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莫寒澈一身筆挺西裝站在鵝卵石小徑上，環(huán)視一圈，院子里擺滿了盆栽，原本荒蕪的平地上也種上了鮮花。前面不遠處，母子四人自他下車時遠遠看過來一眼，幾個娃喊一聲“爸爸”就不再理人。</p>
他先回屋，等換好衣服下樓，就見母子四人嬉鬧進屋。</p>
四人身上都粘了泥巴、枯草，三個小的臉上臟污，頭發(fā)凌亂，手里捧著多肉，女人白色裙擺已經變成泥土色，見了他，所有嬉鬧聲戛然而止。</p>
莫寒澈皺眉，他會吃人不成？</p>
三個孩子上前，遞出手里的多肉。</p>
莫北御：“爸爸，這朵桃蛋給你�！�</p>
莫南卿：“給你小綠衣�！�</p>
莫東宸：“這朵叫熊童子，送給爸爸�！�</p>
莫寒澈：“……”</p>
他一點都不想要。</p>
桃蛋、小綠衣、熊童子……可真會選，除了桃蛋勉強入眼，其他兩種好丑。</p>
莫寒澈面無表情接過多肉，視線瞥向宋聞溪，她扭頭看墻角，用帽子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p>
“好了孩子們，我們上樓洗澡澡�！�</p>
三個小孩扭著小身軀上樓，她也準備回屋時，莫東宸扯住她裙子，母子倆對視，小家伙小聲開口：“媽媽，你能幫我洗澡嗎？”</p>
幼兒園的好多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幫忙洗澡，他和哥哥們都是自己洗澡。</p>
宋聞溪看他們滿身臟污，對上三雙期待的眼睛，不忍心拒絕：“行，你們先回屋，我等一下就過去�！�</p>
三個孩子蹬蹬跑回兒童房，宋聞溪溜進房間上網查找攻略，網上各種育兒攻略都很齊全，一個視頻就能把幫孩子洗澡這回事講得明明白白。</p>
她去兒童房時，三個萌娃已經熟練地把水放好，他們剛開始還忸怩害羞，很快就爭搶著要媽媽幫忙洗頭發(fā)，宋聞溪手法有些生疏，盡量放輕動作，好半天才幫他們收拾干凈。</p>
三個泥猴子又變成軟萌寶娃，歡快下樓，她回自己屋洗漱。</p>
趙媽在樓下備晚餐，聽著孩子們的聲音，心情也不由輕快起來。</p>
一整個下午，屋里屋外都縈繞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這種歡快的畫面從未有過。</p>
夫人估計是真的想通要當個正兒八經的媽媽了，這樣真好。</p>
書房里，莫寒澈盯著書桌上的三盆多肉，他掏出手機拍照。樓下傳來孩子們的聲音，一顆沉寂的心漾起漣漪。</p>
朋友圈那幾張照片里，她的三盆花比他的好看多了，還有孩子們那三盆太陽花……他臥室的陽臺好像也缺一盆太陽花。</p>
晚餐一家五口難得到齊，莫寒澈坐在主座上，三個孩子坐在左邊，宋聞溪坐在右邊。餐桌上很安靜。相比父子四人斯文優(yōu)雅的吃相，宋聞溪就隨意多了。</p>
莫東宸見媽媽吃蔬菜也吃得津津有味，他目光落在她前面的那盤青椒上，第一次在餐桌上主動開口：</p>
“媽媽，我，我也想吃青椒�！�</p>
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餐廳內落針可聞。莫北御和莫南卿看一眼弟弟，又看向宋聞溪。莫寒澈也抬眸看向右邊的人。</p>
四道目光，看得宋聞溪都不自在了。</p>
“那你嘗一下，這是青圓椒，不辣的�！�</p>
給小宸夾一塊，對上另外兩小只期盼的目光，她也給他們夾。見他們確實喜歡吃，干脆就把那盤菜挪到他們跟前。</p>
莫寒澈默默嚼著雞塊，食之無味。</p>
吃完晚餐，三個小孩很快就困倦，回屋躺下就睡了。</p>
這一整天，他們早上誠惶誠恐，上午著迷流連于花鳥市場，下午在屋子里上躥下跳，在院子里挖呀挖。屬于孩子的天性自然而然流露出來。</p>
“媽媽……”</p>
