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府有兩位公子,同父異母,一個天上,一個地下。</p>
二公子白越游手好閑滿腦子嬌妻美妾,不學無術。</p>
大公子白淵一表人才,作風清白,除了幫助白老爺料理生意,只愛詩書。</p>
誰不喜歡人品端方的美男?</p>
要不是秦湘夢穿來時已為人婦,她最想親近的是大公子。</p>
她不能出手,我能。</p>
在白府里說話最管用的除了白老爺就是大公子。</p>
反正我的身契在秦湘夢手里跑不掉,努努力留下來給她做嫂嫂不好嗎?</p>
回下人耳房里打了兩桶水,從頭到腳洗干凈,又去花圃里摘了花朵和漿果。</p>
把它們放在陶碗里碾碎,坐在黃銅鏡前,用指尖蘸著汁水仔細描畫眉眼。</p>
鏡中少女皮膚白皙,烏發(fā)及腰,瓜子臉杏仁眼,瞳孔黑亮。</p>
認真瞧人時眼里像蒙了層水霧,看著真誠且頗為純良。</p>
淡紫色花汁涂在眼皮,紅色漿果汁液染在兩頰、嘴唇,更添嬌色。</p>
這副身子與我穿越前有九分相似,單論容貌比秦湘夢更美,這也是我的底氣。</p>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要么死要么活,只看大公子能不能留我。</p>
退一萬步。</p>
做大公子的暖床丫頭,也比在秦湘夢手下受磋磨到死好。</p>
白府花園中有一小亭,坐落湖中。</p>
上一世的今晚我路過時,曾遠遠瞥見大公子在亭中獨酌。</p>
等天色暗下來,我撐著小船躲進湖中荷花叢里。</p>
為了勾引大公子我穿得輕薄,衣襟比平時拉得低,露出白花花一片細膩。</p>
盛夏時節(jié)水邊蚊蟲多,都圍在我身邊轉悠,咬出好幾塊紅腫,嗡叫得讓人心煩、心慌。</p>
約莫半個時辰后,湖心亭四角的燈籠亮了。</p>
我把手心里的汗抹在裙角,抱起事先摘下來的荷花,低聲吟唱。</p>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p>
我平時鮮少見到大公子,就算見也是遠遠瞧個背影。</p>
聽說大公子性格冷清,我若貿然搭話肯定不成,畢竟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只能出此下策。</p>
歌聲輕輕淺淺往亭子邊兒飄去,細聽還帶著顫音兒。</p>
我是真緊張。</p>
「什么人——」</p>
男人聲音清冷低沉。</p>
我心跳如雷,站起身抬眸看向幾米外的涼亭。</p>
白衣如雪,烏發(fā)束起,青玉環(huán)佩掛在腰間,俊臉輪廓分明,鼻梁英挺,黑眸深邃。</p>
他坐在竹椅上,一手拿書一手執(zhí)杯,端得一副清雋俊美模樣。</p>
像懸崖邊堆了雪的松柏。</p>
我快速瞟了一眼,微微垂頭答道:「回大少爺,奴婢在給二夫人采荷花。</p>
「一時沒注意,擾了大少爺清靜。」</p>
說著我緩緩抬頭,讓精心描畫過的臉蛋徹底暴露在燈光下。</p>
說話間摟緊荷花,故意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小鹿樣兒,閃著水光的瞳仁直勾勾望向他。</p>
大少爺放下書,靠向椅背,單手撐臉,面無表情地看了我好一會兒。</p>
就在我以為他要讓我滾出去的時候,他薄唇微勾,吐出幾個字。</p>
「你剛剛唱的小詞兒倒是不錯,合景。」</p>
我綻開笑容,甜甜開口:「這是我之前聽人唱的,還有別的呢,大公子要不要聽聽?」</p>
「唱吧�!�</p>
我小心清清嗓子:「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孔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p>
風動荷香,遠處明月高懸,近處燈下美人眼波流轉,淺唱低吟著他從沒聽過的絕美詩詞。</p>
我想他應該會滿意吧?</p>
「好一個高處不勝寒。沒想到如此絕句是從一個小丫頭口中聽來的�!�</p>
他垂眸看我,黑眸子中飽含探究。</p>
我福身:「大公子想聽的話,清杏有的是,連著唱上十天半個月都行。有些是在外頭聽來的,有些是做夢夢到的�!�</p>
接著咬咬唇瓣,抖著睫毛,小聲問道。</p>
「大公子,明天你還過來嗎?我還給您唱�!�</p>
半晌。</p>
聽得頭頂傳來一聲碎玉般的輕笑。</p>
「小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倒活絡,也罷,反正近來沒事�!�</p>
我輕舒一口氣,語氣輕快起來。</p>
「那說好了,大公子�!�</p>
尾音拖長,故意顯出幾分清純嬌憨,做足了少女春心萌動的純情姿態(tà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