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掀開幕簾，走了出去，眼光直視沈晏禮。</p>

    從懷中拿出婚書，和那半枚玉佩，置于掌中。</p>

    「沈大人，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從前是我愚鈍，年少不知事，耽誤許多事，也給自己帶來了不少麻煩�！�</p>

    「而今我終于發(fā)現(xiàn)，我與沈大人之間，實在算不上熟稔，也無情愛一說。若是強行結(jié)為姻緣，反倒易成怨偶，更不知是福是禍�！�</p>

    蘭香捧上燭火，我抖了抖婚書，迅速點燃了邊角，泛黃的紙張便燃作一團火焰。</p>

    一息之間，婚書成了一團灰燼。</p>

    我抓起案臺上的一把灰，抬高手腕，慢慢地松開手，灰燼就在我和沈晏禮眼前一點點地落下，消散，湮滅。</p>

    沈晏禮面色緊繃地看著這一切，唇色有些慘白，嘴唇嚅動，竟說出了一番荒唐話。</p>

    「我若娶你，必然是一生一世愛之重之，絕不會讓你受委屈。若我以往有不當(dāng)之處，我會改，你……你不能退親！」</p>

    話說完，他自己反倒愣了一下。</p>

    連我也不知，他為何要說出這樣的話，像是作出誓言一般。</p>

    畢竟，他如今心中裝的人是蘇柔，他上門求娶也是為了蘇柔。</p>

    求娶我不成，他還可以求娶楊慈周慈，只要能讓蘇柔滿意，他可以娶任何人。</p>

    我平靜道：「沈大人，請回吧�！�</p>

    眨眼睛，沈晏禮恢復(fù)了常態(tài)，又成了那端正清雅，克己復(fù)禮的君子風(fēng)范。</p>

    他涼薄地看著我，一如前世的冷漠和寡情，我高懸的心放了下來，他與我不一樣，他并未重生。</p>

    他探究地問道：「你，為何不愿？」</p>

    我突然便又想到，前世洞房花燭夜時，大約是為了不看我的臉，他在歡愛前熄滅了滿屋的燈。</p>

    而我，還曾傻傻地以為，他是怕我羞澀。</p>

    甚至，成婚三載，他都極少與我親近歡好。</p>

    而他的母親卻又時時催著我，要盡快懷上子嗣。</p>

    為此，我甚至不恥主動求歡，穿著露骨的衣裳到他跟前。</p>

    卻只換來他一句：「我不喜你這般，行事放蕩，難登大雅之堂。」</p>

    一陣熱意沖撞了我的眼眶，我壓制住滿腔的酸澀，看著眼前的沈晏禮，一字一句道：「因為，求娶我，你不配。」</p>

    沈晏禮是拂了袖走的，顯然我的這句鄙薄之語，在他看來甚為不敬。</p>

    他走前，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慢慢道：「終有一日，你會后悔�！�</p>

    我盯著他的背影，恨意遍布我全身。</p>

    沈晏禮，這一次，后悔的該是你，還有蘇柔……</p>

    我既然回來了，便不會讓你們好過。</p>

    走出李家的沈晏禮是帶著怒氣的，卻在跨過門檻那一刻，步伐停頓了，他突地呼吸一窒，身體微顫地回首看。</p>

    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了，分明對這門親事避之不及的，卻總有一股力量，驅(qū)使著他再快，再快一些娶她。</p>

    甚至，當(dāng)下總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沈晏禮，回去，回去求她，跪下求她，她是你的妻啊。</p>

    「夫君，夫君……」總有一道嬌柔的聲音，開心地叫著他。</p>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家牌匾，轉(zhuǎn)身而去，一步又一步地往外走，走出天塹般的距離。</p>

    他告訴自己，不過一個李家女，算不得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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