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古玩街附近。</p>
一條幾乎沒有行人的偏僻街道。</p>
幾盞稀疏的路燈，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p>
虎子站在十字路口，望著黑黢黢的四周，感覺渾身直發(fā)毛。</p>
“陸非，咱不是要把那個死人送走嗎？跑到這黑咕隆咚的地方來干啥？”</p>
“十字路口陰氣重，想讓它現(xiàn)身，就得到這種地方來。”陸非左右望了望，把手里一堆東西放下。</p>
“啥？還要讓它出來？”</p>
“它不出來，你怎么給它賠禮道歉？別愣著了，快來放東西�！�</p>
借著路燈的光芒，陸非和虎子一點點地把白天買好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十字路口仔細擺好。</p>
豬頭肉，燒雞，泡水的白米飯，生雞蛋，白豆腐，干果，糖餅，蘋果。</p>
一共八大碗。</p>
“陸非，這些東西有啥說頭沒？為啥鬼就喜歡吃這些？”虎子好奇地問。</p>
“實話說，人吃陽，鬼吃陰，”陸非一邊拾掇，一邊解釋。</p>
“豬頭肉、燒雞，糖餅水果這些都是祭祀常用的貢品。泡水的白米飯，生雞蛋，還有白豆腐都是鬼愛吃的東西�！�</p>
“槐樹屬陰，槐花泡酒，鬼喝了最好�！�</p>
“八大碗，再加一瓶酒，就算一桌正兒八經(jīng)給鬼吃的席桌，也叫送陰菜�！�</p>
虎子聽得一愣一愣地，佩服道：“你家不是開當鋪的嗎？咋還懂這些？”</p>
“我們當鋪專門和邪物打交道，不懂行還怎么吃這碗飯？”陸非一副高人的模樣，淡淡說道。</p>
其實他哪里真懂這些，還不都是以前爺爺教的。</p>
接著，他指揮虎子把紙人擺在八大碗兩邊。</p>
“這倆紙人又是干啥的？”</p>
“這叫金童玉女，伺候它吃飯的。一會兒它愿意吃這桌送陰菜，這事就有得談�！�</p>
虎子聽得咂舌，道：“準備了這么多，又是八大碗又是金童玉女，我這也算誠意十足了，它應該不會為難我了吧？”</p>
“這我可不敢保證，總之你誠心點。對了，你有煙沒？萬一對方喜歡抽煙，備著總比沒有的好�！�</p>
“有有有！”</p>
虎子趕忙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是他自己平時抽，牌子不怎么樣，但也算一份心意。</p>
把所有東西擺好，陸非又拿出香灰，在八大碗外面灑了一個大圈。</p>
“陸非，這又是啥意思？”</p>
“這些都是鬼愛吃的，劃個道道隔開，免得把其他孤魂野鬼引來�！�</p>
做完所有準備工作，陸非看了眼時間，正好過了凌晨12點。</p>
“開始吧。”</p>
他讓虎子點燃香燭，插在八大碗前面。</p>
然后對著八大碗燒紙錢，請死者出來吃飯。</p>
“有怪莫怪，不管是大哥還是大姐，我不是故意拿你的錢，我也是被那個老頭坑了�！�</p>
“冤有頭，債有主，要算賬您應該找他。吃了這頓飯，就請您放過我吧�！�</p>
“我給您多燒紙......”</p>
虎子一邊燒紙一邊對著四周祭拜。</p>
可是過了半個小時，那八碗菜還是沒有任何動靜。</p>
“陸非，咋還沒動靜？它是不是不肯放過我�。俊被⒆佑悬c慌。</p>
“別急，你繼續(xù)拜�！标懛切睦镆矝]底，但他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不然虎子就更撐不住了。</p>
“有怪莫怪，冤有頭債有主，請您放過我吧......”</p>
虎子不停地拜。</p>
忽然一陣陰風吹過。</p>
紙灰飛舞。</p>
立在八大碗兩邊的紙人，輕輕顫抖起來。</p>
