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離去】
待到王氏與景誠被請來書房時，景循跪在地上只是臉上的潮紅已經(jīng)變成了慘白，一旁跪著的嬌娘雖已經(jīng)穿好了衣裙，只是她這衣裳如輕紗哪里是正經(jīng)女兒家穿的，讓人不好細(xì)看。
王氏本來已熄燈，后聽人通傳說是三老爺在大少爺書房，請大老爺和大夫人前去議事，她雖覺得詫異可哪里敢耽擱，忙與景誠一同前往。
如今見這般光景也是愣在一旁許久才想起來要吩咐人出去把守，可轉(zhuǎn)眼見屋里早已只剩他們夫妻和景謙，只有溪娘低著頭站在門外。
“夜里讓大哥大嫂過來實在是因我不便處理，此事有違綱常，我已將下人散去，還望大哥大嫂規(guī)勸好大郎�！本爸t說得平靜，聲色也未起波瀾，湛黑的眸子看不出深淺好似眼前只是平常事般。
離去前他看了一眼放在小幾上的書道：“這些書你帶到山東好好看�！�
“三弟�！本罢\喚了他一聲。
景謙聽明白了這聲里的含義，頷首道：“今夜之事，我只當(dāng)不知�！�
府中諸事若他想知道，一切皆瞞不過他。譬如景循這些風(fēng)流韻事，畢竟不是自己的血脈，他只當(dāng)不知。
可用青樓倌人來羞辱正經(jīng)妾室，事情若是鬧大了，丟人的還不是景家。他想，今夜便是只為了這一個緣由才過來的。
溪娘依舊低著頭，景謙自進(jìn)了書房的門就再未看過她一眼，只是那身月白經(jīng)過她時似乎有片刻的停留，而她抬眸看去就見人已過了月洞門。
景循見他離去這才放松了些，往日里他三五不時的帶人回來的事王氏作為當(dāng)家主母自然有所耳聞，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她甚至還幫著掩護(hù)一二。
如今事情被景謙知道，她心里埋怨一聲多事后還是忍不住規(guī)勸景循道：“這事不管緣由總歸不光彩，且被你三叔瞧見了……”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景誠打斷道：“慈母多敗兒！”
說罷指了指一旁的嬌娘道：“從哪里來的，滾回哪里去。”
嬌娘雙腿早就跪痛了，如今聽這話忙跑了出去，哪里還顧得其他。
此事終究是怪到了溪娘頭上，當(dāng)著景誠的面王氏終究是不好說什么，待到第二日眾人送走了面色不虞眼底烏黑的景循離去后，才聽徐嬤嬤傳話說是夫人勒令她每日去佛堂為大少爺和少夫人祈福。
佛堂大半時間里只有二夫人鄭氏在，今日見溪娘安安靜靜的跪坐在佛前，倒是愣了愣隨后便自行去了里屋。青煙裊裊，二夫人敲著木魚的聲音陣陣傳來，溪娘念了三遍《心經(jīng)》再睜開眼竟有恍如隔世的錯覺。
因著昨日的事，景誠拍了板去山東只能沈麗娘跟著，青小娘和書房里的通房皆不準(zhǔn)跟著去。沈麗娘雖不知所謂何事，但看著臉色不佳的景循，終究是不敢表露一絲喜意。
青小娘一早本不知所謂何事，只是與書房的子吟咬了幾句耳朵后才大概明白，如今更是厭煩透了溪娘，夜里見溪娘從回來就趕到門口奚落道：“到底是官宦人家出來的小姐，伺候爺們的事情也要郎君教�！�
聽不到溪娘的回應(yīng)，青小娘也不介意，又在門口說道：“不過到底是自己嘗了苦果，害我與子吟受牽連，你自己也不好過，今后在佛堂里青燈古佛草草一生倒是與你相配�！�
說罷搖著婀娜的身子轉(zhuǎn)身離去。
鴛兒忙寬慰溪娘道：“小娘莫要難過�！�
溪娘心里倒是說不上難過，今日在佛堂念經(jīng)禮佛倒是心境踴躍開闊了些，長此以往不失為一種修行。
“我去給郎君和少夫人祈福也是分內(nèi)之事，我怎會難過�！毕飳捨康馈�
鶯兒替她梳頭道：“不過每日總是跪在佛堂，到底是傷膝蓋�！�
溪娘摸了摸膝蓋，現(xiàn)下還不適應(yīng)是有些疼痛：“二夫人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不也是好好的嗎？你們就別替我擔(dān)心了�！�
待屋子里只剩自己一人，溪娘才仔細(xì)回想了自入景府以來的經(jīng)歷，這一想才驚覺有一人對自己是有恩的。
她雖知道有恩必報的道理，可……那人如明月般清冷皎潔，對自己不過似尊玉佛悲憫世間罷了。
溪娘猶豫半晌，直到廚房送到的婆子說昨夜自己熬的蓮子羹三老爺竟也趕巧喝了。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一個念頭，神明也是要接受凡人香火的，當(dāng)即就講了蓮子羹等幾樣吃食的方子給婆子聽，讓她轉(zhuǎn)述給廚娘。
她潔癖雖不算太重，但并不愛下廚，每次從廚房出來都覺得沾染了一身的油煙味道，可自懂事起，她就時常做些糕點甜羹去討好旁人，日子久了旁人都夸她好手藝。
景謙夜里寫了幾張奏對，回過神時已是夜半，云飛見昨夜他用完了蓮子羹，今夜就叫廚房做了來：“大人，今日是這蓮子羹是廚房做的，大人嘗嘗味道可比昨日好？”
景謙看了看碗里的蓮子，飽滿的米白色點綴在羹上，周圍撒了些蜜漬的蓮瓣看著倒是與昨夜的手藝一樣，他嘗了一口卻品出了其中的詫異，糖多了些，少了幾分蓮子的清新。
青松看著他皺眉放下忙道：“可是味道不合口？”
“太甜了�！本爸t淡淡道。
“哎，李娘子說這是沈小娘的方子，看來這掌廚的人不同，即使方子一樣味道也難相似。”青松感慨道。
他素來話多，平日里景謙還會提醒他兩句穩(wěn)重，今日卻好整以暇問了句：“為何要給李娘子？”
這話問的也不奇怪，畢竟吃食的方子一般是不會外露的。
“這倒是不知。”青松見他面色沒有不悅就將今日聽到的話悉數(shù)講了一遍：“大夫人一早就傳話讓沈小娘每日去佛堂為大少爺祈福，如今府里又多一人常伴青燈古佛了�！�
見景謙不答，他也覺得平常繼續(xù)說道：“這事兒倒是因昨夜而起，只是沈小娘也是無辜�！�
“隔房的事情，不予置評�！本爸t淡淡道。
青松心里嘀咕，若是如此昨夜為何又要管，像是看穿他所想，景謙又道：“昨夜涉及景家臉面�！�
好像這話也沒有錯，見景謙好似有了些倦意般，青松見狀不敢在叨擾忙退出去抬水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