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啊……</p>
這就是那個已經(jīng)和她有了最親密的接觸，嚴格來說卻還是陌生人的魏五郎？</p>
嗯，眉分八彩利劍，目若九天朗星，就這樣負手而立，挺拔的身姿像一株孤松似的，爽朗清舉，風姿特秀。</p>
是副好皮相。還算鄭乳娘有些良心，沒有騙她。</p>
對著一個金相玉質(zhì)顏如冠玉的老板，怎么著也比對著個腦滿腸肥傷眼睛的要好，飯都能多吃兩碗，也可以少罵幾句天。</p>
就是這人面龐冷峻無溫，看她的眼神也難辨喜怒……一瞧就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p>
春盎見孟娘子只顧出神，連個反應也沒有，直沖她擠眉弄眼。</p>
孟弗欣賞完男色，終于動了，嘴巴動了。</p>
她慢條斯理把嘴里的肉鋪咀嚼完，咽下，拿帕子擦了手，這才放下腿、理理裙擺，站起身來。</p>
聞訊而來的秋盈見她終于記起給五郎君行禮，松了口氣。</p>
她這口氣還是松得早了。</p>
只見孟弗把裝著肉脯的花釉瓷缽遞出去，笑容和煦地問：“五郎君，吃么？”</p>
“……”秋盈雙手捂臉，壓根不敢去看五郎君。</p>
這是孟娘子住進披香院后五郎君第一次回府。</p>
娘子方才那副豪放的姿勢，私下里已經(jīng)很是不妥，偏還被五郎君撞個正著。</p>
撞見也就罷了，趕緊補救也不晚，娘子非但不補救，還邀請五郎君吃這東西……</p>
簡直雪上加霜。</p>
果不其然，五郎君只坐下喝了半盞茶就走了，都沒跟孟娘子說幾句話。</p>
孟娘子倒是全程沒閑著——眼睛沒閑著。</p>
自打五郎君坐下，五郎君低頭喝茶，孟娘子也不說找個話題聊聊，就一個勁兒盯著五郎君看。</p>
先是看臉，再是看手，跟著是喉結、領口……看得很滿足。</p>
大抵是再往下包裹嚴實，沒有別處可看了，還有些意猶未盡。</p>
室內(nèi)靜得可怕。</p>
秋盈使眼色使得眼都抽筋了，全都拋給了瞎子。</p>
中途五郎君也抬眸回視了兩次，以目詢問她有何事。</p>
孟娘子一點不尷尬，還沖他笑笑，又端起盛肉脯的瓷缽問他要不要吃。</p>
“很好吃的�！�</p>
秋盈懷疑五郎君是被氣走的，要不就是生生被“看”走的。</p>
任誰被那樣直勾勾盯半天還坐的��？</p>
“娘子，你、你……五郎君是難得回來一次，機會寶貴，但你總要收斂著些�！�</p>
孟弗無辜道：“我可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p>
是，你是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你只是快要用眼神把人扒干凈了。</p>
秋盈婉轉(zhuǎn)建議：“男人都喜歡含情脈脈的眼神，應該不喜歡……”生吞活剝的。</p>
孟弗嗯嗯了幾聲，敷衍道：“說得有理，下次再含情脈脈�！�</p>
秋盈愁得很，錯失了這次機會，下次不知又要等到何時。</p>
原以為五郎君會留下來用晚膳，然后順理成章留宿披香院……</p>
孟弗也有些惆悵。</p>
她想起魏驤那只端著茶盞的手，手指修長骨感。</p>
臉長得賞心悅目，手也好看。</p>
舉動也沒有常見武將的粗魯，倒有幾分清貴矜雅……</p>
平心而論，第一印象的確很重要。</p>
魏驤既符合孟弗的主觀審美，又符合她對優(yōu)質(zhì)男人的定義，且尚未成家，更無婚約在身，若是換個地方，彼此換個身份，孟弗還真不介意跟他深入發(fā)展一下關系。</p>
