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縈繞

    舒娘起身本想下床，可見晏謙蹲在床尾的位置，若是自己將被褥掀開，光著腳從他身前過定然是不妥。

    可……晏謙如今垂眸蹙眉，額頭上已隱隱有了一層薄汗。

    舒娘暗罵自己竟然在心里褻瀆神明般的三老爺，也許他只是身子不舒服，便趕忙起了身。

    晏謙再睜開眼時就見一雙雪白纖細的玉足與自己近在咫尺之間，女子見他睜眼雙腳往身子一勾，眼里卻帶著關(guān)切看著他，聲音低若蚊蟲問道：“三老爺，可還好？”

    明明神色皆是懼怕，可偏偏還出言問自己可好。

    “快走。”晏謙沉聲道，他只覺得渾身骨骼都緊繃著不敢絲毫放松，他不敢再看那雙雪白，慌忙地閉上眼睛。

    舒娘忙起身穿好鞋子，理了理衣裳才瞥見晏謙死死嵌在木床上的手指，那雙撫摸琴弦的指腹如今毫無血色，本來挺拔直立的身子如今狼狽地趴在木榻上。

    她心里一軟忍不住上前扶起晏謙道：“三老爺快起來�！�

    他的手臂觸碰到她胸前的柔軟時，幾乎所有的克制在此刻都已潰敗，晏謙雙拳收緊，眸色沉黑。

    舒娘只覺得懷中的人有片刻的松懈，僅僅只是須臾之間，他又是緊繃的就像方才是自己的幻覺。

    他被身旁的女子扶到了床上躺著，直覺滿室都是梔子香，心里的炙熱已等不及要化成一江春水。

    朦朦朧朧之中，他睜開眼看著女子的模樣，如此近與曖昧的距離，可對他而言卻是太遠。

    偏偏舒娘看著他對自己似乎是有話要講的模樣，忙靠近他問道：“三老爺可是有話要說�！�

    晏謙只覺得自己的經(jīng)脈都要錯亂了，滿腦子都想將她揉碎在自己的懷里，可最后一絲的理智讓他扯了一絲無力的笑安慰舒娘道：“我沒事，你快走吧�！�

    見舒娘見門關(guān)上，屋子里仍殘余著她身上的清香，躺在這張她方才躺下過的地方。

    晏謙心里的痛不比身上的痛少，為何偏偏是她，為何她是自己侄子的妾室。

    這痛覺幻化成了情欲，充斥著種種不甘心，他臉上浮了一層紅，那抹難以言說的氤氳混著梔子的香，整個人似乎都沉溺在了水霧之中。

    舒娘怕他出什么岔子不敢走遠，等過了許久聽到那聲悶哼才后知后覺明白過來。

    她離開了那間廂房就再也未曾見過晏謙，看著兩個婆子的神色定然也是不知道今日之事的，她這才緩了口氣。

    這一下午舒娘的臉色都帶著一絲紅，直到坐在馬車上陣陣吹來的冷風(fēng)裹挾著寒意才讓她得了清醒。

    她愧疚于自己心里有的那絲羞意，是對光風(fēng)霽月的褻瀆。

    晏謙完了事后將房間收拾妥帖，又將窗欞打開散去了一室說不明的味道這才離去，所幸公孫賀下的藥只要發(fā)泄就能得到緩解，倒不至于損傷他的身體。

    他此時也只以為，自己今后只要提高警惕就不會再中媚藥。

    之后幾日都未曾見到晏謙，佛堂里每日也只有她一人，府醫(yī)來給她換藥時說起才知道鄭氏這是多年的疾病了，今年自入秋以來天就比往年冷，她身子弱自然是難抗風(fēng)寒。

    晏珣的家書是在立冬時到的，他去了巒平收拾妥當(dāng)后就給晏府來了信報平安，晏老夫人高興，將眾人叫到了松鶴院來讀信，連她與青小娘都被請了去。

    許是有幾日未曾見到舒娘，又當(dāng)著長輩的面，青小娘倒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與她問了安。

    舒娘見她這般忙回了禮，倒是看不出二人前些日子的不和來。

    王氏沉著臉掃了舒娘一眼倒是沒說什么，這樣的場合里她自然是不會屈尊降貴的和一個妾室說什么話。

    除了還在病中的鄭氏，其余人已漸漸到齊，晏謙一走進來時舒娘的腦海里就只有一個詞“朗月清風(fēng)”。

    晏謙剛進門就見到了舒娘，只是他的目光只輕輕從她身上掃過，并未有片刻的停留。晏老夫人見他來了才笑道：“你侄兒的家書到了，就你還未讀過了�！�

    那聲侄兒讓晏謙的心又是一顫，舒娘看著他的手指接過那封書信時有些做賊心虛看了眼他的神情。

    依舊是眉目疏冷，一身蒼藍色的錦袍，正襟危坐如山間松柏，眼下好整以暇地將信紙打開一目十行，不過幾霎之間就收好了信道：“恭喜大哥大嫂，大郎此去就正經(jīng)入仕了�！�

    晏誠欣慰笑道：“但愿珣兒能不辜負咱們期盼�！�

    不好說將來撐起門戶的事情，畢竟這家的門戶連他都未能撐起，一切榮華都系在三弟身上。

    過了半晌，晏老夫人就將話引到了晏老太爺身上：“待再過一月就是你們父親的冥誕，這一晃他都已經(jīng)去了十年了�！�

    四下一陣沉默，王氏見眾人面色忙調(diào)和道：“如今大郎也入仕了，父親若是知道必然是高興的�！�

    “是��！”晏老夫人跟著笑了笑，又看了晏謙一眼才道：“如今珣兒成家立業(yè)了，可我心里還是放不下這個老三！”

    晏謙神色嚴(yán)肅，面上驟起寒冰：“戶部還有事，兒子先告退了�！�

    “不許走！”晏老夫人急道：“每次一說你的婚事就用公務(wù)來抵我，今日你給我一個準(zhǔn)話，到底打算何時成婚�！�

    舒娘忍不住看著他側(cè)影，遺世獨立般只一眼就不敢再看，似乎看到了她的打量，晏謙看了一眼屋外天色，神情掠過她時露出一絲漠然，而后云淡風(fēng)輕道：“天色不早了，兒子告退。”

    晏老夫人想當(dāng)場發(fā)作，可看著一旁的眾人還是忍住了怒火。見晏謙人已走遠，晏誠才笑著打圓場道：“母親不必憂心，三弟的婚事或許皇上也有考慮�！�

    若不是賜婚，便是尚公主，正好皇上同胞的妹妹長寧公主還未許人，晏老夫人愣了愣她往日出去赴宴也曾聽到了只言片語的傳聞，只是這些年一直沒個影子這才著急了。

    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fēng)，朝堂上早就有了些影子，不過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