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夜色
五日后，陸家人依舊在考場門口等著陸璉出來，只是今日卻未見陸謙的身影，雖說他不是非去不可，可今日只要有子侄上場的同僚都給告了假，眾人都知道他的侄子也參加了秋闈，又見他還在坐在內(nèi)閣公房里看著折子倒是顯得無情些了。
一早陸老夫人就派人傳了話來，說是要在松鶴堂擺兩桌酒席，一家人熱熱鬧鬧的給陸璉接風(fēng)慶祝討個好彩頭，陸謙想著自己六年前秋闈也未曾有今日這般的待遇。
王氏老遠(yuǎn)就看著陸璉走了出來，考場環(huán)境艱辛，如今再出來倒是比進(jìn)去時多了太多的憔悴。
錦娘今日依舊是穿著一身低調(diào)不打眼的碧色衣裙，倒是袁麗娘穿著鵝黃緞裙，頭上又帶了玉蘭花冠，兩邊的流蘇都鑲嵌了拇指大小的白玉珠襯得她明媚生動不少。
陸璉見她迎了上來，本來是想側(cè)身半步，可又忍不住多看了她頭上的玉珠兩眼，到底是沒來得及與她劃清楚河漢界。
“你可穩(wěn)重些！”陸璉冷聲訓(xùn)斥道。
袁麗娘笑臉一滯，還好一旁的碧柳將她扶著，終究是被落了面子她如今宛如霜打的茄子般。
陸璉本就頭暈眼花了，如今見她這般縱使心里有些不忍還是不想與她多說什么，這便徑直上了馬車。
待到收拾齊整去了松鶴院，陸老夫人滿臉都是笑意拉著他說笑。本來錦娘是不必跟著來的，可陸老夫人今日大抵是存了普天同慶的心，就連陸誠和二老爺陸誡院子里的兩個小娘都喊了來，還好陸家的人丁不算旺，擺了三桌席面在正屋倒是不算擁擠。
陸謙回來時，不晚不早剛好是晚飯的點(diǎn)，眾人見了禮后就分了男女各自好坐，他這個位置正好能瞧見繡屏后站著布菜的女子，好像隨時見她都是這般小心翼翼，正如現(xiàn)下她正伺候著一旁的王氏，與一旁的丫鬟一般垂頭含背。
陸謙本來平靜的情緒如今又有些煩躁，好在他素來冷著臉倒是讓人難以察覺。
王氏吃的差不多了才道：“你辛苦了半日定是餓了，去曾姨娘那桌吃吧�！�
“是�！卞\娘這才悄聲悄息地退了出去，曾姨娘是陸誠的妾室，今日見錦娘替她伺候了主母一早就給她留了碟菜。
錦娘正要給眾人見禮，曾姨娘便拉她坐下道：“餓了多時了，快吃吧�！�
再抬眸就見她已去了自己的位置落了座，陸謙慢條斯理地喝了碗湯才吩咐一旁的丫鬟道：“這些菜有些冷了，讓廚房再做幾道菜來�！�
廚房本就備了四樣菜在爐里煨著，如今聽人傳話說三老爺讓上菜，忙裝了盤子將菜送上去，又不過半柱香的功夫，菜就上了桌。
陸誠拍了拍兒子的肩道：“從前我上場時，你祖母也沒有這般高興，咱們這一桌也就你讓你祖母最是費(fèi)心�！�
陸璉見自己的父親已有了醉意忙順著話道：“兒子讓祖母費(fèi)心了，今后定好好孝順祖母�！�
陸謙理了理衣袖道：“好好陪著你父親。大哥我還要回去寫奏疏，就先告辭了�！�
這話前面是吩咐陸璉，后面便是說與兄長陸誠聽的。
陸璉忙稱是，陸誠見自己的幼弟離去眼里帶著欣慰道：“你若高中，今后要多像你三叔學(xué)著，若是你有他一半的本事，為父也就放心了。”
“兒子定會好好向三叔學(xué)習(xí)�！标懎I答道，他自然也是想如三叔那般身居高位受人敬仰的。
王氏今日讓錦娘伺候也是存了抬舉錦娘的意思，畢竟那經(jīng)文與《女戒》前后腳呈上來她就知道都是出自一人的手筆，雖說她年輕時也這樣對妾室，可如今見袁麗娘這般便覺得她是沒將自己放在眼中。
席面散去時，眾人陸老夫人也乏了這才挨個散去。
