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碼頭響起了歸船的鳴笛聲......
霍宴深站在出閘口,精深銳利的眸子淡淡地從人群里掃過,但始終沒有看到慕南溪的身影。
英俊的五官線條變得冷硬起來,眼看著通道里已經沒有乘客了,內心微微涌上幾分躁意。
他邁著沉穩(wěn)的步子走到了工作人員面前,“請問游客都下船了嗎?”
工作人員問過船上的同事之后告訴他:“游客們應該都出來了�!�
霍宴深眼梢多了份涼意和焦躁,他拿起手機撥通了慕南溪,“你在哪兒?怎么沒看到你?”
“我在停車場,我看到你車了。”慕南溪平和的嗓音響起。
“你什么時候走出來的?沒看到我?”霍宴深坐上車后疑惑地問她。
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慕南溪目光疏離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有些疲憊地道:“工作人員安排我走的快速通道。”
霍宴深恍然大悟,“我倒是把這點忘了�!�
“怎么樣?玩得開心嗎?”他微微側身打量著她,目光帶著幾分久違的溫情。
慕南溪心臟微微一縮,哪怕到現(xiàn)在,已經看清了現(xiàn)實,卻依舊難以抗拒他這故作深情的模樣。畢竟他曾是驚艷了她整個青春時代的少年。
“一個人看風景,挺沒意思的�!蹦侥舷翋炚f道。
霍宴深目光怔了怔,表情不經意之間染了一層愧意。他抬手捋了一下她微微凌亂的長發(fā),“怎么?不高興了?”
慕南溪下意識地避了一下,將“不開心”三個字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臉上。
以前她被困在感情中,總覺得自己隱忍一下,他總有一天會明白你的好,會回心轉意。
但現(xiàn)在,她只想隨心所欲地擺臉色,愛誰誰。
霍宴深愣了一下,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在他的印象中,慕南溪從來沒給他擺過臉色。她從來都是通情達理、善解人意的。
他默然半晌,唇邊浮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這次的確是我疏忽了。下次你想去什么地方,我一定陪你�!�
慕南溪興致缺缺地“嗯”了一聲。心里卻道:再也沒有下一次了。
“對了,寶寶乖嗎?一路上有沒有鬧你?”霍宴深微微低頭看向她的肚子,他順勢抬手要摸她的肚子。
慕南溪嘴角抽搐了一下,趕忙兩手拖住了自己的“孕肚”,“它......挺乖的。”
雖然現(xiàn)在是冬天,她身上穿著厚厚的毛衣,但如果碰到她的肚子,還是很容易穿幫的。
霍宴深的手掌最終落在了她手背上,他還想去撫摸,被慕南溪擋住了。
“怎么了?”察覺到慕南溪的抗拒,他眉心皺了皺,眸中籠上一層霧靄。
“前幾天我給你打電話,是陳念可接的�!蹦侥舷擅畹剞D移了他的注意力。
果然霍宴深抽回了手,他作勢整理了一下袖子,若有所思地開口:“你說那次啊,她想跟我談辰星和霍氏的合作,剛好我去開會了�!�
他從容不迫地解釋了一番。
“怎么?你吃醋了?”
慕南溪垂眸,眼神暗淡下來,她不會再為這個男人吃醋了。
“我想休息一下�!闭f完她就闔上了眼睛,一副無事勿擾的架勢。
下車的時候,慕南溪拿出圍巾,將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
網友說:愛自己才是終身浪漫的開始。
她已經用十年時光證明了,男人是靠不住的。所以從現(xiàn)在起,她要拼命地對自己好。
愛財愛己,才能風生水起。
見她把自己裹得全身只剩兩個眼珠子,覺得有些奇怪,“你這是怎么了?”他瞇了瞇眼,莫名想起了那天在醫(yī)院見到的病人。
“我現(xiàn)在不能吃藥,當然不能感冒。”慕南溪直接走進了別墅。
一進屋,看到沙發(fā)的那一瞬,那天監(jiān)控里看到的畫面就跟電影似的自動播放起來。她感到惡寒,所以沒在客廳歇腳,直接上了樓。
“七嬸,麻煩幫我房間里的床單、被套換一下�!碑吘惯@么多天不在家,誰知道有沒有什么臟東西碰過。
“我趕著做晚飯,等吃過飯再給你換�!逼邒鸪吨らT回了她一句。
慕南溪腳步一頓,唇畔染上了些許冷誚的弧度。七嬸是周蔓華請來的阿姨,似乎是她的什么遠方表親。業(yè)務能力談不上,倒是仗著自己沾親帶故的身份,沒少干出讓慕南溪膈應的事。
以前慕南溪想著家和萬事興,所以不跟她計較,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xiàn)在,與其自己乳腺結節(jié),不如為難他人。
“我說的話,你是聽不懂嗎?聽不懂的話,你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慕南溪就站在樓梯上,表情淡然,語氣平靜,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站得高,渾身透出一種淡淡的威儀。
霍宴深被她的話震住了,似乎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這么不近人情的話。而此刻她清透漆黑的眼底,一種邪肆傲然的氣勢肆意彌漫,慍色盡顯。
七嬸也聽出了她的語氣不對,拿圍裙擦著手走出了廚房,絲毫不掩飾大餅臉盤子上的氣惱,“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慕南溪一手撐著腰,一手扶著扶手,目光堅定,態(tài)度鮮明,“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滾蛋�!�
七嬸眼底閃過一絲驚慌,但見霍宴深在,轉瞬間又變得強勢起來,“你!你憑什么開除我?我是蔓華請來的......”
早就料到了她會這么說,慕南溪眼神冷了一寸,如寒星散落其中,“但你的工資是我開的。我不需要一個用得不趁手的保姆�!�
七嬸臉色一僵,隨即作出了一副自責的樣子看向了霍宴深,“阿屹,你知道的,我鄉(xiāng)下來的不太會講話。我沒有拿喬的意思,我也沒有想要偷懶,我是怕你們餓肚子,想著趕緊把晚飯給你們做好。所以才......”
霍宴深眉心微凝,他耐人尋味地打量著慕南溪,怎么感覺她出去了一趟,脾氣變大了不少?
“七嬸沒有惡意的,她就是心直口快。你別那么咄咄逼人�!�
“是啊是啊,都怪我一時說錯了話,我現(xiàn)在就上樓給你鋪床�!逼邒鸬兔柬樠鄣毓钟懞玫卣f道。
然而上樓時路過慕南溪身側,卻不滿地剜了她一眼。
慕南溪沒搭理她,居高臨下地睨著那個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男人,她咄咄逼人?
嘴角涼涼地勾了勾,她就是和顏悅色太久了,讓人以為她是好捏的軟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