像劉歡的崇高敬意，然而因為那頂綠方格帽，整體效果像頭頂綠毛龜�！睆埣t老師�。績z好儂好。“”您好您好！師傅您貴姓？“”我不姓桂我姓胡。張老師不是本地人哦？“”嗯，我是北方人�？忌洗髮W(xué)才來東寧�！啊蹦憔氝^伐？“”啊？練什么？“”問你練過功夫沒有？“”……什么，功夫？“”中國功夫！“”……沒有。“”那你，會唱歌伐？“”��？什么歌？“”問你會不會唱歌。天上的星星不說話，該出手時就出手啊�！啊薄粫！芭趾せ仡^去，跟副駕上的牙簽?zāi)袑σ暳艘谎�。張紅覺得車廂里的氣氛有些詭異，小心問了句：”有什么……問題嗎？“牙簽?zāi)邪蜒篮瀼淖彀屠锬贸鰜�，轉(zhuǎn)身扒拉在坐椅上，”等一下見到我們教主，你不要說話，也不要亂動。我跟胡哥做什么，你就跟著做什么——聽懂沒？“張紅：”為什么？“牙簽?zāi)邪蜒篮灥鸹厝�，陰惻惻地說，”因為上一個家庭老師，現(xiàn)在還醫(yī)院躺著。“張紅嚇了一跳�？磥砬鷱S長一家都不是一般人。曲向前，男，漢族，1953年4月生，南江省東寧縣人。1982年7月畢業(yè)于東寧師大機械工程系。1990年任東寧市東風(fēng)摩托車廠副廠長，1992年4月創(chuàng)辦前進汽車配件廠，兩年后該廠成為上汽大眾的供貨商。1994年曲向前全資收購東風(fēng)摩托車廠，從此開…</p>
直到那輛炫酷的桑塔納2000剎在自己跟前，張紅還不太敢確定，那輛車是來接自己。</p>
東寧師大的西校門十分破敗，坑洼的街道延伸著兩面廉價的餐館。在一派塵土油煙中，鉻銀色的車身嶄新锃亮，引來許多目光。</p>
車門打開。從車上跳下來一個高高瘦瘦</p>
叼根牙簽的小年輕。</p>
個子很高，表情很吊。嘴里叼著三根上翹的牙簽，平添一股二逼氣質(zhì)。</p>
”你就是張紅？“</p>
牙簽?zāi)凶岄_車門。</p>
張紅爬進車里。</p>
喲嗬。真皮沙發(fā)，羊毛地毯。暴發(fā)戶啊。</p>
前面的胖司機，艱難地扭動他滾圓的身體，從前面轉(zhuǎn)過來打量張紅。</p>
這個死胖無疑也是本年度時尚標桿。太陽鏡</p>
鴨舌帽和腦袋后面的小辮子，顯然是對偶像劉歡的崇高敬意，然而因為那頂綠方格帽，整體效果像頭頂綠毛龜。</p>
”張紅老師啊？儂好儂好�！�</p>
”您好您好！師傅您貴姓？“</p>
”我不姓桂我姓胡。張老師不是本地人哦？“</p>
”嗯，我是北方人�？忌洗髮W(xué)才來東寧�！�</p>
”你練過伐？“</p>
”啊？練什么？“</p>
”問你練過功夫沒有？“</p>
”……什么，功夫？“</p>
”中國功夫！“</p>
”……沒有�！�</p>
”那你，會唱歌伐？“</p>
”啊？什么歌？“</p>
”問你會不會唱歌。天上的星星不說話，該出手時就出手啊�！�</p>
”……不會。“</p>
胖胡扭回頭去，跟副駕上的牙簽?zāi)袑σ暳艘谎邸?lt;/p>
張紅覺得車廂里的氣氛有些詭異，小心問了句：”有什么……問題嗎？“</p>
牙簽?zāi)邪蜒篮瀼淖彀屠锬贸鰜�，轉(zhuǎn)身扒拉在坐椅上，”等一下見到我們教主，你不要說話，也不要亂動。我跟胡哥做什么，你就跟著做什么——聽懂沒？“</p>
張紅：”為什么？“</p>
牙簽?zāi)邪蜒篮灥鸹厝ィ帎艕诺卣f，”因為上一個家庭老師，現(xiàn)在還醫(yī)院躺著。“</p>
張紅嚇了一跳。</p>
看來曲廠長一家都不是一般人。</p>
曲向前，男，漢族，1953年4月生，南江省東寧縣人。1982年7月畢業(yè)于東寧師大機械工程系。1990年任東寧市東風(fēng)摩托車廠副廠長，1992年4月創(chuàng)辦前進汽車配件廠，兩年后該廠成為上汽大眾的供貨商。1994年曲向前全資收購東風(fēng)摩托車廠，從此開始了東風(fēng)摩托車橫掃東南五省的輝煌歷程。曲向前因此成為東寧首富，被譽為”摩托大王“。</p>