虎子頓時打了個激靈，兩只眼睛驚恐地望向四周，哆嗦著道：“陸非，它是不是來了？”</p>
“不知道，我沒看見。”陸非瞇著眼睛，四處打量。</p>
他能感覺到一股陰寒，卻找不到那東西在哪。</p>
“你繼續(xù)......”</p>
陸非轉(zhuǎn)過身，看到虎子不由得瞳孔一縮。</p>
虎子僵硬地蹲在原地，一臉呆滯，手上還保持著燒紙錢的動作，但錢卻沒丟進火盆，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p>
火光搖曳間，他的后背上好像趴著個怪異的黑影。</p>
“來了！”陸非的心頓時跳了起來，盡量不發(fā)出動靜，以免激怒了對方。</p>
呆了幾秒后，虎子突然抬起頭，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那八碗送陰菜。</p>
他嘴巴張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磨牙聲，口水滴滴答答地從嘴角流淌出來。</p>
接著，他用手抓起碗里的菜，瘋狂地往嘴里塞。</p>
油污弄得滿嘴滿臉都是，嘴里發(fā)出豬進食般的咕嚕聲，嚼都不嚼地狼吞虎咽。</p>
那畫面又惡心又恐怖。</p>
陸非在旁邊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但又不能去阻止。</p>
他知道，這是那個死人在用虎子的身體吃飯。只要死人愿意吃，就是好事。</p>
不過這吃相，怎么像個餓死鬼似的。</p>
等等，餓死鬼？</p>
陸非眼神微變，重新打量虎子。</p>
他身體骨瘦如柴，肚子卻高高鼓起。</p>
這不是像，這分明就是餓死鬼！</p>
陸非心里咯噔一下。</p>
餓死鬼最貪吃，不知道這份送陰菜夠不夠它吃，萬一它沒吃飽，豈不是適得其反了？</p>
果然，才幾分鐘，八大碗送陰菜就被虎子風卷殘云般吃了個干干凈凈。</p>
他似乎還沒吃飽，轉(zhuǎn)過身來，呆滯的雙眼直勾勾盯著陸非，不停地用舌頭舔著滿口牙齒。</p>
那目光瘆人得很，陸非硬著頭皮，把買的那枚銅錢放到他面前。</p>
只要他收了這枚銅錢，就算了結(jié)。</p>
“大哥，我這位朋友知道錯了，這是他賠給你的錢！請你高抬貴手，放他一馬�！�</p>
但虎子不看銅錢，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陸非，口水滴滴答答流了出來。</p>
陸非感覺不妙，小心地往后退。</p>
他一動，虎子也動了，喉嚨里發(fā)出怪叫，餓狗搶食般的撲向陸非。</p>
陸非連忙跑開，虎子撲了個空。</p>
他身子瘦，肚子大，重心不穩(wěn)一下子摔倒在地。</p>
陸非趁此機會，將一筒子公雞血潑到他身上。</p>
虎子渾身像觸電般痙攣，接著高高聳起的肚子詭異蠕動，表情極為痛苦。</p>
最后，哇的一聲往外吐。</p>
吐的卻不是剛才吃的東西，而是一團團像淤泥般的黑色粘稠物，腥臭無比。</p>
吐了整整一大灘還不算完，一個勁地干嘔。</p>
陸非連忙忍著惡臭上前，朝他的嘴里灑了一把香灰，總算止住了他的嘔吐。</p>
否則，他非得把自己的內(nèi)臟都吐出來不可。</p>
陸非將他拖到一邊，往他臉上潑了點涼水。</p>
他幽幽地睜開眼睛，第一句話就是：“送走了嗎？”</p>
陸非搖頭。</p>
虎子干瘦的身體抖了抖，眼里的光暗下去，沙啞道：“我是不是死定了？”</p>
“不，反而有救！”</p>
陸非摸出那枚銅錢，眼神明亮地道：“我知道這銅錢是什么邪物了！不得不說，你運氣真好，這可是個得天獨厚的好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