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葉柏南
黎沅在這個深夜第一次踏入牧昱琛的私宅。
灰、白、藍(lán)的色調(diào)。
極簡的家具。
很冷寂。
但不單調(diào)。
他的品味一直是男人中的上流。
“放我下來吧。”黎沅晃悠兩條腿,手松開他脖子。
“別動�!�
牧昱琛抱著她在玄關(guān)換了拖鞋,又將她抵在墻壁,單手托住她腰,另一手脫大衣,扯了襯衫。
割破的雙腳始終沒沾地。
黎沅記得鐘雯夸學(xué)�;@球隊的隊長高大威猛,男友力爆棚。
其實牧昱琛才是。
可惜他男友力爆棚的一面,黎沅以后體驗不到了。
屬于任何女人,唯獨不屬于她。
牧昱琛把她放在主臥的大床上,進(jìn)浴室洗澡。
洗完澡回房間,黎沅蜷在被窩里,露出腳,細(xì)細(xì)碎碎的小口子。
“你傷口是不是抻裂了?”
剛才他衣領(lǐng)大開,她發(fā)現(xiàn)紗布隱隱滲出血。
牧昱琛沒回答,在客廳斟了一杯熱水,順便帶了藥膏,“自己涂藥�!�
他從衣柜內(nèi)取出毛毯,去了隔壁次臥。
玻璃碴割破的口子很淺,厚敷了一夜,基本愈合了。
第二天早晨,黎沅迷迷糊糊睜開眼,牧昱琛衣著整齊立在床邊,“別出來�!�
“早餐在床頭�!�
“我母親過來了�!�
最后一句像一顆炸彈,驚得黎沅如臨大敵,她死死地抓著被子,“牧阿姨會進(jìn)來嗎?”
“不知道�!�
這套住宅非常私密,連牧夫人都很少來,她在這里過夜,牧夫人一定起疑。
黎沅冷靜了好半晌,悄悄下床,房門敞開了三分之一,牧昱琛是獨居,白天關(guān)門反而奇怪。
牧夫人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你調(diào)查一件事,沅兒有一只Kelly包,是誰送她的�!�
牧昱琛在茶葉柜前選茶葉,聞言動作停頓了一下,“自己買的吧�!�
“加上配貨要七十多萬,沅兒哪來的錢�!蹦练蛉烁觳泊钤谏嘲l(fā)扶手,“我預(yù)訂的貨,從我手上搶,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牧昱琛選了一罐滇紅茶,分明他就是那位“神圣”,卻面不改色,“有本事?lián)屇�,估計來頭不小,查出結(jié)果包也拿不回�!�
“我擔(dān)心沅兒誤入歧途。”牧夫人瞇著眼,“有錢有勢的糟老頭子最垂涎沅兒這樣的俊俏姑娘了。”
牧昱琛皺眉。
“騙色騙青春�!�
他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不愿意查?”牧夫人這股邪火燒到牧昱琛的頭上,“你認(rèn)識那個老頭子?”
“不認(rèn)識�!�
“給你三天的時間�!�
他在對面坐下,煩躁捏眉心,“嗯�!�
“另外�!蹦练蛉苏Z氣鄭重,“你華伯伯去世了�!�
牧昱琛舀了一匙茶葉,“城西的華家?”
“你還有幾個華伯伯?”牧夫人生氣他不上心,“你回北方讀初中,一個大院的華菁菁,沒印象了?”
“有印象�!蹦陵盆∈种感揲L,指甲修剪得干凈,用白玉瓷的茶具泡茶,極其美觀,漂亮,“吊唁禮是哪天。”
“昨天去世,明天吊唁�!�
“父親去嗎?”
牧夫人搖頭,“華家只剩下華夫人和小姐,你父親不會輕易出面了,我代表他出席�!�
黎父當(dāng)年也接觸了許多大富大貴的人物,雖然是小小的司機(jī),但司機(jī)號稱“了解大佬秘密”最多的角色,所以大佬退休之前會幫司機(jī)安排好工作,交易自己一輩子的秘密。
黎父曾經(jīng)說過牧淮康開玩笑給牧昱琛和華家的小姐口頭訂了親,后來牧家越來越顯赫,華家逐漸失勢了,這門親事心照不宣的誰都沒提。
牧昱琛掀開茶壺蓋,“現(xiàn)在華伯伯死了,您還中意華小姐嗎?”