其后當選省人大代表，曲向前的履歷因而也廣為散布。96年高校取消包分配，張紅的男友薄清波一畢業(yè)，就義無反顧地投至曲向前麾下，成為前進汽車配件廠的一名初級工程師。</p>
張紅來當這個家庭教師，一是因為導(dǎo)師陳思范介紹不好推卻，二來也有私心，想看看平日見不著的男朋友。</p>
她沒想到這個家庭教師并不好當。</p>
車一開就到了北面的開發(fā)區(qū)。</p>
這一帶是東寧工業(yè)區(qū)，有不少八十年代的老廠，也有新近蓋的廠房。曲向前的東風(fēng)摩托車廠，還有前進汽車配件廠，占了開發(fā)區(qū)的好大一塊地。</p>
車還沒到曲向前的工廠，路過一個學(xué)校。正是放學(xué)時間，大門熙熙攘攘，都是學(xué)生和家長。</p>
胖胡拿大哥大接了個電話，驅(qū)車三拐兩拐，到了某處老舊的街道。</p>
雖然是郊區(qū)，街道卻很狹窄。兩側(cè)老樓跟前，還有行道樹和亂放的自行車。優(yōu)秀的桑塔納2000挪動在自行車</p>
三輪車</p>
黃包車中間，英雄無用武之地。</p>
行不多時，就到一個搖搖欲墜的自行車雨棚跟前。雨棚一側(cè)是廢舊建材和垃圾桶。旁邊有一群打架的青少年。</p>
說是打架，其實是一群人打一個。</p>
張紅坐在靠過道的那一邊，看得很清楚。</p>
挨打的是個看著有些瘦弱的少年。面貌清秀。十五六歲模樣。</p>
剛開始的時候沒有真打。就是推搡，拉扯，搶他書包。</p>
有個混混撕開他書包，往地上倒。</p>
沒有倒出什么值錢的東西。就一堆書，稀破的鉛筆盒，還有一個掉漆的汽車玩具。</p>
那個混混好奇地撿起汽車玩具，失望地發(fā)現(xiàn)真的只是一個破玩具，就扔在地上一腳踩扁。</p>
一直隱忍不發(fā)的那個受欺負的少年，怒了。</p>
他低下頭，躬起身，朝那混混猛沖過去。那人被撞倒在地，捂著肚子嚎。</p>
幾個人群起而攻之，將少年撩倒在地，拳打足踢。</p>
張紅很著急，胖胡卻慢悠悠地把車停向路邊。</p>
張紅看到幾個人拿腳踹那孩子，真急了，”開門，我要下車！“</p>
張紅下車，正要朝那個男孩走去，只聽頭頂上傳來一聲嬌咤，”晴空——霹靂——“</p>
掠過流星似的一個球。</p>
那球正砸在一個小混混的后腦門上。</p>
小混混抱頭嚷嚷，轉(zhuǎn)過身來正要看是誰砸他。</p>
張紅放眼望去。</p>
只見天地間大風(fēng)呼嘯，萬物獵獵作響。西面天空五色流離，晚霞絢爛。伴隨著那一聲晴空霹靂，從那五彩的光線中，蹦出來一個威風(fēng)凜凜</p>
霸氣沖天的女英雄。</p>
因為夕陽的光線正照射在她圓潤滾滾的身影上，張紅看出來，這個球一樣的風(fēng)采卓絕的奇女子，才是二十世紀城鄉(xiāng)接合部時尚潮流的最高代表。</p>
身披窗簾布，內(nèi)搭的確良。腰掛喇叭褲，腳蹬阿迪王。頭發(fā)燙成代表九十年代鄉(xiāng)村審美巔峰的屎黃色，好像飛在空中的一坨翔。</p>
女英雄從樹上跳下來的時候沒收住腿，摔了一個狗吃屎。</p>
這里是城鄉(xiāng)接合部，不知道誰在街上放羊，搞得地上都是羊屎。女英雄摔在地上的時候在喊”看招——“張著嘴，就吃上了。</p>
胖胡和牙簽?zāi)幸姞睿蠛粜〗械乇忌锨叭�。牙簽�(zāi)屑钡眠B牙簽都掉了。</p>
但是等他們趕到面前，女英雄早就從羊屎中一蹦而起，朝那群殺人不眨眼的小混混勇敢地撲了上去。</p>
只見她在人群中狂飆突進，幾進幾出。出拳</p>
蹬腿，虎虎生風(fēng)。所到之處，敵人望風(fēng)披靡，接二連三咚咚倒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