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想縮一下胸�!毙鞂懸馊讨邼�,聲音還算沉著,“現(xiàn)在這樣…我覺得有點明顯。”</p>
突然的直接目光,從她領(lǐng)口往下掃,徐寫意本能地緊張含了胸。臉蛋浮起淡紅。</p>
林笙眼皮往上抬,重新回到她臉上。看少女這么敏感羞澀他不再打量。</p>
“多大�!�</p>
徐寫意臉一熱,囁嚅著老實地回答:“D…”</p>
本一身隨意的林笙愣了一秒,道:“我是說,年齡多大。”</p>
“……”徐寫意呆。</p>
隨即臉蛋脹紅了,聲音細�。骸啊�17了�!�</p>
天啊,她會錯了意。</p>
林笙垂眸。</p>
茶幾特別干凈,邊上擺放著一疊文件,一只鋼筆,還有一枚醫(yī)用卡尺。</p>
徐寫意放膝上的雙手小弧度絞著手指,悄悄觀察他臉色,一邊窘迫,一邊又肯定不想放棄,努力期待林笙回應點什么。</p>
可她察言觀色半天,對方還穩(wěn)如泰山。</p>
徐寫意有點坐不�。骸傲指绺�,我知道您時間寶貴,您要不跟我直接講吧�!�</p>
林笙抬起眼。</p>
“這個手術(shù)風險大不大,痛不痛啊。還有就是多少錢?”徐寫意咬了咬唇,“我錢不太多…”</p>
見對方終于像要說話的樣子,她又急忙補充,“不過縮胸是切除,不用植入假體的話是不是能便宜點呢?或者……看在以前都是鄰居的份上,可以給我打個折嗎�!�</p>
林笙本是沒上心,這一串話倒是聽得他想笑。</p>
這孩子年齡不大,想的還挺多。</p>
徐寫意一個長在象牙塔里的孩子,當然不知道林笙早把她看透,并且有了打算。</p>
“你年紀太小,寫意妹妹,你這個年齡還在長身體。手術(shù)不合適。”</p>
對這種說辭徐寫意早有準備:“我就快成年了,也不算小了�;蛘吣彼讨樇t,“您可以先給我做下檢查。總之不要這樣急著拒絕好嗎,林哥哥�!�</p>
她咬了咬唇,一字一句說:“我真的很想做手術(shù)。”</p>
不喜歡胸大,她想小一點,最好泯然眾人那樣。</p>
林笙看一眼她執(zhí)著的模樣,垂著眼睛略作思量。淡淡的態(tài)度讓徐寫意很敬畏,手心都是汗,可又不甘心放棄:“林哥哥,可以嗎?”</p>
林笙抬起眼皮,倒是沒有什么嚴厲表情,只是淡淡的表情對徐寫意來說透著一股師長般的、溫和又威嚴的壓力:“年滿18周歲才能自己簽手術(shù)責任書,你這個年齡,就算要做手術(shù)也必須由監(jiān)護人簽字。明白嗎?”</p>
徐寫意當即怔在那。</p>
“監(jiān)護人?”</p>
“對。也就是你父母必須同意,并且為你簽字。”</p>
徐寫意如遭雷擊,坐在沙發(fā)上,秀氣的眉毛皺起來。朝林笙望了一眼,欲言又止。</p>
看著她蔫下去,林笙反而嘴角彎了彎。很淡的笑了下。</p>
他早猜到,這孩子肯定是偷偷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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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街的酒吧屬于新都偏高端的休閑場所,路邊樹蔭下的停車位,不時就停來輛名車。尤其有錢的青年人,經(jīng)常出入這片。</p>
夜色濃,酒吧的場子正熱。</p>
沙發(fā)區(qū)這邊,一圈衣著講究的青年男女正在喝酒聊天。</p>
楚越飛晃動酒杯,給旁邊正襟危坐的人遞了個看舞臺的眼色:“那女孩兒一直看你呢笙哥,好歹給人家點反應啊。”</p>
林笙靠著沙發(fā),興致缺缺地撥弄酒杯:“你想我怎么反應。”</p>