如鄭乳娘所言，反正她不吃虧。</p>
可惜生在這么個鬼時空、鬼世道，他們的身份從一開始又已注定。</p>
唉，過過眼癮罷了。</p>
春盎見她嘆氣，問：“是飯食不合胃口嗎？”</p>
孟弗搖頭：“是下飯菜沒了，有點遺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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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不知抽了什么風，很快就給她把遺憾補足了。</p>
入夜，洗漱好正要就寢，閔娘派人將她喚去了主院，也即魏驤所居的松濤院。</p>
“侍�。俊�</p>
“仰侍巾櫛，本就是婢妾之責。”</p>
五郎君以前沒這習慣，而今有了近身的人，到底是不一樣了。</p>
孟弗以為叫她來是陪睡——這事意料之內(nèi)，反正躲不過的。</p>
只沒想到睡之前還多一道程序。</p>
閔娘將她帶到浴房門前，把盛放著布巾梳篦等物的托盤交到她手里，示意她一個人進去。</p>
室內(nèi)是水磨方磚的地面，當先一面屏風，繞過屏風，隱約見到一個漢白玉砌筑的面積不小的湯池，熱湯池旁邊還有一個略小些的池子，應當是冷湯池。</p>
孟弗心道，麓川鎮(zhèn)果然勢大財雄，這講究不亞于皇室了。也不知引水與排水是怎么解決的。</p>
又看看自己的手。唉，這纖纖玉指除了給自己洗澡，就連……如今卻要伺候別人濯發(fā)、浴身。</p>
閉著眼給自己催眠，權當自己是個搓澡工，勞動人民最光榮……</p>
做好心理建設，睜眼掃視四周。</p>
四角都立著長柄燈架，奈何熱氣蒸騰、水霧彌漫，視線難免受到阻礙，看什么都朦朧一片，恍如置身仙境。</p>
孟弗適應了一下，勉強辨清那人所在方位，舉步過去。</p>
這會兒倒不怎么糾結了，下晌只看了能看的，馬上就能看到不能看的，想想還有些小雀躍。</p>
然而樂極生悲。</p>
湯池旁的地面灑了水的緣故，十分濕滑，她腳下一趔趄，沒能穩(wěn)住身形，失去了平衡，來不及驚呼一聲就控制不住地整個朝前仆倒。</p>
魏驤背靠池壁，雙臂張開搭在岸沿，仰首閉目，似乎正在出神。</p>
知道有人進來，最初以為是青霄，隨著腳步聲臨近，眉心倏地皺起，是個女人。</p>
“滾出——”去字還含在口里，背脊陡然僵住。</p>
孟弗以為自己不會尷尬的，但這下真由不得她不尷尬了。</p>
慶幸的是，沒有發(fā)生更慘烈的事，只是撞上了一堵硬墻；不幸的是，那墻是一方健闊的后背。</p>
孟弗相當于是趴在了魏驤背上……前胸貼上后背時甚至發(fā)出了啪嘰的聲響，在寂靜的室內(nèi)這一聲異常清晰，柔軟與堅硬的碰撞，說不出的旖旎暗昧，面皮薄些的恐怕都要面紅耳赤了。</p>
為了不讓自己摔倒，她還下意識地攬抱住了他的脖子。</p>
或許是出于條件反射，在她抱上來的一瞬間，魏驤抬手撐了她右肘一把，不然按照慣性，她一頭扎進熱湯池里都有可能。</p>
當然那只手很快便收了回去。</p>
孟弗想起來之前秋盈勸她適當矜持的話。</p>
又要讓秋盈失望了，在魏驤眼里，她這恐怕都不是投懷送抱了，分明是如狼似虎地生撲啊。</p>
緩緩松手，立正站好，干笑兩聲，若無其事地問：“五郎君，搓背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