牧夫人一愣,“你偷聽我和你父親的對話了?”
“不需要偷聽,你們心思瞞不過我。”牧昱琛攪了攪煮沸的茶湯,“華小姐確實比關(guān)靚適合做妻子�!�
“你明白就好�!蹦练蛉朔沂謾C(jī),“華家的葬禮沅兒也去,這么隆重的場合她多露露臉兒,結(jié)了婚當(dāng)太太,交際少不了�!�
黎沅慌慌張張跑向床鋪,掏出被子底下的手機(jī),迅速調(diào)成靜音。
腳下沒注意踢了床架,發(fā)出哐啷的聲響。
“什么聲音?”牧夫人蹙眉。
牧昱琛沒想到主臥出狀況,他當(dāng)即從沙發(fā)上起來,遮住牧夫人的視線,“養(yǎng)了狗�!�
“你從不養(yǎng)寵物�!蹦练蛉藢⑿艑⒁�。
他表情從容坦蕩,“是退役軍犬,朋友托我照顧�!�
“為什么不叫喚?”
“歲數(shù)大了,啞巴�!�
好在牧夫人沒糾結(jié)這茬,剛要打電話,牧昱琛說,“我通知她吧,應(yīng)該在上課,沒工夫接�!�
牧夫人喝完茶沒待多久,離開了。
車前腳駛出小區(qū),黎沅跟著牧昱琛也下樓,他在車上等了一會兒,確定牧夫人真的走了,發(fā)動引擎。
“那只包...你查了怎么說。”
牧昱琛單手掌控方向盤,她緊張,他無畏,“怕她查到你?”
黎沅如實,“牧阿姨要查,沒有查不出的�!�
他沒說話。
片刻,“去學(xué)校?”
她嗯了聲。
江北大橋早高峰,橋頭到橋尾堵得水泄不通,牧昱琛攥拳支著下頜,凝望橋下的冰面。
熏黃的照明燈射出橋洞,情侶在冰面嬉鬧溜冰。
“會滑冰嗎?”他問。
“不會。”
“我教你。”
黎沅心中默數(shù),他要教她游泳,滑冰...
牧昱琛的手機(jī)屏幕這時一閃。
關(guān)靚的來電。
他掃了一眼,接聽。
黎沅打開車窗,探出頭,呼吸著江邊的風(fēng),一口口吸進(jìn)肺里,涼颼颼的。
.......
次日下午,牧昱琛到老宅接牧夫人和黎沅。
黎沅來得早,還在老宅吃了飯,牧昱琛素黑的西裝佩戴白花,牧夫人是白色套裝,她沒有正裝,穿了萬利的工作制服,也挺正式,牧夫人遞給她一朵白花,“你稱呼華夫人�!�
人情世故她懂,賓客檔次劃分三六九等,她的家世上不得臺面,盡管是牧家?guī)サ�,也不夠格稱呼華伯母。
吊唁廳設(shè)在展覽中心,包了三層酒樓,規(guī)模很盛大。
全市的商貴圈和教育界人士紛紛到場,二十多個保安豎起人海墻,阻止媒體記者靠近。
黎沅攙扶著牧夫人在來賓處登記,華家不收白事禮,牧昱琛贈送了一柄玉如意,下葬鎮(zhèn)墓的。
不遠(yuǎn)處的出口忽然傳來一陣騷動,黎沅下意識回過頭,貴賓過道聚集了一堆人,正中央步伐匆匆的一名男子,穿著牧墨灰的暗紋西裝,純黑襯衫,身型板板正正,個子也比周圍的男男女女高出不少,黎沅回頭晚了,只瞥到半副側(cè)影。
“葉柏南也來吊唁了。”
牧夫人盯著那輛車。
黎沅怔住。
原來男子是葉家的大公子。
她素未謀面的相親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