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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p>

    媽媽臨產(chǎn)的前一天，姐姐她們?nèi)�部被從學校趕了回來。</p>

    一個女人生孩子是如此痛苦的事情，可是媽媽臉上紅光滿面，進產(chǎn)房前，她拽著爸爸的手。</p>

    「我有預感，這次，這次一定是一個男孩！」</p>

    我們在產(chǎn)房外等了一晚上。</p>

    醫(yī)院晚上的燈很亮，慘白慘白，大姐抱著書，一個勁往衣服上擦手心的汗。</p>

    別的家庭在祈禱大小都平安。</p>

    我爸對著虛空念：「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我們老李家出個男丁啊�！�</p>

    說完，他眼睛瞟向大姐，一腳過去，踹爛了她手里的課本。</p>

    「還裝什么，等你弟出來了，家里的錢哪還有給你讀書的份。」</p>

    他大言不慚，毫不避諱。</p>

    大姐目光凝滯了一瞬，抿著嘴，默默把書撿起來放在了背后。</p>

    走廊上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p>

    可在我們家，這是既定的事實，是無需言語的真理。</p>

    女孩的存在仿佛生來就是錯的。</p>

    緊閉的白色大門接納著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門打開了！</p>

    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過去，這一刻仿佛空氣停滯，聽不見半點呼吸聲。</p>

    「產(chǎn)婦大出血！孩子要保不住了！」</p>

    一個大霹靂突然轟下來。</p>

    所有人都沒招架住。</p>

    「怎么可能，她都生了九個了！是你們醫(yī)院有問題，你們醫(yī)院賠錢！」</p>

    我爸像個瘋子，抬手就往醫(yī)生頭上抽，被幾個護士擋住。</p>

    大姐是我們中第一個有反應的人，她腳一軟，直接癱在了地上。</p>

    口中微弱地喚著「媽媽」兩個字，淚水直流。</p>

    突然，她踉蹌著站起來，撲到前面去。</p>

    「救人！救人要多少錢！」</p>

    我爸破口大罵：「錢？人人都能生，就她生娃要花多少錢？！」</p>

    我心里一抽，捏緊了拳頭。</p>

    這畢竟是生我的人。</p>

    是她，把我從冰冷的水中撈起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給了我唯一的庇佑和安全感。</p>

    可現(xiàn)在她要死了。</p>

    我快步走過去扯了扯醫(yī)生的衣角。</p>

    眾人都看向我。</p>

    「那，如果生出來，是個弟弟還是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