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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京中的王爺?那自是比世子官大。

    一個世子,再怎么樣,也不是朝中臣子,王爺卻是皇帝的兒子,自然更加勢大,沈硯如此想著,安下心來,站在屋頂,指著蕭璟臥房的方位。

    “喏,就那個方向,那日我去那人住處,親眼見到,他臥房就是那間房,床榻擺在房間西南的方位……”

    弓箭手紛紛就位,一只只的箭矢,對著那間被沈硯指明的臥房

    ……

    另一邊,臥房內(nèi),蕭璟視線隔著窗淡淡瞧著,擱下手邊的信件,從桌案后的座椅上起身,垂首,吹滅了桌上燈盞。

    床榻上的女子,已經(jīng)沉沉睡去。

    那枚被他帕子裹著的夜明珠,擱在她枕邊,透著微光。

    外頭夜色濃沉,蕭璟借著珠子的亮光,緩步走向床榻。

    他和衣睡在她枕邊,睡夢中的她,無意識的循著熱源,臉頰貼在他胸膛處。

    他冠發(fā)未解,她青絲卻已散在枕上,有幾縷秀發(fā),就混在他發(fā)間。

    蕭璟微闔眼簾,意識卻清醒,毫無睡意。

    他已經(jīng)知曉,他那皇兄留在江南的余孽,會在今日動手,自然警覺。

    時辰一點點過去,突地,無數(shù)根箭矢寒光,直直沖向臥房床榻處。

    無數(shù)根箭矢破窗而入,蕭璟猛然將云喬抱緊在懷里,另一只手,拔出了床榻邊,懸著的那柄利劍。

    劍刃寒光在夜色中亮了下。

    睡夢中的云喬,這才迷蒙醒來,睜開了眼簾。

    此時箭矢仍舊不斷地射向此處,云喬借著外頭月色和內(nèi)室的夜明珠光亮,驚慌失措。

    她養(yǎng)在深閨多年,哪里見過這場面。

    蕭璟面色沉凝,拉她起身,一手握著劍,一手拿起枕邊她的衣裳,迅速給她穿著。

    他低眸系著她衣裙衣帶,另一只手握著長劍,擋下那一根根箭矢。

    許多根箭矢射在床板上,或落在云喬足邊。

    她嚇壞了,臉色慘白。

    蕭璟抬眼看她,拍了拍她臉頰。

    指著一屏風道:“過去,躲在那去,我喊你之前,不要出來。”

    話落,推著云喬,一把將她推到了屏風后,拿屏風擋著她。

    此時外頭的護衛(wèi)也已經(jīng)動作,一批人守在房門前橫劍攔著流箭,另外一批人,則已經(jīng)在放箭后,闖入了沈家。

    云喬人踉蹌在屏風后,回眸看向蕭璟。

    蕭璟手執(zhí)長劍,人立在漆黑夜色中,目光冷凝,眉眼清洌,迎著射向屋內(nèi)的箭雨。

    那頭,蕭璟手下的人,已經(jīng)沖入沈家。

    那批在沈家的黑衣人被甕中捉鱉,狗急跳墻,為首的頭目眼見蕭璟的人手闖入沈家,擺手吩咐道:“把抹了毒的和沒抹了毒的一起射出去,他的人闖進內(nèi)院前,箭矢通通射完,一根不許留!”

    這批黑衣人是死士,一根箭矢不留,就意味著,這次行動,是背水一戰(zhàn),不成則死。

    死士個個都被齊王用毒物控制,不聽話只會死的更痛苦,自然是乖乖照辦。

    更多的箭矢,瘋了般的伸向蕭璟臥房。

    窗欞的木頭,被射的搖晃。

    屏風,也被不住的箭矢,射的四分無裂,砸了下來。

    云喬手無寸鐵,被嚇的跌坐在地,倉皇后撤,退到墻壁躲無可躲時,迎面對上那逼近的箭矢,嚇得緊閉眼眸。

    那箭矢,距離她眉眼,只剩一寸距離。

    云喬驚叫了聲,緊閉著眼眸。

    以為的箭矢射中眼睛或是臉龐的疼痛并未襲來,云喬顫顫睜開眼簾。

    蕭璟徒手握著箭矢鋒利那端,掌心一滴滴的血,往下淌。

    那血污,一滴滴砸在云喬裙擺上,有幾滴,就落在她衣帶處。

    云喬呼吸窒住,愣愣抬眼,從箭矢處,順著蕭璟的手,抬眸看向他。

    他眉眼清冽,唇角卻掛著笑。

    “怎么?嚇壞了?”