楚越飛攤攤手。</p>
都是軍隊大院出來的發(fā)小,他當然了解林笙。對不感興趣的女人,他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禮貌溫和林笙是有的,但不是對所有人。</p>
陳俠跟林笙碰杯:“阿笙,你什么時候多出個鄰居妹妹?我都沒聽說過。”</p>
“有貓膩。”楚越飛說。</p>
付曉茵不高興,用高跟鞋踹一腳楚越飛:“有完沒完了你們?剛起哄完舞女又來鄰居妹妹,你們想給笙哥配多少女的才滿意?”</p>
付曉茵喜歡林笙,這在朋友圈子不是秘密了。她不太算林笙他們?nèi)ψ拥慕�,她哥哥跟楚越飛比較熟,她就時常跟著來。有傳言林笙跟她露水過,不過也不知真假。</p>
林笙從小就是這群發(fā)小的主心骨,誰敢去問“老大”的陳年私事?不找死嗎。</p>
“別瞎猜�!绷煮峡此麄円谎�,“就是個小姑娘,有點苦惱找我?guī)兔Χ�。�?lt;/p>
楚越飛:“多小�。俊�</p>
“高中。”</p>
楚越飛和陳俠互看一眼,才知道真是他們想歪了。</p>
付曉茵也松了口氣。</p>
他們又聊起其它,林笙有些倦,安靜地沒參與。他半垂著眸子看桌上的手機,像在等消息。</p>
終于 “叮” 一聲,進來條短信。</p>
林笙拿起手機。</p>
【林哥哥,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到車站。徐寫意(⊙w⊙)】</p>
林笙漫不經(jīng)心地瞟一眼,被那個奇怪的顏文字吸引,尤其那一對眼珠。</p>
覺得好笑。</p>
現(xiàn)在的小孩兒,想法是真多。十七歲做什么整形手術(shù)。</p>
他隨手回了一條,就不再管。</p>
壓根他就沒考慮過給她做手術(shù),叫她去醫(yī)院,也就是給她一棒子打消念頭,免得她去別家。學生那么單純,遇到黑診所一準給人騙。</p>
來換分酒器的服務生是個年輕女孩兒。</p>
她走過來,恰好看見一群人正中央那男人。他長腿隨意交疊著,襯衣領(lǐng)扣敞著,懶懶抽著煙。</p>
是個很清爽,感覺彬彬有禮,又富有教養(yǎng)的男人。</p>
她觀察得久了被對方發(fā)現(xiàn),急忙低下臉,手因為緊張而發(fā)著抖。腦海里,是男人看來時的眼睛。</p>
怎么形容,不止是黑,應該是星光落進黑色的漩渦。很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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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咔”。</p>
徐寫意反復摁了幾次開關(guān),可狗頭臺燈就是不亮。</p>
她歪下臉去看燈管,頭發(fā)在桌邊來回掃,手心熟練地拍拍燈罩,兩頭發(fā)黑的燈光才閃著閃著亮起白光。</p>
臺燈線路老化,經(jīng)常這樣。</p>
徐寫意先拉開椅子,再慢慢坐下,不急不躁地從書包里取出筆袋、作業(yè)本和英語周報。把周報墊在作業(yè)本上,她寫了幾道選擇題,就有些心不在焉。</p>
恰好手機短信的那聲“叮�!保⒖谭畔聲�,打開手機看。</p>
【好】</p>
林笙的短信。</p>
只有一個字。沒別的訊息傳遞。</p>
徐寫意氣餒。</p>
“大人都這么忙嗎?簡潔成這樣……”</p>
房間門外,母親和父親正因為柴米油鹽的小事在吵。</p>
最近父母在外做生意,也就周末她回家他們回來一趟,平時都顧不上照管她。</p>