小宸咕噥一聲，宋聞溪掖被子的動作一頓，輕刮他小鼻尖，心又軟又暖。</p>
她的房間今天就已經整修好，不過剛涂完乳膠漆，需要通風二十四小時后才可以入住。猶豫片刻，她抱著枕頭推開隔壁臥室門。</p>
莫寒澈洗澡完走出浴室，與剛進門的宋聞溪目光相撞。</p>
這會，宋聞溪是實打實正面對上了這男人。</p>
朗目疏眉，清貴雋秀，清微淡遠。是帥的。</p>
難怪三個萌娃顏值都沒得挑剔，敢情一半的解釋權在他們爹這兒。</p>
書中寥寥無幾的文字只勾勒出他疏冷淡漠的性子，著重強調他心中只有工作，沒有情感，活像冰冷的機器人，直到死機下線。</p>
據原主的記憶，她和這男人結婚五年多，加起來相處的時間不足一個月，同一屋檐下，形同陌路。她幾乎是模糊了他的面容，從未正眼看過這男人。</p>
就很玄幻。</p>
這么炸裂的顏值吊打大半個娛樂圈，原主你糊涂啊。</p>
哦，還有這腹肌、這結實的手臂，肌理分明，閃閃發(fā)亮，實乃人間極品！</p>
她火辣辣的目光看得莫寒澈冰山崩裂，一貫的冷靜自恃全盤崩塌，他隨意拿一套休閑服就返回浴室。換好衣服，瞥見鏡中的自己，竟有幾分惶窘。</p>
“出息�！彼吐曂贄墸氲酵饷婺桥说呐e止，臉色瞬間冷下來。</p>
三番兩次進他的屋，見到沒穿衣服的男人竟然直白盯著看，是司空見慣還是沒有羞恥心？</p>
聯(lián)想到外面關于她的那些風言風語，莫寒澈眼眸迸發(fā)冷光，心中一片冷寂。</p>
開門出去，見她抱著枕頭坐在床腳邊，他神情冷淡：“你想做什么？”</p>
好冷！</p>
宋聞溪想早點睡覺，她今天也有點乏，困了。</p>
“我的房間這兩天刷漆整修，想再借你屋睡一晚上。”</p>
別墅還有多個房間，但都沒有整理出來，大動干戈去打理就為睡一兩晚，還是別了。</p>
莫寒澈神情莫測，漫不經心：</p>
“你可以睡客廳沙發(fā)。”</p>
“你真狗�！�</p>
“你說什么？”</p>
“我就睡這里！”</p>
莫寒澈額角跳兩下，眼前的人還是嬌縱，卻不見往日看他時的厭惡。</p>
莫寒澈妥協(xié)了，他去書房睡。</p>
宋聞溪暗暗松口氣，等門關上，她立即關燈，爬上他的大床，隨意舒展手腳，哈欠連連，合眼入睡。</p>
次日天明。</p>
宋聞溪起晚了。三個孩子應該在上課。莫寒澈已經去公司。</p>
宋聞溪下樓吃早餐，忽地，樓上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鋼琴聲，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p>
琴房隔音，以往只要原主在家，三樓任何一點聲音也不會傳到樓下，今天卻是例外呢。</p>
說起來，云青曼這個家庭教師教得如何，“宋聞溪”從未過問。她不知道云青曼學識水平如何，更不知道幾個孩子學得如何？</p>
給三個孩子安排家庭教師，說好聽點是培養(yǎng)他們的興趣愛好，不好聽的，就是不負責任的父母周末也不想管孩子，讓唐叔找位家庭教師過來管管。</p>
可以說這對父母對孩子漠視得相當徹底了。</p>
宋聞溪慢慢走上三樓，琴房的門半掩，云青曼的聲音尖利急躁。</p>
“上周早就教過你們，昨天讓你們復習，今天就給我彈成這樣？這都什么玩意？笨死了�！�</p>
“不對！沒吃飯嗎？沒聲音！”</p>
“注意手��！旋律是斷的�！�</p>
“……”</p>
莫南卿坐在鋼琴前，小身子顫抖，兩只小手背泛紅，那雙極其像宋聞溪的小鹿眼通紅，晶瑩的淚珠滴在白色琴鍵上。</p>
莫北御繃緊身體，小臉板著，右手拇指不停掐著食指。</p>
他不知道云老師今天為什么發(fā)那么大的火？都怪他們昨天沒有好好復習練習。</p>
莫東宸小身板隨著云青曼的聲音一抖一抖，腦袋低垂，視線時不時瞟向門口。</p>
門沒有關，會打擾到媽媽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