    蕭璟勾唇同她講話,笑意疏朗。

    只是,唇色,卻泛著不正常的白。

    與此同時,他肩頭處,滲出烏黑的血來,染臟了他月白色的衣衫。

    血腥味濃重,云喬側(cè)眸看去,嚇得雙眸噙淚。

    她慌忙起身,伸手,去捂他不住滲血的肩頭。

    這一動作,就看見了他后肩處,被射中的那只箭矢。

    “怎么辦,怎么辦,你一直在流血,是烏黑色的……”

    烏黑色的血,說明箭上有毒。

    第56章

    心疼

    不同于云喬的慌張,蕭璟面色沉凝,掃了眼身上傷處,便把云喬抱在了懷中,往一旁屋內(nèi)墻角躲去,順帶,拉到一個個箱子桌椅,擋在兩人身前。

    云喬被他抱在懷里,手緊緊捂著他身上的血洞。

    蕭璟額頭,也漸漸滲出冷汗。

    這毒,倒還真有些霸道。

    他蹙眉,先從身后,拔掉了肩膀的箭,緊跟著,從腰間拿出一柄匕首,給了云喬。

    “拿著,把這塊肉剜了�!�

    他淡聲說著,好似在講今晚用什么膳食一般隨意。

    云喬卻嚇得搖頭,不敢應聲。

    “不……這怎么行……”

    蕭璟將匕首放在她掌心,握著她手掌,攥緊了她的手。

    抿唇貼著她額頭,親了下她鼻尖。

    啞聲道:“聽話。”

    他說著,握著云喬的手,猛地把匕首,刺進了自己肩頭的血肉。

    血水直流,他握著她的手,用力剜著自己的肉。

    云喬手顫抖,嚇得不成樣子,心跳如擂鼓。

    幾瞬后,血肉,像爛泥一樣,被扔在地上。

    外頭的箭雨,終于徹底停下。

    護衛(wèi)叩門,揚聲道:“主子,已經(jīng)處理干凈了,您和云姑娘可有遇險?”

    蕭璟面色泛白,聽到護衛(wèi)聲音,踢開了攔在他和云喬跟前用來擋箭的桌椅箱籠。

    聲音帶著中毒后的虛弱,喚了護衛(wèi)。

    “進來�!�

    他聲音傳出,護衛(wèi)已經(jīng)意識到了不對,趕忙進了內(nèi)室。

    一進內(nèi)室,就瞧見了肩頭被剜了塊肉,面色蒼白額頭滿是冷汗的云喬,和一旁,握著匕首的云喬。

    兩個蕭璟的隨身護衛(wèi)進門,蕭璟低眸掃了眼自己肩上的血洞。

    這箭上的毒實在劇烈,即便他當機立斷剜了肉,這毒,還是有幾分殘余的沿著經(jīng)絡(luò)在往里滲著,此時,他眼前便已經(jīng)有些昏了。

    蕭璟意識到這毒即將毒發(fā),自己應是撐不住多久。了。

    先是抬眼,看向護衛(wèi),寒聲道:“箭上有毒,請跟著的郎中過來一趟,另外,傳信出去,告訴金陵那邊,讓他們備著的人手立刻圍了揚州城。”

    護衛(wèi)忙領(lǐng)命退下。

    房門半掩,護衛(wèi)走前點了燈盞。

    此時天光已經(jīng)微亮,再加上燭火光亮,內(nèi)室里,更是看得清楚。

    云喬眼睛瞧著蕭璟,看向他肩頭血洞時,水亮的眸子里,都是淚光。

    她知道那兩支箭,都是射向自己的。

    他徒手攔了一支箭,身子又給她擋了一支箭。

    箭上,還淬了毒。

    云喬淚水啪嗒啪嗒地掉,蕭璟低聲笑了下,沒有染血的那只手,給她擦了擦眼淚。

    “哭什么啊,你又不疼�!彼耘f笑著逗她。

    云喬淚卻落得更急。

    “可是……可是你疼……”

    是啊,匕首剜肉,怎么會不疼。

    他咬牙一聲沒坑,云喬一手的鮮血,卻能感受到,那匕首,剜著他血肉時,他疼得,身子本能的戰(zhàn)栗。

    她在心疼他。

    蕭璟輕易得出這結(jié)論,胸腔笑意更濃。

    他眼前瞧的她面容已有些模糊,強撐著,指腹撫弄著她頰邊淚痕。

    湊近她,用極輕緩,又極親昵的話語。

    啞聲問:“云喬,箭上有毒,是劇毒,便是剜了肉,我也覺得,渾身的經(jīng)絡(luò),像被廢了一樣,云喬,我要是死了怎么辦?”