徐寫意托腮,環(huán)看一眼裝修簡單的屋子,耳朵里是父母經(jīng)常性的吵嘴聲,幽幽嘆了口氣。</p>
——假如,她是說假如,他們家超市要還沒有破產(chǎn)的話,在澤安那個小地方,她應該還算是人人羨慕的“白富美”吧。</p>
小時候,他們家搭上了國家扶持發(fā)展農(nóng)村區(qū)縣的風,連鎖超市開遍了澤安的每個鄉(xiāng)鎮(zhèn)。</p>
澤安是縣級市,政府收入主要靠“澤安山”的旅游和當?shù)氐拇蠊S,縣城富有,修得很漂亮。城市化程度輕,村鎮(zhèn)人口很多。</p>
那些年頭,他們家的連鎖超市開遍澤安,很紅火,家里過得挺富裕的。</p>
但父母文化有限,不懂得現(xiàn)代化管理。父親用人唯親,搞了一幫親戚進去,好像是親戚貪污吃錢吧,企業(yè)管理問題越來越大。她上初二的時候,超市就垮得一敗涂地,申請破產(chǎn)了。</p>
現(xiàn)在是她家欠了債,親戚家卻個個富得流油。聽父母吵架時的說辭。似乎都是在超市撈的錢,發(fā)的她家的財。所以親戚之間也不太往來了。</p>
這些年父母忙于奔波,徐寫意也學會了獨立。經(jīng)歷過變故,性格是比一般孩子稍微早熟。</p>
父母讓她好好讀書,但她似乎不太是讀書的料。</p>
書她也算認真地在讀,可成績一直中等而已。</p>
門外的爭吵最終在一句“小聲點兒,影響孩子學習”中結(jié)束。</p>
徐寫意從存錢罐里掏出一張存折,上面有一萬多塊錢。是她存了很久,打算用來做手術(shù)的。</p>
算是她,作為曾經(jīng)的“富家女”,最后的一點奢侈愿望。</p>
夜里關(guān)燈后,家中很安靜。徐寫意躺在床上,想起林笙說的那些話,翻來覆去睡不著。</p>
她摸摸胸口那鼓鼓的兩團,一陣煩躁。</p>
連做夢,她都想讓它們蔫兒下去,然后她就可以和其它女生一樣,泯然如常的在人群里行走。</p>
沒有莫名的打量目光,她想怎么跑、跳,都可以。</p>
思來想去睡不著,徐寫意干脆翻身趴在床上,把手機從枕頭下掏出來,開機,點開短信箱,把林笙那個“好”字又翻來覆去看了幾遍。</p>
緩緩皺起眉,托著腮喃喃自語:“還送我去車站……這么看,林哥哥還是好說話的人吧。跟小時候一樣�!�</p>
讓父母給她簽手術(shù)責任書,怎么可能!</p>
他們不罵死她就不錯了。</p>
她爸媽思想要有那么開明,企業(yè)就不會垮成那樣。</p>
徐寫意抱住枕頭,腦袋擱在上面嘆氣。</p>
手機屏幕在黑暗里有小塊亮光,照亮少女充滿膠原蛋白的臉蛋。十七歲,正是初長成的年紀,臉和脖子的線條還有一點稚氣未脫的飽滿圓潤。</p>
她又把林笙的微信看了幾遍,自言自語:“如果,林哥哥能破例幫幫我,就好了。破一次例,就一次…”</p>
其實只要林笙點頭,隨便拿刀給她來兩下,對于醫(yī)生來說,真的是很容易辦到的事吧。</p>
但是。</p>
這個哥哥好像很有原則,不好商量。她還不到18歲,簽字怎么辦。</p>
“唉�!毙鞂懸夥硌鎏芍�,想著辦法:不。重點不是林笙有原則,是他們并不熟吧。人都不熟呢,他憑什么幫她呢?</p>
徐寫意望著幽暗的天花板,揉著胸呢喃:“林哥哥,你就同情同情我,好不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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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月是醫(yī)美的旺季,醫(yī)院很忙。</p>
周五下午。</p>
林笙剛做完一臺耳朵重造手術(shù)。</p>
