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rèn)親
日子就這么過,謝行舟不是豪門大戶沒有家業(yè)可以繼承,要養(yǎng)活他和孩子就得出門做事,他一出門,柳霄總是后腳就翻墻出現(xiàn)在他家院子里帶明珠練刀,還總是帶來她愛吃的零嘴和大唐時興的小玩意兒。
明珠高興得緊,脆生生又多喊幾聲師父,柳霄總是蹲下來教她只準(zhǔn)信他一個,遇上陌生人的糖不可以接。那只叫雪兒的小貂也總跟著來,小動物親人,總是纏在她脖子上不放。
但是教授起刀法的柳霄卻比她爹嚴(yán)格多了,一個動作不好就要重練一上午,明珠撇撇嘴。
“師父,你說我如果給爹看見我的刀勢變了,他會不會生氣呀�!�
“為什么這么想呢”
“我總覺得爹不喜歡我練刀,他也從來不告訴我自己出去做什么。”明珠講到這里,失落地垂下頭。
“他不喜歡嗎?”柳霄眸光一閃。
“我不知道……師祖和師叔,還有小裴叔叔都說爹是很好的刀客,但是爹說我心思不在練刀上�!�
“因為一個真正的刀客要做的不僅僅是用刀�!�
“你是刀客嗎?”
“我當(dāng)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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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呢?”
“他是很好的刀客,那時候江湖上還有他的名字�!�
明珠回味著這句話,將刀慢慢合攏在鞘里,感覺到風(fēng)里一陣微涼。
“你認(rèn)識我爹?”她望著柳霄,恍然大悟,很是激動。
柳霄朝她微微搖頭。
“之前有一次,我見到爹受了很重的傷回來,我想,如果我能揮刀,就能幫爹爹了�!�
柳霄道:“你說的很是,但是你爹認(rèn)為有比他流血更重要的事情�!彼紫聛�,“明珠,在江湖里有武功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鳖D了頓又道:“現(xiàn)在說這些還太早了,荷花酥還吃嗎?”
“吃!”明珠臉上露出了笑容,但趁著柳霄轉(zhuǎn)身取食盒的時候又對雪兒喃喃著:“如果有師父在,我爹或許就不會受傷了。所以我學(xué)了師父的武功,以后就可以保護(hù)爹爹�!�
柳霄盯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先去洗手�!�
謝行舟回家的時候,謝明珠已經(jīng)不知在床頭酣睡了多久。他這幾日忙,本來是想將明珠交給裴松代管教幾天,既然如今柳霄自己要來幫他帶孩子,那他也省得幾番事。他勾著唇冷笑了一聲,才看見桌上多了個不知哪里來的點心盒,掀開里面正正方方擺了一顆荷花酥。他也有點餓了,捻了點心吃,口味甜軟,正合他舟山出身的口味。吃到末才登時變了臉色,萬一女兒就被他另一個父親的糖衣包裹給騙走了怎么辦,武林里多的是離家出走的女兒和她們那不靠譜的師父或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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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明珠和謝行舟一起吃過早飯,就一直摟著他的手臂不放,還正歡喜著的時候就聽見謝行舟讓她把刀抽出來看看。
明珠一下警惕起來,爹之前若不是自己提起從不過問她的刀法進(jìn)度,但是如今木已成舟,她咬咬牙還是上了。
一套舞完,明珠卻并沒有見到自己預(yù)期中的謝行舟大發(fā)雷霆的樣子,他只是將她喚過來,捏著她的手,說:“很辛苦吧,他兇你了嗎?”
明珠才曉得謝行舟什么都知道了,她心里也很矛盾,所以她問出了和昨天對稱的話:“你認(rèn)識他嗎?”