    云喬嚇得眼眶更紅,一再搖頭。

    “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她怕他死,更不想讓他死。

    蕭璟見她如此,眼眸劃過一抹,不易被人察覺,卻又早就存在的算計。

    貼著她耳邊,話音蠱惑道:“云喬,我若是僥幸沒死,活了下來,你能不能,能不能在同沈硯和離后,同我入京,留在我身邊……”

    他一字一句地問她,邊問,邊拉著她的手,逼著她摸自己鮮血淋漓的肩頭。

    “云喬,你瞧,這樣多的血,我舍不得你流一點,便只能舍身替你擋,云喬,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身上的血水,你看看那地上的血肉,你告訴我,告訴我,你能不能,能不能留在我身邊……”

    他問得執(zhí)著,話音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落在云喬耳畔。

    云喬手被他拉著去觸碰他肩上的血洞,看著他身上的血污,看著他慘白的臉色,看著地上,被剜去的烏黑血肉。

    她早被嚇得花容失色,心頭情緒跌撞,說不清是什么。

    此刻被他問著,眼里噙滿了淚。

    蕭璟一再逼問,執(zhí)意要她說出答案。

    云喬手被壓著他身上血洞處,指尖顫抖,淚意洶涌,在血水和一地的箭矢中,失了理智,說不清緣由的,點了頭。

    蕭璟看到她點頭,抬手將她抱在懷中。

    他下巴抵在她肩頭,在她看不見的地上,眼里劃過抹得意。

    外頭得了蕭璟命令的護衛(wèi),一邊去請郎中,一邊心下納悶。

    怎么也想不明白,主子明明有法子毫無風險地用江北大營的兵力提前拿下齊王的私兵,為何要鋌而走險,放人進來動手,如今傷了主子,豈非得不償失。

    護衛(wèi)當然不知道,蕭璟,就是有心,在云喬跟前,演一場苦肉計。

    蕭璟心里最明白,云喬是多么的心軟。

    也最知道,怎樣利用云喬的心軟。

    她瞻前顧后,不肯給他做妾。

    可蕭璟瞧得出,她在意自己。

    既然在意,那就讓她更在意。

    再沒有什么比苦肉計,更好用了。

    他欺負的,就是她心軟。

    他就是要受傷,要演一場戲,要讓她軟了心腸,心甘情愿地,乖乖地,同他歸京,給他做妾。

    第57章

    入京

    云喬哭成個淚人兒,說這話時候委委屈屈,倒是不似從前那般渾身尖刺時傷人。

    她姿態(tài)放得卑微,并不張牙舞爪,好似就只是被郎君折騰后的小娘子性子。

    蕭璟把那話聽在耳中,雖也覺得不悅,到底未曾動怒。

    只掐在她下顎,指腹摩挲擦著她唇角,嗤笑了聲,目光沉沉危險道:“瞧你,說什么胡話,不過是稍稍放縱些罷了,也值得哭成這副模樣,說這些惹我動怒的話。眼下正是濃情,你卻盼著一拍兩散,算怎么回事�!�

    云喬聞言閉了閉眸,壓下眼底的情緒,心知自己這撕了片刻理智的一問,在他心里就只是尋常使個小性兒罷了。

    她沒說話,只臉上掛著淚,白著臉沉默。

    蕭璟瞧她這副小模樣,知曉她還心中帶氣,笑著捏了捏她臉頰,哄道:“又鬧什么脾氣,你且細細想想,這兩回讓你拿唇齒伺候的事,往日我為你做得還少嗎?怎么你受得舒坦,自己做了就萬般的不情愿,嗯?”

    他說著,手上的玉扳指還在她臉上不住的研磨。

    云喬臉上皮肉嬌嫩,頰邊本就不多的軟肉,讓他拿玉扳指碾的微微泛紅。

    馬車停在府宅門口,蕭璟抱著她下了馬車,還拿著寬大的外袍將云喬遮的嚴嚴實實。

    云喬在他懷里縮著,被他抱去了臥房。

    剛一進房間,便瞧見了嬤嬤在收拾打點行裝。

    云喬微微驚訝,不知嬤嬤這是作何。

    蕭璟見她眸中疑色,擺手示意嬤嬤退下。

    握著她手腕,坐在軟榻上,又把她拽到懷中,逼著云喬坐在他膝上。

    云喬咬著唇側(cè)首,不知他又要做什么,一心只想著避開。

    蕭璟捏著她臉頰,抱著她喟嘆了聲。

    咬著她耳垂低語道:“瞧見方才嬤嬤收拾行李了嗎?這兩日,我就安排嬤嬤陪著你入京,記得好生養(yǎng)身子,我可不想之后回京瞧見的,還是你這副臉上沒幾兩肉的病秧子模樣�!�

    云喬聞言目光驚異,不解的問了句:“入京?只嬤嬤和我嗎?你呢?”

    若是蕭璟不一道去,只她和嬤嬤兩人,那她若是知曉了女兒的下落,時不時就可以趁機出逃,擺脫了蕭璟。

    云喬如此想著,心底有了算計,面上難免流露出幾分來。

    蕭璟先是點了點頭,同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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