鴛兒見錦娘回來，忙伺候了她洗漱后才道：“小娘，方才紅玉偷偷來過一趟，特意讓奴婢給小娘道謝呢�！�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哪里當(dāng)?shù)乃x�！卞\娘淡淡笑了笑。
她留心了只要陸璉夜里要水都是紅玉在外面守夜，而平常跟著陸璉的都是云飛，那兩日去書房陸璉夜里也是讓云飛守在外面，她便直覺這其中必然有玄機(jī)。
本就想著找機(jī)會從紅玉那里探些事情，正好送陸璉去考場那日就見門房李叔的腳步有些吃力，她讓鶯兒給了府醫(yī)銀子求他去給李叔看看腿。
積年成疾的風(fēng)濕倒是讓他受盡了折磨，錦娘知道后便又給了府醫(yī)十兩銀子請他平日里做些膏藥給李叔送去。
“小娘心善，否則府醫(yī)怎么給一個下人看診呢。”鴛兒自然是知道做下人的不易，平日里風(fēng)寒發(fā)熱也只能求廚房煮些姜湯來喝，除非重病時請了大夫來瞧，確認(rèn)后就丟去莊子自生自滅。
錦娘見她臉上有了些悲色，忙寬慰道：“你放心，我也不會不管你和鶯兒的。”
鴛兒自然是千恩萬謝的，雖說身契還在陸夫人王氏那里，可心已經(jīng)漸漸偏到錦娘這邊了。
陸璉將父親送到院子就被王氏喚住，見自己的兒子光風(fēng)霽月的模樣心里更恨了袁家一分，只是那錦娘到底是比她姐姐安分些，如今兒子還未與她同房自然是不妥。
“你別忘了你院子里還有一個小娘。”王氏沉聲道。
這話雖未點(diǎn)明，可陸璉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他雖不喜錦娘的性子可到底是自己院里的人自然是早晚都會有那一遭的。
到底是被母親說著這些事，陸璉神色不自然道：“母親放心，兒子心里有數(shù)。”
月色撩人，夜風(fēng)襲來倒是吹散了他身上的幾分醉意，回了將近一月未踏進(jìn)的靜思院子倒是讓他有些莫名的煩意，院子里的三個女人，他最想去的卻還在小月子到底是還有污穢，他不便踏進(jìn)。
若有所思的看著東耳房里昏暗的燭火，卻不想正要抬腳過去時就見那房里一黑，見如此他面色一沉。
“郎君？”
嬌滴滴的聲音雖小可他卻聽得真切，打眼望了過去那人好像是袁麗娘跟前的碧柳。她不喚自己大少爺，倒是跟著喚郎君，陸璉久經(jīng)風(fēng)月不難看出碧柳的心思。
她是有幾分顏色，今日好似特意打扮過似的，頭上胭脂紅的絹花倒是嬌俏可人，一陣香風(fēng)襲人陸璉不禁有些心猿意馬，趁著夜色捏了捏碧柳的腰倒是細(xì)軟。
碧柳心跳的快，手上的燈籠也跟著晃了晃。
“碧柳，可是大少爺來了？”站在正屋門口的碧蘭朗聲問道。
碧柳忙正色答道：“是，大少爺來了�！�
陸璉神色從容越過她走了過去，畢竟是自己妻子跟前的人，這一把捏在手里的滋味，竟是有一股莫名的興奮充斥在腦海。
陸璉本來是不愿進(jìn)來的，可如今卻是嘴上勾起了笑意，半靠在椅背上看著碧柳伺候袁麗娘梳洗，仔細(xì)打量著那纖細(xì)腰身。
大抵是喝過酒的緣故，今日的袁麗娘似乎也格外的嬌媚了些。
袁麗娘今日才算是體會了個中滋味，雖說故意放下了身段可到底是迎合了陸璉，本來還有三分的抹不開臉，如今也悉數(shù)化成了水。
今日是碧柳值夜，在門口聽著里面的聲音，她也忍不住打了顫。頭上的絹花被她拿在手山緊緊的捏著，看著檐下隨風(fēng)晃動的燈籠，她的心似乎也跟著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