“認(rèn)識啊,下次他來,你讓他給你打一把傲霜刀,大體就這么大,別太重,就說你拿不動……”謝行舟邊說邊用手比劃著,之后卻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停下來,“算了,他肯定都知道的。”
“嗯,師父他不是壞人,對我很好的�!�
“嗯,他應(yīng)該的。”謝行舟心不在焉地摩挲著刀柄,哼了一聲。
明珠眼神茫然,不知道師父和爹之間又有什么聯(lián)系,為什么一個說認(rèn)識一個裝不認(rèn)識。于是明珠只是抿了抿嘴擔(dān)憂起自己的未來,她見過師父的大刀,重得都抬不起來。
沒想到的是,當(dāng)她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師父卻愣了很久,隨后打了個哈哈。過不久他說他要去太行山一趟,和明珠并不鄭重地告了別。
再見到他是兩個月后,柳霄這次是走大門大搖大擺地進(jìn)來的,他把刀匣子打開拿出流光的小型刀具。明珠正在觀賞刀鋒的時候,謝行舟才從廚房里端著湯面出來,他今天根本沒出門。
柳霄沒有想到他們重逢的場景如此平淡,他腦子里又在想著故人相見之類的臺詞,然后他就聽見謝行舟說,“一起吃吧,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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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行舟最后撒了把翠綠的蔥花扔到大碗里,盛好后將碗推到柳霄面前,碗上透了力,但柳霄接得很穩(wěn)。他們面對面坐在桌子上的時候,明珠安心地在咬著厚實又裹滿醬汁的燜肉,謝行舟用手指節(jié)敲敲桌子,示意她要懂禮貌。明珠抬起頭來,醬汁還沾在嘴邊上,謝行舟平靜地說:“明珠,這是你另一個父親。”
柳霄有點局促地拿著筷子,戳了一下荷包蛋,煮得很硬。他曾經(jīng)問過明珠的娘在哪里,明珠當(dāng)時回答說她只有一個爹。他本來就是為此而來,但是此刻他卻希望謝行舟別揭穿他的偽裝。
天降師父和天降親爹兩件事合二為一,但是明珠好像沒有受什么影響,她只是專注地看了一會兒柳霄,然后很有胃口地吃起了碗里的面條。
兩個大人面面相覷,心不在焉地才開始動筷子。飯后謝行舟捏了下她的臉,讓她自己拿著鳥糧去喂鸚鵡。
“你去洗碗�!敝x行舟喝了口茶,伸了個懶腰就想當(dāng)甩手掌柜。
“明珠是我們的孩子……”
謝行舟剛想打斷他說這句廢話,不料柳霄很認(rèn)真地說;“她果然是天生的刀客,我和你的孩子本來就是很好很聰明的�!�
謝行舟沉默了一下,吐出一口氣,“你說的對,所以她才輕而易舉被你騙上鉤了�!�
“還來得及嗎?”柳霄假裝沒聽見他說的話。
“來不及了�!敝x行舟搖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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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辦,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绷鲎灾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你先去把碗洗了再說加入。”謝行舟白了他一眼,他知道柳霄這少爺沒做過這些瑣事家務(wù)。
他之前也一樣,但是有了明珠,他做不了浪子了,再厲害的大俠也要穿衣吃飯,于是刀客還未來得及名揚天下,就養(yǎng)起了家,那時候有他和女兒兩個人在,就是團(tuán)圓。
明珠剛出生的時候,謝行舟畢竟不是女人,奶水不足,只能撐著身子手忙腳亂地給她喂煮沸再放溫的羊奶,那張小臉貼著他胸口睡著的時候,他淌了幾滴眼淚在枕頭上,知道了自己有無法割舍之物,這輩子他媽的是被柳霄套牢了。
謝行舟一個人揣著她在揚州邊上安了家,成了十里內(nèi)唯一一個用橫刀劈柴燒火做飯的人,好在她還是長大了,完完整整,很聰明地長大了。不過這些往事他誰都不說,他不想讓他年少心愛之人得知自己狼狽的樣子,也不想讓女兒為此徒生出煩惱。
于是柳霄收拾好東西,只能灰溜溜地到謝行舟跟前說:“我走了�!�
謝行舟半躺在竹椅上打著哈欠:“明天再來吧�!�
柳霄沒說話,只是在那里待到謝行舟把眼睛閉起來午休小憩,才過去吻了吻他的額頭,卻見到謝行舟的睫毛一顫一顫的。柳霄湊到他耳邊輕輕舔了一下,“裝睡等著我親嗎?”
“是又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