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放
這些問題在季千明的口中打了個轉，最終還是被他咽了回去。</p>
不能問！</p>
季千明夜不敢問。</p>
現在情形還不明朗，直接了當地問出這種問題，無異于自尋死路。</p>
“還你外套，你叫什么名字？”</p>
女人并沒有察覺到季千明的異樣，只把他當做救命恩人。</p>
若是放在之前，季千明可能會為了跟美女搭訕而說出自己的名字，但現在……</p>
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我叫雷鋒�！�</p>
說完，他便擺了擺手，直接離開了。</p>
秦市長今天上午剛死，這個女人晚上就出現在他面前，是偶然，還是有人刻意為之？</p>
季千明腦海里很亂。</p>
而在季千明離開不久，一個年輕男人急匆匆地跑到了女人身旁，慌亂中帶著敬畏與恭敬。</p>
“抱歉顧書記，我來晚了。”</p>
被稱為顧書記的女人看了他一眼，身上散發(fā)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壓得年輕男人根本不敢抬頭。</p>
“李秘書，我剛來海東，有很多事情還需要熟悉，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幫我做。”</p>
李秘書誠惶誠恐地問道：“顧書記，您說�！�</p>
“幫我查個人�！�</p>
顧書記看了一眼季千明離開的方向，如此說道。</p>
回到家后，季千明也沒了吃喝的心情，坐在窗臺上抽煙思考問題。</p>
他現在除了生死問題之外，還面臨一個最最現實的問題，那就是他的工作調動。</p>
秦修遠在海東市當任市長三年間，他作風還算是正派，且因為是上頭空降下來的，所以行事直率，明里暗里得罪了不少人。</p>
秦修遠活著的時候，季千明是個香餑餑，那些人至少表面上是恭維著他的。</p>
可現在他的頂頭上司秦修遠死了，還是以這種充滿謎團的方式死的，這就相當于昭告天下：他背后的大樹徹底倒了。</p>
那些有心之人肯定會在里面大做文章，想要除掉他這根眼中釘肉中刺。</p>
上午蔣戈審問他，想讓他背鍋，這就是個最直接的表現。</p>
不知不覺間，季千明已經抽了半包煙，市長秘書是肯定干不了，他很有可能會被調動去其他地方。</p>
而且還是那種無權無勢，沒有絲毫發(fā)展前途的部門或者是偏遠地區(qū)，畢竟那些人巴不得他永遠消失在海東市的政治舞臺上。</p>
季千明越想越覺得憤怒與無奈，自己寒窗苦讀十幾年，父母掏空了棺材本，拼了命地把自己從農村里送出來，難道自己就要折戟沉沙在這種地方嗎？</p>
……</p>
叮鈴鈴——</p>
手機鬧鐘的鈴聲響起，季千明猛地睜開眼睛，沒想到竟然睡著了。</p>
一番洗漱后，他打了個車去單位。</p>
不管怎么樣，生活還是要繼續(xù)的，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p>
到了單位門口后，季千明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p>
以往那些見到自己十分客氣恭維的同事們，此刻全都當不認識自己一樣，即便跟自己對上了視線，也會飛快地挪開視線，快步離開。</p>
將他完全視為了空氣。</p>
“呵……這就是樹倒猢猻散么……”</p>
季千明自嘲地低笑了一聲，搖了搖頭，抬腳走進了辦公大樓。</p>
他倒是要看看，今天還有多離譜的事情等著自己！</p>
前市長秦修遠死了，季千明這個市長秘書相當于沒有了工作崗位。</p>
他只能先回辦公室，等待著上面給他的調令與安排。</p>
可到了辦公室門口，季千明卻打不開門，這才發(fā)現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已經被換了鎖。</p>
季千明知道針對自己的行為已經開始了，他強壓著火氣去找秘書長，把換鎖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p>
坐在辦公桌后的秘書長抬頭瞥了季千明一眼，陰陽怪氣地說道：“換鎖就換鎖了，這么點小事也值得大驚小怪？”</p>
之前秦修遠在的時候，秘書長每次見到季千明都會客客氣氣地打招呼，甚至發(fā)了什么福利都會讓人給季千明送一份。</p>
可現在……</p>
此一時彼一時，季千明知道自己失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p>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心平氣和地問道：“那我在哪里辦公？”</p>
秘書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呸了兩下茶葉，這才慢悠悠地說道：“關于你的工作，上頭已經有了調動�！�</p>
這么快？</p>
看來背后那些人沒少出力啊……</p>
季千明心中微微驚訝，問道：“那我新的工作崗位在哪？”</p>
秘書長眼鏡片后的眼中閃過寒芒，冷笑道：“漢云街道辦事處。”</p>
季千明傻眼了，整個人愣在了原地。</p>
從市長秘書直接掉到街道辦事處，自己這是被一擼到底了？</p>
這跟被開除了有什么區(qū)別？</p>
見季千明露出了震驚的表情，秘書長的眼中閃過一抹鄙夷的笑意，他抬指輕輕敲了敲桌子，一副說教的口吻。</p>
“小季啊，你現在還年輕，不懂這里面的規(guī)矩，讓你去街道辦事處，是組織對你的歷練和信任，別人想去都沒這機會呢�！�</p>
“你之前是秦市長的秘書，又是體制內的高材生，像你這種優(yōu)秀的人才，到哪里都能發(fā)光發(fā)熱，等你鍍金回來，組織肯定會對你委以重任的。”</p>
聽著秘書長說的天花亂墜，季千明心中只有一句話：放你娘的狗屁！</p>
是鍍金還是流放，老子這個當事人還能不清楚？</p>
但季千明現在也懶得多跟秘書長說什么了，墻倒眾人推，自己多說無益。</p>
季千明直接問道：“我什么時候去報道？”</p>
“現在就去。”</p>
秘書長瞥了一眼腕表的時間，慢條斯理地說道：“哦對了，你現在應該算是遲到了，上午十一點就出來了調任書，我轉頭給忙忘了，你要是不來找我，我到現在還記不起來呢。”</p>
聽著秘書長完全沒有歉意的解釋，季千明心中十分窩火。</p>
特么的，早說啊！</p>
搞這一出，不是讓自己在漢云街道辦事處也不好混嗎？</p>
還有后面那句什么到現在都記不起來，這老逼登不就是明里暗里地踩自己嗎？</p>
以前再呼風喚雨都是過去了，現在秦修遠一死，他季千明就是個無人問津的小嘍啰，誰都能踩一腳。</p>
季千明忍著火氣，轉身就要走。</p>
“等等�！泵貢L又叫住了他。</p>
季千明不耐煩地轉頭看他，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呢，更何況，他也曾站在云端。</p>
“有事嗎？”</p>
“提醒你一下，前市長秦修遠的事情還沒結束呢，近期你最好不要離開本市，隨時會有相關人員上門，你得協(xié)助調查一下。”</p>
秘書長笑吟吟地喝了口茶水，道，“小季啊，可千萬別有情緒啊，要不然，別人會懷疑你心中有鬼的�！�</p>
看到他這幸災樂禍的樣子，季千明淡淡道：“身正不怕影子斜�！�</p>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了。</p>
雖然被左遷到了街道辦事處，但季千明并沒有破罐子破摔，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也有自己的堅持和政治野望。</p>
早晚有一天，他會回來的！</p>
甚至于……站到更高的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