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看上去比我大幾歲。</p>
我叫他小野哥哥。</p>
他渾身上下沒有任何證件,空白得仿佛是刻意為之。</p>
我?guī)フ壹胰�,走訪各個部門。</p>
遲遲無果。</p>
這不奇怪。</p>
我們這種小地方,懂的都懂,辦事員都是關系戶,混日子的,哪會認真幫你解決問題呢?</p>
叫我們回家等通知,這一等,就是一年。</p>
傻子在我家住下了。</p>
其實我也有私心。</p>
我媽病了,總犯糊涂。</p>
后來讀大學我才知道,那病學名叫阿爾茲海默癥。</p>
治不好的。</p>
我每天照顧媽媽,還要學習、做零工。</p>
小野哥哥來了后,起碼我不用去做零工了。</p>
他年輕氣盛,干點體力活沒問題。</p>
但他真奇怪。</p>
人高馬大的,卻十分嬌貴,一開始什么活都干不好,笨手笨腳,天天喊累。</p>
眼看他光吃不掙,我急了:</p>
「你再這樣,我不要你了。」</p>
林狩野當時就慌了:「雪雪,你不能不要我,我是你老公�!�</p>
對了,我騙他說吃了我們家的飯,以后就得和我結婚。</p>
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p>
因為這傻子長得太過招搖,惹了一堆媒婆上門。</p>
只有這么說,才能堵住媒婆的嘴。</p>
窮人結婚早。</p>
在我們那兒,十幾歲就訂婚很正常。</p>
我說不要他的時候,林狩野很無措。</p>
他生著一副風流薄情相,卻怯怯地看著我。</p>
從那以后,林狩野努力干活,總算不白吃了。</p>
久而久之,他逐漸展現(xiàn)出反常的一面。</p>
有一次,我來姨媽,弄臟了褲子卻不知道。</p>
走出校門時,周圍男生都在笑話我。</p>
林狩野在校門口接我回家。</p>
那些男生說:「看啊,郁雪芽的漂亮老公,她屁股流血,就是她老公弄壞的吧……」</p>
林狩野聽到,沖上來就把男生揍翻在地。</p>
他打人很狠,每一下都往致命處揍,像一頭發(fā)瘋的野獸,無人能擋。</p>
那一刻的他,我很陌生。</p>
我抱住他的胳膊:「小野哥哥!別打了!」</p>
他瞬間停住,任由我牽他。</p>
「雪雪說不打,那就不打了。」</p>
男生身上多處淤青,家長找上門,讓我們賠醫(yī)藥費。</p>
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p>
那天晚上,林狩野仿佛知道自己犯了錯,落寞地坐在屋角。</p>
我去開導他時,發(fā)現(xiàn)他淚流滿面。</p>
「對不起雪雪,我知道錯了,以后我不會再惹麻煩,你……你別不要我�!�</p>
他哭起來,好像大狗狗哦。</p>
我心一軟,哄他:「那你以后乖乖的,我只要聽話的老公�!�</p>
「好�!�</p>
第二天,林狩野捧著一筆錢回家。</p>
他把手表賣了。</p>
我撿到他時,他手上戴著一塊看起來很貴的表。</p>
我著急:「你怎么能賣了它?以后要憑那只表,找到你家人的�!�</p>
他笑得陽光:「你就是我的家人,我哪也不去,就跟你在一起�!�</p>
這傻子肯定被騙了。</p>
他那塊表肯定不止這些錢啊。</p>
但林狩野不在乎。</p>
他變得很乖很乖,只聽我的話。</p>
只不過那個男生,后來就很倒霉了。</p>
鞋里有釘,衣里有蟲,米飯里有石子。</p>
騎車時,輪胎憋了,摔到河里等等。</p>
怎么會這么巧。</p>
我看著林狩野。</p>
他也笑嘻嘻地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