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打他的這一巴掌,我用盡了力氣。</p>
看著宴未舟泛著血的嘴角,我像是被戳破了什么隱秘心事,一股羞恥感涌上。</p>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指向門口,顫著聲開口。</p>
“滾�!�</p>
可宴未舟滿不在乎地舔了舔唇角,深邃眼眸蒙上一層陰翳。</p>
“我才剛回來,你就趕我走?”</p>
我閉了閉眼又睜開,不愿再看他,沉默地繞過他在灰燼中一頓翻找。</p>
余溫仍在滾燙,我的手瞬間燙起水泡。</p>
可我好像察覺不到痛,只在心里一遍遍的祈求。</p>
一定還有小叔留下的東西,一定……</p>
小叔死后,我就只能靠著這些東西支撐我活下去。</p>
后來,我把宴未舟當(dāng)做了救贖。</p>
可是現(xiàn)在宴未舟長大了,也要離開我,我無比急切地需要一個寄托。</p>
可越發(fā)心急就越是什么都找不到,我只覺耳畔傳來嗡鳴。</p>
忽地眼前一暗,我失去了意識。</p>
……</p>
半夢半醒之間,我感受到有人在輕撫我的頭發(fā),溫柔而小心翼翼。</p>
這動作像極了那個離我而去的人。</p>
如籠在心底的霧散去,我忍不住摟上去,嘴唇忽然覆上一片柔軟,溫?zé)岬暮粑p繞。</p>
我下意識低喚出聲:“……小叔�!�</p>
語落,嘴唇被人猛地一咬,傳來刺痛!</p>
我驚惶地睜開眼,正對上一雙銳利的眸子。</p>
宴未舟用雙臂將我禁錮,咬牙切齒:“寧芷鳶,你好好看看,我究竟是誰?”</p>
他的眼神和寧遠(yuǎn)楠的溫柔不同,帶著瘋狂的執(zhí)拗。</p>
像是要裹挾著我一起墜入地獄。</p>
我心尖一顫,猛然清醒。</p>
“……宴未舟,你在發(fā)什么瘋?”</p>
我想要移開視線,卻又被他鉗著下巴,強(qiáng)迫著轉(zhuǎn)回與他對視。</p>
只見宴未舟紅著眼,從牙關(guān)里擠出喑啞聲音。</p>
“寧芷鳶,你喜歡的,憑什么不能是我?”</p>
望著眼前人固執(zhí)倔強(qiáng)的神情,我如同被一下子彈擊中眉心,忽地理解了寧遠(yuǎn)楠當(dāng)初的反應(yīng)。</p>
痛意覆上心臟,我一字一句強(qiáng)調(diào)。</p>
“我怎么會愛上自己養(yǎng)大的孩子�!�</p>
宴未舟笑了,帶著譏諷與自嘲,他的手用力扣入我的指縫中,死死攥緊。</p>
“可是寧芷鳶,你不也愛上了養(yǎng)大自己的人嗎,我們有什么不一樣的?”</p>
“我陪了你十年,難道還不能讓你忘了那個死人,他到底有什么好?”</p>
眼前似乎又被寧遠(yuǎn)楠死前那一片血色模糊。</p>
我痛的開始弓起背脊,大口喘息著。</p>
我怎么能忘?我所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命,都是他給我的。</p>
眼看宴未舟又要逼近,我下意識拿過一旁的相框,毫不猶豫砸了上去。</p>
濃稠血液從宴未舟的額角滑了下來,砸在我的臉上。</p>
一直灼燙到心臟。</p>
可宴未舟依舊沒動,只是死死盯著我,那眼眸似乎也被血染紅。</p>
我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p>
“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我也容不得別人說他!”</p>
“哪怕是你,也不行�!�</p>
宴未舟聞言,一點(diǎn)點(diǎn)退開。</p>
他已經(jīng)與寧遠(yuǎn)楠九分相似,只是眉眼中滿是寧遠(yuǎn)楠不曾有過的戾氣。</p>
“好!那我會讓你知道,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p>
他說完轉(zhuǎn)身離開,沒有再回頭。</p>
我怔怔看著,直到管家走進(jìn)來,欲言又止。</p>
我回神,苦笑一聲,:“我明明,不是這樣教他的�!�</p>
管家嘆了口氣:“小姐,寧總的房間該怎么處理?”</p>
“……放著吧�!�</p>
哪怕是灰燼,也總比什么也不剩的好。</p>
語落,我一頓,忽然意識到,我的執(zhí)拗與宴未舟如出一轍。</p>
難言的復(fù)雜情緒似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心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p>
可我沒有時間難過,助理已經(jīng)進(jìn)來匯報(bào)催促行程。</p>
“小寧總,您趕回來已經(jīng)耽擱了不少時間,會議已經(jīng)不能再推遲了�!�</p>
曾經(jīng)寧遠(yuǎn)楠還在時,我只需要安心地做一個大小姐,開心生活就好。</p>
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人護(hù)著我了,我必須成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p>
好守著這個家。</p>
守著他留下來的一切。</p>
剛走出大門,一輛紅色跑車從我面前呼嘯而過。</p>
我看著那瞬間就消失在街角的車身,頓了頓,對助手吩咐。</p>
“抽個時間,你去聯(lián)系一下國內(nèi)外最好的心理醫(yī)生�!�</p>
我已無藥可救。</p>
可宴未舟不一樣,他不能也陷入這骯臟地泥潭。</p>
只是我沒想到,再次見到宴未舟,是在幾天后的一場酒會上。</p>
我為了拿下一個國外的大項(xiàng)目,已經(jīng)幾夜未眠。</p>
強(qiáng)撐著應(yīng)付完上來寒暄的賓客,我剛要找個僻靜地方休息,忽然聽見了熟悉的名字。</p>
“宴少,你不是寧芷鳶養(yǎng)大的嗎?我以為你會繼承寧氏集團(tuán)呢�!�</p>
我猛然回眸,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宴未舟。</p>
他身邊依偎著一位年輕漂亮的女伴,同齡的富家少爺正侃侃而談。</p>
我看見宴未舟搖了搖盛著紅酒的高腳杯,他眉眼清冷而淡然,帶著一股矜貴疏離。</p>
“說笑了,我姓宴�!�</p>
話音落下,他漆黑眸子流轉(zhuǎn)間對上我的視線。</p>
霎時,他嘴角揚(yáng)起笑意:“姐姐�!�</p>
我還在怔愣,他已經(jīng)一步步走近,神色親昵地將我攬入臂彎中。</p>
“我有姐姐已經(jīng)很好了,又怎么會去肖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p>
就在我詫異他怎么轉(zhuǎn)了性的時候,他刻意壓低的聲音傳入我耳中。</p>
“畢竟,那個人留下的東西,我會親手毀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