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傷口
云喬扭頭不肯,撲在他懷里,把腦袋埋進去,看都不肯看。
“你渾蛋,我才不看!都怪你,是你方才不許我喘氣,還……還總是咬我,我才……我才會是這樣子的!”
話音帶著幾分,她自己都沒察覺的驕橫。
蕭璟享受著懷里軟玉溫香,悶聲笑著。
手落在她云鬢青絲間,帶著幾分縱容寵溺,輕聲喃喃:“好,怪我,不想看便不看,我記著你方才樣子就是。”
懷中人悶聲嘟囔,猶帶著氣。
哼道:“不許,你也不許記得,忘了,快忘了方才我的模樣�!�
方才,那一身嫁衣,紅妝喜服。
眉眼含情,心口砰砰。
身子軟在他懷里,由著他予取予求。
喘氣,話語,聲音,心跳。
都在他掌中。
而今日,是她嫁他的好日子。
此情此景,那樣的她。
蕭璟怕是一輩子也忘不了。
他笑意朗朗,手托著懷中人下顎,將人從自己懷中撈了出來。
“這也不許,那也不許,你是天王老子不成?總要孤聽你的話?”
邊說,指腹還邊摩挲云喬臉上皮肉。
目光直白又灼灼地盯著她。
云喬悶聲悶氣不理他,半句不肯應他,瞧著就還是在賭氣。
蕭璟目光一寸寸落在她粉白面龐上,突地想起在揚州沈家的她。
那時的她,受了委屈只會隱忍退讓,躲起來一個人偷偷掉眼淚。
她很堅強,可以從沈家佛堂的血水里爬出。
卻又很膽怯,連哭,都下意識藏著聲音。
蕭璟那時便隱隱覺得,她不該是那個樣子。
她該愛笑愛哭,愛鬧也愛撒嬌。
委屈了就該發(fā)脾氣,不是躲起來更不是忍讓。
哭起來必定要讓全天下都曉得她受了委屈,
不是一個人默默掉眼淚,連聲音都不敢出。
他總覺得,她應該是另一個樣子。
愛賭氣,喜歡使性子,總要人哄著順著。
那是他在揚州沈家,沒有見過的,她的樣子。
可他潛意識里,希望她如此。
或許,連她自己都還未意識到。
她在他身邊,是任性,也愛耍小脾氣的。
這樣的她,她從前的夫婿,應是從不曾見過。
蕭璟笑眼里生出幾絲迷惘,回過神來后,伸手拉她手腕。
跟著從自己袖中取出個物件。
是一串明珠做的手串,在他掌心。
略有些眼熟。
云喬低眸細看,片刻后,認出了那是什么。
她面色微變,想到了些許不愉快的記憶。
那是,蕭璟從前迎娶太子妃大婚時,贈她的手串。
和當初鎖著她的金鏈子一樣。
是她曾經拼命想要逃離想要扔下的東西。
這珠串,她記得,應是在一場大雪夜,落在那山野郎中處。
也是那個雪夜,陳晉背著她,行在荒野雪地里。
云喬瞳孔微縮,扭過頭不再看那珠串。
“我不要�!彼龕灺暤�。
蕭璟笑了笑,擺弄著那珠串,并未逼她收下,而是緩緩開口道:
“當初我去江南尋你,順道治傷,在那郎中處給頭顱開刀放血,也是那時,偶然見了這珠串,知你也曾去過那處�!�
開刀放血?
云喬聞言驚愣,抬眸看向他,目光震驚。
他從未跟她提過他受過什么傷,還嚴重的需要開刀放血的地步。
蕭璟看著她目光,輕笑了聲,繼續(xù)道:
“是你逃走的那日,正殿起火,我以為你被我鎖住,困在里面,闖了火場,被殿內的房梁砸成重傷,昏迷了過去,雖然醒了過來,但腦中一直有瘀血,西北兵戈稍止后,我便去了江南,一為找你,二也是尋那郎中治傷�!�
云喬從來不知道這事,她以為她逃走了,他只是震怒讓人抓自己。
“既然失火走水,我死了就死了,你為什么要進去?”
她悶聲道。
太子殿下金尊玉貴,命比她貴重不知多少。
她死了就死了,他何必進火場冒險。
蕭璟聽著她這話,眉眼間笑意微冷。
他拉著她手,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腦后。
讓她手指伸進發(fā)絲中,去碰那道藏在滿頭青絲里的傷疤。
凹凸不平的皮肉,是當初留下的傷口。
蕭璟握著她的手,捏著她的指尖,在他腦后的傷口處,來回摩挲。
“是啊,我為什么要進去。
你不知道嗎云喬?
你摸摸這道傷口,再問問你自己,我為什么要進去�!�
為什么不能如你所說,把你的生死,當成一件,再尋常,再普通不過的事。
他沉聲問她這話,目光緊緊鎖著她眉眼。
云喬被他捏著,不得不摸著他腦后那道傷口的指尖,顫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