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怔怔看著他，慢了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
他這般親昵地拂過我身體，是為了要走我的鳳翎羽。
“青鳳為了復(fù)活弦月打算提前涅槃成鳳，你的鳳翎羽能替她躲避天劫！”
他的話說得順理應(yīng)當(dāng)，好像我的鳳翎羽生來就該給顧青鳳用一般。
我已經(jīng)失了凝聚修為的心頭血，若是再沒鳳翎羽，怕是剛進(jìn)禁魔域就會被魔氣吞噬！
“成鳳需天時地利，你就那么相信她能提前涅槃？”
我看著他，只覺得心在滴血，顧青鳳說什么他都信。
可我說的話，哪怕只是一個字都是錯的。
墨嶼的臉色沒有一絲異動，他說的分外淡然。
“你留著也是無用�！�
我扯了扯嘴角，荒涼一笑。
是啊，我馬上就要去禁魔域送死了，留著的確也是無法涅槃成鳳。
我這一輩子，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
可我的東西，為什么一件又一件都要被奪去？
“是不是只要顧青鳳要的東西，對我來說就是無用的？”我自嘲般問他。
墨嶼有些不敢與我直視，似乎也覺得這般要求過于蠻橫。
“放心，等她用完就還你！”
我深吸了口氣，只覺喉嚨腫脹，充斥著一股腥甜。
“還？還會還嗎？”
墨嶼轉(zhuǎn)眸看向我，眼眸帶著認(rèn)真。
“本尊說話算數(shù)！”
我粲然一笑。
生平第一次，這個男人對我如此認(rèn)真許下承諾。
我陡然拔掉鳳翎羽，鮮血頓時噴灑而出。
“既然你要，那我便給你！”
墨嶼下意識想用神力為我止血療傷，我卻轉(zhuǎn)過身阻止。
這樣的憐憫施舍，我不需要！
“不可理喻！”墨嶼有些氣惱，拂袖離去。
直到殿內(nèi)冷風(fēng)刮拂，我才趔趄著身子準(zhǔn)備回床榻躺下休息。
卻驀地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小花妖的慘叫聲！
我心下一沉，小花妖難道還在潛龍殿？
一股不安涌上喉頭，我顧不上傷口的疼痛，順著慘叫聲找去。
青鳳宮。
渾身是血的小花妖順著幾百層的臺階滾落而下，渾身都是仙鞭抽打的血痕。
“小花妖！”我呼吸一窒，心仿佛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我無措的將她瘦小的身體抱起，渾身都在顫抖。
小花妖如今是唯一對我好的人，可她現(xiàn)在卻奄奄一息的躺在我的懷里！
顧青鳳憤怒的聲音從殿內(nèi)傳出——
“擾我涅槃，該死！”
我無暇顧及殿內(nèi)的動靜，只想抱住懷中的小花妖，讓她不要睡去。
“小花妖，我給你療傷……”
我用薄弱的仙力給小花妖處理傷口，但卻是徒勞。
“主人，我本想奪回您的心頭血，是我太弱了……”
小花妖氣若游絲，她揚起手想摸上我的臉，但顫抖的手在半空中卻猛然垂了下來。
狠狠砸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飽含痛苦和不甘的瞳眸，一點點變成灰暗之色。
轉(zhuǎn)瞬，她的身體一點點變?yōu)橥该鳎⒊牲c點星光，隨風(fēng)化作無形。
“小花妖……”
心底的痛意，像根毒藤般穿透我的胸脯。
這世上最后一個對我好的人，再一次因我而死！
該死的人，明明是我，是我啊！
這時，一聲半鳳半鸞的鳴叫聲從殿內(nèi)傳出，顧青鳳穿著紅紫火衫走了出來。
“若不是那花妖礙事，我早涅槃成功，真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我憤恨地看向顧青鳳，剛要說話之際。
驀地，感覺小腹一陣隱隱悸痛。
好像有什么東西要隨之從我的身體里剝離。
見我神色不對，顧青鳳視線落在我的小腹之上。
“妹妹這是……懷孕了？”
她眼底帶著驚訝，饒有興致看著我。
我臉色一白，不愿相信地抬手用仙力一探，竟然在腹部真的感知到了生命力的涌動！
我……竟然在那場黑蛟男人的煉獄中懷孕了？
枯木林中不堪回首的一夜，再次浮現(xiàn)在我眼前。
鋪天蓋地的痛苦朝我瘋狂上涌，我感到漫無天日的絕望。
顧青鳳笑得意味深長：“這孩子可要好好生下來，看看是黑蛟還是別的怪物……”
我搖頭，心底有道聲音在不斷嘶叫。
我怎么可能會生下這個孩子！
他的存在，只會時刻提醒我當(dāng)初非人的遭遇！
好在，禁魔域馬上就要開啟。
我可以帶著這個孩子，在禁魔域里一同赴死。
我撿起地上唯一殘留的一片幽靈花的枯萎花瓣，小心翼翼捧在懷中。
“小花妖，我?guī)慊丶摇?br />
是我不好。
保護(hù)不了你，讓你為我喪命。
等等我，只要再過兩日，我就可以去陪你了……
霜雪宮。
我回到寢宮后，將小花妖的花瓣埋藏花盆土壤之下。
但愿她能重新生根發(fā)芽，再度長成一株幽靈草。
我抱著花盆，枯坐一夜。
清晨，一道玄色身影走近了殿內(nèi)。
我仰頭看向墨嶼，以為他是來接我去禁魔域做準(zhǔn)備。
但他卻是用神力探過我的小腹，隨即神色低沉地收回了手。
“既然懷了孕，就安心養(yǎng)胎。”
我倏地抬頭，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他明知道，這個孩子是我這一生的恥辱。
竟然想要我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