患者天生左耳缺失,需取其一段肋骨,雕刻成耳骨,然后植入患者手腕皮下。等待幾個月生長期,手腕部位“長”出耳朵,再取出縫合在臉側(cè)。</p>
這是幾個月前林笙回國接的第一例手術(shù),也是醫(yī)院董事挖他回國的原因。下午,電視臺和報社的記者扛著□□短炮在醫(yī)院出入采訪。</p>
這時間才完事。</p>
林笙回到休息室,剛脫掉白大褂就聽見手機在響。忙了一天他有些倦,也沒看是誰直接放耳邊接聽。</p>
“你好�!�</p>
那頭有點鬧哄哄,隨后傳來女孩兒的聲音:“林哥哥,您好。”</p>
林笙整理襯衫袖子的動作一頓。</p>
女孩的聲音干凈,有點耳熟,但他一時沒想起是誰,看一眼來電顯示又是沒存聯(lián)系人的陌生號。應該不是重要人士…</p>
二中剛打下課鈴,學生喧鬧,徐寫意拿著手機窩在走廊僻靜的窗邊。</p>
對方似乎很冷淡,她緊張得手心都是冷汗,但還是勇敢地發(fā)出邀約:“林哥哥,你今晚有空嗎?”</p>
林笙正在想對方身份,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要約他。</p>
他正打算拒絕,結(jié)果對方又著急地補充:“如果今晚沒空的話,明天也行!或者后天�!�</p>
林笙笑了下。</p>
這位女士,決心倒是深。</p>
然后又回過味來,叫他“林哥哥”的人并不多…</p>
“你是寫意?”</p>
“嗯�!�</p>
徐寫意聽見電話里的男人似乎在笑,語氣溫和,她松了口氣。剛才林笙的口吻好冷淡,她幾乎覺得自己沒戲了。</p>
林笙拿著手機,拉開窗簾。殘血色的夕暉落在他肩上。</p>
他笑容還沒褪去。</p>
什么“女士”,原來是那個女孩兒。</p>
“今晚…倒不是很忙,怎么了?”</p>
“那個,我想請你吃飯�!彪娫捓铮鞂懸庑⌒牡卣f。</p>
“請我吃飯?”林笙些許意外,斜靠著窗框,動作放松。</p>
“嗯…您有時間嗎?”</p>
聽到這個“您”又鉆出來,林笙撥開些領(lǐng)口,嘴唇彎起來。少女那點心眼,怎么可能逃過他的眼睛?</p>
不過,可能是回國這幾個月的生活恰好太無聊吧,他覺得這孩子還有點意思。單單純純的,又在努力地套路他。</p>
他聲音,比先前親切一些�!昂冒 !�</p>
學校的走廊,楊冰冰和張曉勵剛結(jié)伴上完廁所出來,就見徐寫意在走廊邊上抱著電話在打,笑得臉都快爛了。她們走過去,你一句我一句:</p>
“干嘛呢干嘛呢!”</p>
“這是彩票中了幾百萬呢笑這么甜�!�</p>
“剛還被數(shù)學老師點名批評,就有心情跟男生打愛心電話��?”</p>
“胡說什么呢�!毙鞂懸庖换牛泵ξ孀∈謾C話筒,一邊趕人一邊忍不住泄露開心的笑,“好了你們快走開啦…”</p>
林笙聽著電話里幾個小女生在鬧,徐寫意的聲音很特別,干凈柔軟,語速不疾不徐,很舒服。聽著就是比較乖那種孩子。</p>
好不容易才把兩個話癆煩人精趕開,徐寫意松了一口氣,擔憂地看一眼電話,幸好林笙還沒掛:“林哥哥不好意思啊,讓你久等了�!�</p>
“沒關(guān)系。”</p>
這會兒工夫,林笙煙癮有點上來,黏了一支在唇上,靠著窗邊:“數(shù)學老師為什么批評你?”</p>
徐寫意回想剛才和同學的打鬧,一窘,老實道:“我偏科,數(shù)學不大好…”</p>
林笙擦著打火機,點燃,吐了一口煙。隨口道:“是嗎�!�</p>
徐寫意沒吭聲。</p>
還在辨認,剛才那隱約的打火機呲呲聲,和像呼吸從唇齒掠過的摩擦。臉微微發(fā)熱…</p>
莫名有點,不好意思聽。</p>
作者有話要說: 整形的范圍還是蠻廣的,不只是錦上添花,有部分人群,是真的需要。</p>
今天是,被鄰居小妹約飯的林哥哥 =v=</p>